自邱靖来过之后,帅菡对罗觅鸥的态度来了个180°大转弯。
每天早上她伺候他洗漱后,把西装穿在他身上,帮他系好领带,皮鞋擦的锃亮,然后一起上班;到公司后让罗觅鸥先去办公室,然后自己去一楼餐厅排队买好早餐送到罗觅鸥的办公桌上,自己再去十楼财务部上班;中午按时下来接罗觅鸥一起去食堂用餐;晚上下班后一起回家,然后乒乒乓乓在厨房鼓弄几道好菜端到桌上,再柔声地请出正在上网的他吃饭;所有的家务都由她一人包下,让他好好养伤……
俩人再也不提惠明的事情,也不再吵架,表面上好像一切都回归到了漠烟出现之前,但帅菡却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些什么。
岳菲送来的报销单据有几张磨.花,数字看不大清楚,按照往常的习惯,打个电话下去叫岳菲上来就行。但今天帅菡拿起电话又放下了,她咬着嘴唇想了一下,然后拿起票据下了楼,她想借此机会看看罗觅鸥早餐吃完了没有。
编采部大多数人都在,茶水间里有人在喝茶;有人站在一起边吃早点边聊天;罗觅鸥、东方漠烟、安雯、杨剑则坐在桌子边边吃边聊。
帅菡进来看到罗觅鸥正喝着一碗桂圆红枣粥,面前的餐盒里还躺着两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包。
“你哪来的粥?我给你的早餐呢?”帅菡忍住胸腔里的怒火,她心里的担心终于还是发生了。
看到帅菡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罗觅鸥略有一丝慌乱,站起来回答:“给杨剑了。”
帅菡转向漠烟:“这是你买的?我买的都是他平时最喜欢的食物,难道他妻子买的早餐有毒吗?”
“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他伤口刚刚愈合不适宜多吃油炸食品,没有别的意思。”漠烟站在帅菡对面赶紧解释。
“噢,你还真关心他,他是你什么人啊?为什么你一定要缠着他?”
罗觅鸥拉住帅菡说:“你别无理取闹好不好,漠烟只是一番好意。”
“漠烟,叫得多亲热啊。她是好意,那我是恶意了?你不能吃油炸食品你可以跟我说啊。”帅菡生气地大声说道。
罗觅鸥也来气了,声调高了许多:“这不是常识吗?如果你有心就不会天天买油条给我吃了。”
帅菡的声音也高了八度:“你还护着她,我辛辛苦苦地伺候你倒还有错了?”
看同事们都吃惊地望着自己,罗觅鸥觉得十分难堪,只得放软态度对妻子轻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你还怕她难堪了?做得出就不怕别人知道,勾三搭四的狐狸精,你还把她当成宝。”
漠烟脸都气青了,厉声说:“你不要太过分!我和罗觅鸥什么事都没有,更没有勾三搭四,你说话可要负责任。”
帅菡也不甘示弱,冲着漠烟说:“别装无辜,敢做就要敢认。”
“你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公司好多人知道你的丑事。”
“你……你……”漠烟气得说不出话来。
罗觅鸥一边把帅菡往外拖,一边厉声说:“帅菡,你不要胡说八道,赶快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帅菡不肯离开,指着漠烟喊:“你装可怜吧,我会让全公司都知道你是个脚踏两条船的狐狸精。”突然,她端起一碗粥往漠烟泼去。“啊!”茶水间的人都吃惊地呆住了,谁也没想到帅菡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漠烟白色雪纺裙胸前立刻一大片粘乎乎的粥渍。
这一幕被听到吵闹声进来察看的赵东赫撞见,他厉声呵斥帅菡:“你太过分了,干嘛跑到编采部来撒野?”
平时公司的人没有谁敢得罪财务部的人,谁见了她们都要客气三分,没想到今天被赵东赫当众呵斥,帅菡委屈的哭了起来:“我过分?你知道你的下属都做了什么?“
赵东赫说:“不管做了什么,你也不该在办公室大吵大闹。”
“嗬,我现在知道狐狸精劈腿的是谁了,怪不得你这么维护她。”
赵东赫听出帅菡话里有话,气的厉声说:“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帅菡一副得意的样子。
“不知所谓,我懒得理你。”赵东赫脱下西装披在漠烟身上拉着她的手奔出室外。
望着俩人离开,罗觅鸥的表情很复杂,心痛中掺杂着一丝嫉妒。
赵东赫拉着梨花带雨的东方漠烟来到了春天百货,在女装柜他替她挑了几套衣服,柔声说:“去试试,看喜欢哪一套。”
漠烟把衣服扫视一遍,从里面挑了一套乳白色亚麻套裙走进了试衣间。几分钟后从里面款款走出一个脸色白皙略带忧郁,头发随意挽在脑后的白衣天使,那种神韵恍如天神下凡!赵东赫微笑着点点头,“真美啊,难怪你经常穿白色衣裙,白色真的很适合你。”接着他又问她:“其他还要不要试试?”漠烟摇了摇头。
“那好,就要这套。小姐,麻烦你刷卡。”服务员接过赵东赫的卡去收银台结了账后把卡恭恭敬敬地还给了赵东赫:“谢谢光顾!二位好走。”
赵东赫拉着漠烟出了商店到了停车场,漠烟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连谢谢都没说,现在她的心里只有难堪和羞耻,泪水始终在眼眶里打转。
他看了她一眼,发动汽车飞驶而出。
汽车在“城市英雄”电玩城门口停下,赵东赫把钥匙交给了泊车男孩,打开副驾驶室门把漠烟牵下车,她询问的眼神看着他,好像在问:“来这里干嘛?”他笑笑没有回答直接拉着她到了游戏中心。
赵东赭买了一大袋游戏币放在‘打地鼠’边,递了一个海绵捶子给漠烟,自己拿了一个,启动机器,滑稽的地鼠不停地在不同的地洞中探出头来,赵东赫照着地鼠打下去,漠烟迟疑了一分钟也挥捶击打,地鼠的速度越来越快,俩人汗流浃背,手都软了。
赵东赫一边打一边观察漠烟的神情,渐渐地她开始放松,脸上的肌肉不再僵硬,最后终于露出了微笑。
赵东赫放下捶子,擦着额头上的汗说:“休息一会吧,你也累了。”
“嗯!”漠烟温顺地跟着他来到休息室。
他把一杯饮料递给她,“怎么样?现在开心一点了吧?”
“谢谢你!”漠烟向他举了举杯。
“谢什么,我们是朋友嘛。以前我一不开心就来这里打电动,所有烦恼就烟消云散了。”
“你也有烦恼?”
“是人就都会有不如意的时候,除非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所以,不要把什么事都看的那么严重,就好像我们走在路上遇到一道坎,只要把脚抬高一点跨过去就什么事没有了。”
“你真乐观。”
“那当然,要不我就不是赵东赫了。你知道我除了‘帅哥’这个绰号外还有一个雅号叫什么吗?”
“我知道,‘花心王子’。”说完,漠烟忍不住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
“错,那是人家误解我。我的雅号就是‘铁打铜铸阳光灿烂乐观哥’!”
漠烟大笑起来:“哈哈……我只知道阳光灿烂猪八戒。”她直笑得肩膀乱颤,眼泪都出来了。
赵东赭开心地说:“哪,会开玩笑了就是没事了。记住,从现在起忘记一切不开心,做个阳光灿烂开心妹!”
漠烟一本正经地敬礼:“Yes,sir!”哈哈哈哈,俩人都大笑起来。
回到家,漠烟把提包扔在白色皮沙发上,身子直挺挺地倒在沙发上,她觉得好累。
母亲陈珲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女儿是你回来了吗?”
漠烟有气无力地回答:“是我。”
陈珲在围裙上擦着手出来,关切地问:“怎么这么早回来?是不是病了?”并伸手摸了摸漠烟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妈——”漠烟搂着母亲的腰,眼泪流了下来。
陈珲吓一跳,紧张地捧住漠烟的脸询问:“乖女儿,你怎么啦?”
漠烟把头靠在陈珲怀里,哽咽着说:“妈你真好。”
“你这傻孩子,快告诉妈什么事不开心。”
漠烟掩饰说:“没事,我是被你感动了。”
陈珲盯着她的眼睛看:“真的没事?”
“嗯。”漠烟孩子似的点点头。
陈珲挨着漠烟坐下,把她搂在自己怀中,“记得小时候你一不开心就把头埋在我怀里哭,我就给你唱歌,很快你就破涕为笑了。可自从你上次受伤后你有事就闷在心里,一个人默默地承受,我感觉我们母女之间隔着一道墙。孩子,有什么事一定要跟妈妈说,妈妈永远在你身边支持你。”
漠烟窝在母亲温暖的怀抱里,深情地说:“对不起,妈!是女儿不好,让您操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对不起,妈妈只是不想你一个人面对困难,我很想在你不开心或者遇着坎儿的时候能够给你一些支持。”
“放心吧,妈。我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应付了。有您精神上的安慰就足够了。放心吧,我没事。”
“那就好,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好了,休息一会再去洗个澡,然后下来吃饭。”陈珲起身走进厨房。
“好的,谢谢妈。”漠烟注视着母亲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罗觅鸥和帅菡大吵一架,至于为什么吵架不言而喻。帅菡用被子蒙着头哭的稀里哗啦。
罗觅鸥进厨房下了一碗鸡蛋面端进房来。他掀开被子,帅菡又扯盖上,这样反复几次。
罗觅鸥说:“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有什么事吃完面条再说,好不好?”
帅菡没好气地说:“不吃!”
“不吃东西胃会痛的,来,乖啦,吃了面再说。”他把面碗放在床头柜上,俯身哄她。
帅菡掀开被子说:“你还会关心我?你现在眼里只有那个狐狸精。”
“你别这样说人家,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要怎样你才相信?”
“噢,你还袒护她,要我相信你们没事也不难,要她离开砺世就行。”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们凭什么要她离开砺世,砺世是我和你的吗?”
“那你辞职总可以吧?你去别的杂志社工作好不好?”
“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我好不容易在《尚潮》站住脚,事业刚刚有些起色,你要我去别的杂志社岂不要从头再来?再说啦,现在经济不景气,到处都在裁人,哪里那么容易找到好工作啊。”
“我不管,总之,我不要你俩在一块工作。”
“你无理取闹!我和她是清白的,是你多心,是你胡思乱想,是你对自己没信心。”
帅菡从**坐起来说:“我多心?公司有谁不知道她在我们婚礼上闹事?有谁不知道她天天缠着你?她看你的眼神瞎子都可以看出里面的爱意,现在你们没有什么,难保将来不会发生。”
罗觅鸥在床沿坐下耐心地劝说:“不管怎样你都不该这样去吵闹,这样子我们三个怎么见人?”
“是她破坏人家的婚姻,是她没脸见人,关我们什么事?”
“不可理喻,我懒得理你。”罗觅鸥起身往外走,帅菡气的端起那碗面条向罗觅鸥的背影甩去,哐当一声,碗碎了。罗觅鸥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心也碎了,他对她彻底失望了。身后传来帅菡椎心饮泣的哭嚎声。
罗觅鸥来到书房,坐在电脑前叹气。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搞成这样,过去的帅菡爽朗、豪气、善解人意,现在却变得如此暴躁、粗俗和歇斯底里,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活像一个村姑里妇。
虽然对妻子的变化很痛心,对自己的所为他同样感到内疚。他不可否认,帅菡之所以变成这样自己有很大的责任。虽然自己在行为上没有出轨,但精神上他不可否认自己对妻子的背叛。东方漠烟有股魔力吸引着他,使他对她着迷,使他欲罢不能。在这段日子里,他关心她胜过帅菡,他对帅菡的关注真的比过去少了许多,女人的感觉是异常灵敏的,难怪她会变得如此失去理智。唉!
想到东方漠烟,罗觅鸥心里又起了波澜。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她还好吗?他拿起电话拨了漠烟的号码,可犹豫着又放下了,他不能不顾及还在隔壁哭泣的妻子的感受。可是,他又真的很担心漠烟,他不能坐视不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给漠烟发了一封Email:“你还好吗?我很担心。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请你原谅她好吗?”
漠烟的电邮很快来了:“我还好,别担心。其实说Sorry的应该是我,一切因我而起,我可以理解她,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对不起,我很抱歉。”
“如果我懂得处理就不会搞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你无须自责。好好休息,晚安!”
关上电脑,罗觅鸥捏了捏紧皱的眉头,长久孑立在窗口看着楼下冷清的街道上偶尔来往的车辆。
此时此刻,同样站在窗前沉思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东方漠烟。
收到罗觅鸥的邮件,她说不出心里的感觉,心情既甜蜜又复杂。她知道他那么担心她感到十分欣慰,但又为自己的执着给他带来困扰而难过。特别是帅菡,由于自己自私的爱而伤害到无辜的她,她觉得特别对不起她。但自己与那日苏的爱情经过了千百年的磨难,怎么也无法割舍,她不可能说服自己放弃罗觅鸥。
她仰天长叹:老天啊,你为什么要这样作弄我?为什么要让我想起前辈子的事?为什么要让我遇到那日苏?为什么要让我在那日苏成亲之后才遇到他?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
夏日的夜晚没有一丝风,深邃的夜空星星点点的繁星在闪烁,老天不会听到漠烟的哀叹,更不会回答她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