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命苦啊!”小白哭,小白的奶奶也在一边抹着泪。
清音想哭!
父母去世后,她一直假装独立假装坚强,亲友要帮助她也都拒绝。
午夜梦回,不知多少次梦见扑进父母的怀里。
现在看小白被母亲搂得紧紧的,到底是自己的骨肉自己疼!不由想起自己父母不在了还莫名跑到了这古代……更是鼻子酸的要命。
“李家好歹也是有几分薄产的,嫁过去吃不了苦。”小白伸手帮娘亲拭了泪强自笑道。
“咳咳,其实……不用嫁也可以的。”止住了那股泪意,清音道。
小白的娘这才看见三个双目含泪的小和尚。
“这位是安国寺的清音大师。”小白道。
“清音大师方才见过爹,说爹的病终会好的。娘你就放心吧!”小白想扯开话题。
“想是你们没钱抓药,才要女儿出嫁换取嫁妆?”
看小白的娘年纪也不是很大。古代女子结婚的早,小白不过十五六岁便谈婚论嫁,算起来她娘也不过三十来岁。
只是家中过的困苦,又没有衣着打扮,一张脸憔悴的看起来倒像是四十多岁。
“唉。”还是小白的奶奶叹息。
“她爹的病日渐严重,拖延不得了。”小白的娘鼻子红红的,满脸对女儿的愧疚。
小白家同小青家不同。小青上头还有个哥哥,至今没有讨着媳妇。小青的娘嫁了女儿收了聘礼寻思好给大儿娶房媳妇延续香火。
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要有钱收便乐得半夜都笑醒了。
小白家却只有这一个女儿。对这女儿也当宝贝似的。
只是这两年惹了祸事,小白的爹上山拾柴又摔伤了身子,光靠小白的娘给人浆洗衣服得来的工钱根本不够抓药,逼得没办法才要嫁女儿。
这个做娘的和刚才那个做娘的真是完全不同!
为了天下的慈母!清音心里暗暗想道,无论如何也要帮帮小白。
“我可以为小白介绍一份工作,每月有……银子,不知道她可愿意去做。”清音不知道这时代是用什么钱,但是古代用银子交易却是通用的,因此道。
“银子?”小白他们却是吓了一跳。
小白的爹以前给人做工也就一个月三百个大钱,一年干下来也没见过几回碎银子。现在清音张口就说有银子,倒唬了他们一跳。
法云法明也是愣怔怔的望着清音。
不知他哪里来的底气空口说这大话?
安国寺前段时间还为了佛法大会银两的事大费周章,空智主持愁的几夜没睡好觉。现在好容易大王拨了银两下来,难道清音打的这主意?不能!万万不能!
“恩,银子,一个月十两。”清音还不自知,想了想又道。
她也不知物价是多少,当初学历史也没留心过这些。脑子里倒有说清朝腐败的一句话,“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想那贪赃枉法的知府一年能得十万两,照这样推算下来穷人家做工什么的十两一个月应该差不多吧?
却听见扑通扑通几声,眼前跌倒了一片。
“小师傅!”小白跌坐在地上,惊的嘴唇都在打颤,“十,十两银子?”
“这是怎么了?难道嫌少吗?”
清音看几个人跌倒在地上,呆怔怔的看着自己。法云和法明又是一副看白痴的样子看着自己,有点打不到底。
“十两银子!”小白跟傻了似的,面上也不知是要哭还是要笑。喃喃的道,“青天大老爷,救命活菩萨,十两银子!……我的妈呀!”
突然叫起来揉着胳膊,原来是被她娘在胳膊上狠狠捏了一下。
“十两银子,小师傅说笑了。”小白的娘先缓过神来的,爬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又掐了呆在地上的女儿一把。
她见清音不过十来岁,虽说是寺里出家,官家又是个敬佛的,比他们这俗世里打滚的强,但毕竟是个半大孩子。
一张口就是十两银子这么大的数目,他凭什么能开出来?终究有点不靠谱。
暗想自己也真是穷昏头了,竟然被这十两银子吓得一跤跌在地上,传出去可不惹人笑话。
法云法明也回过神来,拉着清音的袖子在她耳边埋怨,十两银子这么多……
清音这才知道感情自己不是说的少了,而是说的太多了。
十两银子,看来在古代是笔很大的财产啊!
那自己与那公孙意满打满算若是合作成功,一个人可以分多少多少银子云云,岂不是……?不由心里有点惶然。
“小师傅。”小白的娘福了一福,“劳烦几位小师傅送小女回来,小妇人感激不尽。但那十两银子的工钱,小妇人却是不敢要的。”
这无异于天文的工钱,怕也不是什么轻巧事,小白的娘打定了主意不想女儿沾手,因此话说的委婉,意思却是送客了。
小白在旁边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口。
青姐的爹给人砍柴天天在瓦市卖,辛苦两个月也才一两二的银子。十两,是一般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方才清音说的容易,她一听之下欣喜若狂,现在被娘一掐,她也清醒过来,是自己不想嫁人急疯了,哪里就有十两银子一个月的工钱,可不是疯了!
“十两多了么,那三两如何?”清音挠挠头,带着商量的语气。
这古代银两折合到现代大概是多少她心里也没个数,却又总觉得三两好像少得拿不出手似的。
小白的娘看这小和尚梦里梦怔的又改了口,已经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越发觉得这小和尚说的不尽实际了。
法云法明还在旁边扯她袖子,小白已经一步跨了过来,“小师傅,三两也是很多的了。”又压低了声音,“真的有这份工么?”
别说是三两银子,就是一个月能有三百大钱,也是要乐颠颠去的。
“是的!”看那个公孙意应该不会舍不得拿出来。清音不厚道的想。
小白欢喜的“哎”了一声,双眼不由射出亮光来。
小白的娘和奶奶虽然不说话,也不由支愣起耳朵来听着。
“邺城里有个如意酒楼,你可知道?”清音道。
“知道知道!”小白点点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
三两!这可是一大笔钱!
不只是给爹买药,还可以改善家里的伙食,也可以给奶奶和外婆买件新衣……小白欢喜的盘算着。
“请问小师傅,是去做些什么?”
小白的娘心疼女儿,心里终究希望这事能是真的,问的更仔细些。
清音想了想,“就是去厨房打打杂什么的。放心吧!我同如意酒楼的公孙老板有点渊源,小白你就同他说,是为安国寺的清音师傅介绍的就成了。”
何止是渊源,如果那笔大买卖谈成,他们将是合作伙伴!
听清音这样说,倒有几分像是真的了。
小白同自己的娘对看了一眼,见到对方眼里又是不确信又是几分欢喜。
一时倒矜持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是小白的奶奶,听清音说的这样言之凿凿,有名有姓。虽不知道一个小和尚同酒楼的大老板能有什么渊源,但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欢喜的在旁边直念阿弥陀佛,“今儿个真是活菩萨上门了。”
旁边法云法明也放下了心。
只要不是安国寺出银子,哪管他是如意酒楼还是冤大头!
眼见清音三言两语替小白姑娘解决了难题,这一家子祖孙三代又是欢喜又是作揖,毕竟自己一起跟着过来的,倒觉得是自己做了活菩萨好事一般,觉得面子上倍是光彩。
小白娘又拉着清音细细询问了番如意酒楼的情况。知道女儿去不过是厨房里切切菜洗洗菜什么的,放下心来。
一个月能有三两的银子,已经是许多大厨老手灶头的工资了。
但就算这样,也比十两银子一个月那令人咋舌的数目来得可信。
小白娘见这小和尚说话面带微笑,一张脸又俊的比里长家新娶的小媳妇还好看三分。对自己提问一点也不为杵,都是一一作答的。
心里不由感叹了句,到底是佛门中人,说话做事都带着神仙般的气度。
让小白隔日去如意酒楼找公孙公子,清音带着法云法明谢绝了祖孙三个千恩万谢的挽留,自回寺里去。
这一来一回,又去了半日,三个人走路也走的快了些。
清音看法云法明被冷风一吹都缩起了脖子,也不由把两只手缩在了袖子里。一面想着小白的事。
钱虽不可通神,但关键时刻却能救人。
没打声招呼就替公孙意又招了个员工,清音心里有点失笑。不知那个冷着脸的家伙知道了又会是怎么一副表情。
想到方才小白和家人欢喜无限的样子,又觉得纵使公孙意生气也要把这事做成。少不了分红时少一点吧。清音心里寻思。
那边正跪在灵前的公孙意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抬头看见美琳姨娘正将目光从自己身上挪开。
“大公子到底是娇惯了的身子,才在灵前守了两晚,倒受不住冷风。召儿,去叫厨房给公子熬碗姜汤,别老爷头七还没过,就把公子累倒了。”美琳姨娘板着一张脸,冷冷的说道。
她身边原本伺候的小丫鬟立马得了圣旨一般去了。
公孙意也不多话,对美琳姨娘冷嘲热讽的话更不放在心上。
爹已经不在了,各人孝心各人知,钰儿是爹的骨肉,年纪又小,他也不想争些什么。
只是美琳姨娘总把自己当做对手,确实让他觉得愕然。
当初老爹公孙锦娶美琳姨娘进门时,本是想就找个暖暖床的。还是他同老爹公孙锦说,既然进了门就是一家人,家也一并交她当了。
起初两年还好,低眉顺眼的开口老爷,闭口大公子,恭敬的很。
自打生了钰儿,倒像得了块护身符,对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挑刺。
公孙锦倒也是个明白人,不曾怪责儿子。公孙意怕老爹难做,借口游学,常常跑出门去。美琳姨娘越发得了势。
如今家财都给了她,越发觉得公孙意碍眼,恨不得公孙意打了铺盖住到酒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