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前的蒙古大草原,一望无际,永远是那样的恢宏、恬静。茫茫的草原上牧草如茵,蜿蜒曲折的河水日夜欢唱在草原上穿行。洁白的羊群和星星点点的蒙古包,就像一朵朵白云飘落在绿色的地毯上。
草原上鸟语花香、空气清新,蒙古包上升起袅袅炊烟,微风吹过,牧草轻舞。蓝天白云之下,一望无际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奔腾的骏马和牧民策马扬鞭的英姿尽收眼底。
在这片充满诗情画意的土地上,聚集着蒙古、乞颜、塔塔儿、蔑儿乞等蒙古部落。虽然忽必烈已经在燕京建都称帝,但对于普通的蒙古族人来说,草原才是他们的家,蒙古包才是他们的栖身之所,额尔古纳河才是他们生生不息的生命之源。
在额仑湖畔,生活着蒙古高原最强大的蒙古部落,部落首领是蒙古王爷满都拉图。虽然他被封为王爷,但他只是元朝皇帝的远亲。忽必烈为了拉拢和钳制蒙古各部,把几个势力强大、能征善战、具有威胁的部落首领封为王爷,但其地位和权力比起皇宫里那些亲王来差得太远了。
王爷府坐落在上都,这里曾经是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大国的首都,忽必烈移都燕京后,这里成为蒙古高原最大的都市。
上都依山傍水,森林茂密,空气清新,所有建筑都依照汉人的风格建造,特别是王爷府更像是一座规模宏大,装饰豪华的小皇宫。
这里聚集着各个民族,大量汉人和洋人在这里贸易经商,客栈、酒肆、商铺、钱庄等生活设施一应俱全。除了本埠居民,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也会隔三岔五地来到城里购置一些不时之需。
蒙古王爷满都拉图有四个儿女,诺敏公主是他最小的女儿。“诺敏”在蒙语中是碧玉的意思,王爷确实当她是稀世珍宝。
诺敏年方二八,长得高挑秀美,婀娜多姿。虽然草原上的人们因为历经风沙烈日脸上大都带有高原特有的印记“高原红”,但诺敏却是个例外。她唇红齿白,皮肤宛如羊脂玉一般洁白光亮。她声若银铃,呵气如兰,回眸顾盼之间百媚横生柔情似水。当她从你的眼前飘过,一阵淡淡的麝香味儿悄悄钻进你的鼻腔,你会一阵晕眩,一阵心醉,不由自主地惊叹“此女只应天上有,疑似仙子下凡尘!”
别看她小小年纪,却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样样精通,王爷自然宠爱有加,视若掌上明珠。
诺敏徜徉在王爷府花园里,看着满园争鲜斗艳的花儿,又想起“那仁花”来。今天天气特别好,想必花圃的花又开了许多,“那仁花”是不是又开花了?
“托娅!”诺敏召唤自己的贴身丫头。
一个身着深紫色蒙古袍的小姑娘跑了过来:“公主有何吩咐?”
“备马,我们去花圃看花去。”
“是!”托娅领命而去。
诺敏公主是个花痴,酷爱养花,特别喜欢奇花异草。王爷府花园里那些花花草草她觉得太过普通,便托外国商人通过丝绸之路带来一些奇异的花种。她找到自家的佃农张好德,在他的土地上弄了一片花圃,把那些奇形怪状的种子种了下去。诺敏每隔一两天都会过来帮忙拾弄,有的种子烂掉了,还真有些种子开了花。
最让诺敏喜爱的是一种特别奇特的花,花朵很大,每朵花有七个花瓣,花瓣像莲花叶,而每个花瓣的颜色各不相同,分别是赤橙黄绿青蓝紫,正好是彩虹的颜色,煞是娇艳绚丽。
这种花可以在沙漠冰川等恶劣的环境生存,经历漫长的生长期积聚毕生的能量才开花,但它的花期却很短,只有短短一昼夜。一昼夜后就会整株枯萎,花开之日就是它生命终结之时,注定它的一生只能灿烂一次,美丽一回,但它还是为了瞬即的辉煌而穷尽一生的奋斗。
诺**动于这种花的顽强、刚毅和执着,将它命名为“那仁花”,也就是“太阳花”。她种了很多这种花,并付出了比其他花更多的精力和心血,她要让“那仁花”实现它们的梦想,绽放生命的灿烂。她希望自己的人生也能够像那仁花一样绚烂一次,辉煌一回。
托娅主仆二人骑着马来到了张好德家的地头,将马栓在树上。
张好德的家就在他租种的地头,泥巴垒的墙,墙上用松木搭成“人”形房顶,上面盖着毛毡,毡上铺了厚厚一层松树皮。屋后挖了一眼水塘,塘边用篱笆围成一个大园子,里面种满了诺敏搜罗来的各种花花草草。
“哟,公主来了,正好刚煮的擂茶,快来尝尝。”张婶热情地倒了两碗擂茶端过来。
诺敏接过擂茶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喝了两口,连声赞好:“真香啊,味道这么特别,请问是什么茶?”
张婶笑着回答:“是我们家乡的擂茶。”
“擂茶?是怎么做的呢?”托娅好奇地问道。
“很简单,就是黄豆花生芝麻生熟各半,再加入一点茶叶和生姜,用擂钵擂成粉状,再加水煮开,然后按照各人喜好放糖或盐就可以了。”张婶是南方人打小就喜欢喝擂茶,虽然移居北方多年,但还是忘不了家乡这香美的擂茶,所以有时会做些来吃。
“那我回去后学着做给公主喝。”托娅讨好地说着,又去灶头舀了一碗擂茶香香地喝着。
“哇,你真会卖乖啊,自己贪吃却打着我的旗号。就怕你做出来不是擂茶,而是别的什么怪茶了。”
“好啊,既然公主不相信我的手艺,你就别吃咯,但你千万不要像上次的柔酥饼一样,先说不吃后来又央求我做给你吃啊。”
“你别牛皮哄哄的,你学过那么多点心,成功的也就‘柔酥饼’而已。”
“谁说的啊?你造谣。”
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斗着杂嘴来到园子里,园里的花儿果然多了不少,各种各样奇形怪状颜色迥异的花儿开满一园,赏心悦目。
诺敏骄傲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不禁诗兴大发,于是一边赏花,一边吟起诗来:
三月东风吹雪消,
湖光山色翠如浇。
莫道人间春尚早,
满园春色竟妖娆。
托娅看诺敏咏的起劲也忍不住作了一首:
山边小院圃园中,
陌头杨柳舞春风。
殷勤培溉瑶台种,
万紫千红是早春。
“有进步,作起诗来有模有样,这十多年的饭总算没有白吃,要不然你就变成饭桶了。”诺敏打趣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要是饭桶那公主就是个大饭桶。”托娅回敬诺敏。
“好啊,竟敢尊卑不分,看我怎么收拾你。”诺敏追着托娅在花丛中左躲右闪,张婶看两个丫头玩得高兴,不禁也笑的合不拢嘴。
正在嬉闹时,园子外传来一阵“得得得”的马蹄声,三人抬眼望去,只见四个衣着华丽,骑着高头大马的少年来到园子边。
少年们看到两个清纯美丽的少女在花丛中咯咯笑着追追打打甚是有趣,立即跳下马来,嬉皮笑脸地往园子里走来。
四个男孩年纪大约二十岁左右,个个油头粉面。一个手上拿着马鞭不停地甩着圆圈走在前面,后面一个吹着口哨,另外两个一个右手将马鞭搭在右肩上,一个左手叉腰右手折叠抓着马鞭,四人鱼贯而至。
四人来到园子门口,走在前面不停甩马鞭的少年开口道:
轻肌弱骨散幽葩,
真是青裙两髻丫。
便有佳名配黄,菊,
应缘霜后苦无花。
听他借别人的诗卖弄**,诺敏不屑地小声讥讽他道:“幽谷小院篱笆东,小猪鼻子插大葱。”。
“你说什么?有本事大声说说看。”口哨男顾不得吹口哨过来帮腔了。
托娅说:“你耳背啊,我家公主说你们猪鼻子插葱——装象呗!”说完笑了起来。
“你……你……你们竟敢看……看……看不起我们草原四大才……才子。”
“草原四大才子?怎么我没有听说过啊?”口吃男结结巴巴的样子惹诺敏忍不住想笑,现在听他们号称“四大才子”更加笑得喘不过气来。
“笑什么笑,不服气就比试比试。”左手叉腰的男孩涨红了脸挑衅地说。
“比就比,谁怕谁?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诺敏也不甘示弱。
男孩问:“比什么?”
“你们不是号称四大才子吗?就比对对子吧。”托娅回答。
“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也会对锯(句)?”甩鞭男说完得意地笑出声来。
“花下晒裈!”诺敏听他们出言不逊,就鄙夷地回了一句。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托娅也气愤地说道。
口哨男得意洋洋:“对下句啊,你们不是说对对子吗?怎么不对?江郎才尽了吧?”
“一马陷足污泥里,小畜生也敢出蹄(题)?”托娅毫不客气地把他们顶了回去。
“好啦,好啦,大家都不要这样没有素质好吗,我们就以花为题作诗,看谁又快又好。”反背马鞭的那个酷酷的少年显得有教养一些。
“好,比就比,谁怕谁?”托娅跳到男孩面前应战,她指着那仁花说:“就以此花为题,开始吧!”
四少年哪里见过这么奇异的七色花啊,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花,来自何处。四个人交头接耳一番,由口哨男作代表摇头晃脑地说道:
水边园中一朵花,
七片花瓣色有差。
不知怪花源何处,
花怪人刁独此家。
诺敏和托娅听了他们的诗差点没把刚喝进去的擂茶全喷出来。托娅笑得前仰后合,指着他们说:“这,这也叫诗?”
诺敏忍着笑朗朗吟道:
花开羞与百花同,
别样妆华别样浓,
妖娆岂是寻常色,
尘落瑶台千年种。”
听到她抑扬顿挫银铃般的声音,几个男孩面面相觑哑然无声。
几个回合下来,四个男孩根本不是诺敏和托娅的对手,觉得再比试下去只怕脸上更挂不住,于是灰溜溜地准备离开。托娅笑着大声说:“什么四大才子,应该叫春天里的四大虫子才对。”
四人停下脚步回头莫名其妙地看着托娅:“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是‘蠢’上加‘蠢’咯。哈哈……”
四人感到极大的侮辱,全都恼羞成怒,气的咬牙切齿,留下狠话:“你们最好祈求长生天不要让我们碰见,否则看我们怎么教训你们!”
“噢,我好怕怕啊!”托娅冲他们做鬼脸。
四个男孩悻悻地翻身上马飞奔而去,把马鞭甩得噼里啪啦地响,把对托娅和诺敏的不满全发泄到马屁股上,可怜的马儿无缘无故地做了托娅和诺敏的替罪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