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赭漫无目的地走着,听到郭峖叫他:“刘将军您来啦,请进!”他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怡然小筑”门口。
自那晚与绿萝有了肌肤之亲后他有好些日子没有来了。
他和绿萝都明白冲动是魔鬼,那晚他们干柴烈火搞不好会让他们葬身火海。他是有妇之夫,她是有夫之妇,两人竟然会做出有悖礼义廉耻之事,他们的行为一旦被人发现是要被浸猪笼的。
虽然他心里喜欢她,但却不知道如何面对她。所以这些日子虽然他非常想来“怡然小筑”,但理智告诉他不能来冒险。今天被诺敏这么一折腾,竟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
他随着郭峖走进大厅,绿萝看见刘赭来了,不觉楞了一下,脸色立即变得绯红。
“贵客到了还不快来招呼!”郭峖看见妻子呆在那里便催促她道。
“哦。”绿萝走出柜台提着茶壶把刘赭迎进了靠里的厢房。
刘赭坐在桌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是绿萝先说话:“最近怎么都不见您来?”
“最近比较忙。”刘赭低垂着眉眼声音极轻地回答。
“那现在忙完了吗?”绿萝一边倒茶,一边注视着刘赭又问。
刘赭避开绿萝的视线,有些不自然地回道:“嗯,差不多。”
绿萝安顿好刘赭就出去了,刘赭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胸口有些郁闷,像有一个东西卡在那里咳又咳不出吞又吞不下。他想听到她的声音,他觉得有好多话要对绿萝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避开她,为什么要让自己经受这么多天思念之苦,现在他只盼着绿萝快点进来。
像是听到刘赭的心声似的,绿萝端着酒菜进来了。她坐在他右手边,替他倒了一杯酒,望着他没有吭声。刘赭端起酒杯呡了一口,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你最近好吗?”
绿萝低了头说:“你以为呢?”眼里竟然噙着泪花。
刘赭瞄了一眼大厅的郭峖,他正忙的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厢房里的客人们在干些什么。刘赭就偷偷地握住绿萝的手,很轻地说:“我好想你,没有一刻不想你,但我不敢来,怕连累你。”
“连累什么?让我每天寝食难安日渐憔悴才真是连累我了。”绿萝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从现在起我们不要再逃避了,浸猪笼就浸猪笼吧,有何所惧!”刘赭用力握了握绿萝的手表示他的决心。
“我不怕,只要跟你在一起,浸猪笼也心甘!”绿萝也态度坚决地表白。
“明天巳时我在太祖庙等你。”刘赭征询地注视着绿萝的眼睛。
“好。”绿萝点头出去了。
第二天巳时,刘赭备好马车停在太祖庙僻静处等着,他刻意穿了一件旧旧的夹袄,头上戴一顶厚毛皮帽,故意让帽檐耷拉下来遮住大半个脸,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车把式。
绿萝准时来了,她也特意穿了一套褐色小花的棉衣裤,头上包着一条深绿色头帕,只留两只眼睛在外,一眼看去就像是谁家佣人出外买菜。
俩人上了车,刘赭赶着马车一路疾驶,几个时辰后到达郊外一处院子。这里是刘赭父母的家,门前是奔腾的艾伊河,屋后是巍峨挺拔的龙吟峰,隔河相望的是青翠葱茏的凤鸣岭。
原来,刘赭父母住不惯将军府,儿子一天到晚不着家,加上每天看着儿媳就来气,日子过的窝火憋气,所以干脆在郊外买了一处宅院,搬过来单独生活,眼不见心不烦,日子过得比较自在。
刘赭带绿萝见过父母,父母知道儿子结婚这两年来所受的罪,虽然也为二人的私情担忧,但只要儿子快乐,做父母的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刘赭和绿萝俩人在花园里赏花,园子里盛开着粉、红、白三色梅花,还有黄色的腊梅和结香,艳丽的花朵和浓绿的枝叶上堆满了洁白的雪花,更有别样诗情画意。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与不似都奇绝。”绿萝赞叹道。
刘赭微笑着听绿萝发表感慨,环顾满园景色,也随口吟道:
小院栽梅一两行,
画空疏影满衣裳。
冰华化雪月添白,
一日东风一日香。
“好诗!好诗!”绿萝拍掌称赞。
刘赭笑道:“夸什么呀,这是别人写的。”
绿萝也笑道:“我只是夸诗好呀,又没说是你写的好。”
“你真坏。”刘赭追着用雪扔她,绿萝开心地跑着躲着。绿萝脚下一滑眼看就要倒下,刘赭急忙抱住。绿萝在他怀里咯咯笑着,脸上一片红晕,口中的热气与冷空气凝成一层轻柔的雾气,绿萝的脸变得朦胧迷离。
刘赭看着她笑靥如花的模样,禁不住把嘴贴到了她的唇上,绿萝陶醉地闭上了眼睛,俩人久久地吻着,寒冷的冰雪中燃烧起熊熊爱火。
吃过午饭,刘赭和绿萝手牵手走在艾伊河边。看看龙吟峰,又望一眼凤鸣岭,绿萝说:“你不觉得他们像一对深情相望的恋人吗?”
刘赭说:“你观察力很强啊,他们确实是一对恋人,男的叫阿龙,女的叫阿凤,在他们身上流传着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呢。”
“是吗?快讲给我听听。”绿萝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是个怎样的爱情故事。
刘赭问她:“真的想听?”
“嗯!”绿萝使劲地点头。
“那好吧,我就讲给你听。”刘赭拉着绿萝在河边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远处深情相望的龙吟峰和凤鸣岭,娓娓讲述了一个流传了很久的故事。
传说远古时候,这里是一片湖泊,湖面像大海一样辽阔。附近的寨子里有个勤劳、朴实、憨厚的青年叫阿龙,寨里有个富翁的女儿叫阿凤。阿龙家里穷,从小就在阿凤家看牛帮工。
阿龙和阿凤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常在一起玩耍。阿龙每次从山上放牛回来,都要摘些野花、野果送给阿凤。阿凤常常把家里的食物偷偷送给阿龙。
两人渐渐长大,阿龙长成一个英俊小伙,阿凤也出落成一个美丽少女,爱情的种子在两人心田发了芽,他们盟誓一世相依永不分离。
阿凤的父母知道两人私定终身的事非常生气,他们把阿龙狠狠地鞭打一顿之后将阿龙赶出家门,并禁止他再踏入寨门半步。阿龙遥望村寨,思念阿凤,相思成疾,身体一天天消瘦。
阿凤被关在绣楼里由丫环看守着。阿凤的父母找媒婆撮合,给阿凤找了个婆家,约定三日后就娶阿凤过门。阿凤死活不从,哭得像泪人一般。
三日后,阿凤被强迫登上花轿送往婆家。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经过湖边,突然,阿凤从花轿里钻了出来,一边喊着阿龙的名字,一边拼命向湖边奔去,没等人们反应过来,阿凤已经纵身一跃跳入湖中。
阿龙听说阿凤投湖自尽,异常悲愤,围着湖面呼唤着阿凤的名字寻找了七天七夜也没有找到阿凤的尸体。
这天夕阳西下,火一样的云彩堆积在湖面上不远的天际,晚霞透过云彩照射在湖面上,绝望的阿龙似乎看见阿凤的脸在湖面上若隐若现,他毫不犹豫地飞身投入湖中。
就在这一瞬间,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湖面从中间裂开,湖水下落变成一条河流,这条河就是现在的艾伊河。河的两岸一边耸立起一座山峰,当风儿吹过时,隐隐约约可以听到一个男声和一个女声在呜咽,人们说那是阿龙和阿凤在互诉衷肠。为了纪念阿龙和阿凤坚贞不屈的爱情,人们把这两座山命名为龙吟峰和凤鸣岭。
故事讲完了,绿萝已是热泪盈眶,她被这个故事深深感动了。
时候不早了,天色开始暗了下来,两人不得不回去了,绿萝借口到太祖庙祭拜出来的,回去太晚不好向郭峖交代。
刘赭扶着绿萝站起来往回走。两人心里都恋恋不舍,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脚下的积雪发出吱吱的响声。
突然,绿萝指着不远处的山坡惊呼:“你看,好美啊!”循声望去,龙吟半山腰上盛开着一株美丽的雪莲花,紫色的花朵配着翠绿的叶片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发出耀眼的光芒!
刘赭拉着绿萝向山脚跑去,他让她在原地等他,自己向山上攀爬。
“危险!快下来!”刘赭不理绿萝的呼喊自顾自地往山上爬去。突然,他脚下一滑,差点溜了下来,紧急时他一把抓着了一块突出的岩石,用脚踩住一个背风的没有结冰的凹处,才化险为夷。绿萝吓得捂住嘴巴不敢发声。
终于,刘赭到达雪莲旁边,他小心翼翼地摘花含在口中,然后手脚并用地退了回来。他把雪莲花放在绿萝掌心,这已不是一株普通的花朵,而是他对她的真心,证明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
临上马车时,刘赭拉住绿萝,把她头上的金发簪拔下,帮她戴上一枝晶莹剔透的碧玉发簪,发簪上立着一只翩翩欲飞的绿色透明的玉蝴蝶,这是刘赭家传的古董,到刘赭已经是第四代了。
绿萝心存感激,心里发誓说:“我生是刘赭的人,死是刘家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