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鸢心中惊魂未定,那库房的钥匙只有她和路嬷嬷有,路嬷嬷她自然是信得过的,这厢她的钥匙只有她和青竹两个人拿过,谁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批玉器运走?
楚鸢只觉得大闹之中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到底是谁在这样的关头给她使了这样一招,几乎让她没有还手之力。
她只觉得一团乱麻缠绕在心中,怎么找也找不到那麻绳的线头,越是挣扎反而会越被缠绕的更紧,她这般苦恼,而要害她的那个人很可能正在暗处看着她,若是找不到那玉器,治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太后身边这么久建立下来的一切就要毁于一旦了,而她,只有三天时间了!
楚鸢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家院子的时候坠儿正在屋里写什么东西,听到响动出来一看便是一声惊呼!
“姑娘!”
坠儿面上极为纠结,急忙过来换了青竹的手,道一句多谢扶着她回屋,青竹明白坠儿的意思,嘴角一勾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姑娘,你这是怎么来的?大晚上的脚怎么弄伤了?”
楚鸢看着她纠结在一起的小眉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现在对我来说,脚受不受伤已经不重要了,有人要害我!”
刚刚走进屋的坠儿立时眸色就是一变,她扶楚鸢在主位上坐下,“姑娘是什么意思?是谁要害你,又要怎么害你?”
楚鸢一叹,结果坠儿手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她眉头深锁,思前想后的想着自己在宫中到底得罪了什么人,然而想来想去,在她心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秀荷!
可是看见天秀荷的表现,她的确是幸灾乐祸多一些的,而且,她没有钥匙,也没有那么多人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之下把她的玉器送走!
坠儿看着楚鸢沉思无解的样子微微有些心疼,“姑娘,到底怎么了?”
楚鸢看着坠儿,缓缓开口,“太后寿宴所需的一批玉器忽然之间不见了,这事若是闹到太后和皇上那里自然是可大可小,现在被秀荷当先发现了,她说要是三日之内我找不出那批玉器,就必须要让皇上定我的罪!”
坠儿面色大变,“定姑娘的罪!”微微一顿,她又道,“看姑娘的样子,只怕这事也不好办。”
楚鸢点点头,“是啊,库房的钥匙只有我和路嬷嬷有,想来想去还是没有头绪。”
坠儿眉头一皱,“姑娘可去库房看过了?”
楚鸢摇头,“这几日都是青竹在替我看管,适才我伤了脚回来,才得知此事。”
坠儿闻言当即冷嗤一声,“早就觉得那叫青竹的靠不住事,这才几天,立刻给你添乱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监守自盗。”
这个可能楚鸢并非没有想过,然而深思熟虑一番,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站起身,“我们去库房看看。”
坠儿一顿,“可是天色很晚了。”
楚鸢一叹,“这事可大可小,我不想前功尽弃。”
有什么办法呢,坠儿一叹,当即扶着她出了院门。
库房在永寿宫的最里端,两人相携着往那处而去,走到门口,俩个看门的小太监在打着瞌睡,坠儿轻咳一声,两个小太监当即惊醒了过来,一见是楚鸢来了立刻跪倒在地,“楚姑娘来了,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楚鸢何尝不知道他们的辛苦,只挥挥手,“起来吧。”
楚鸢见两人面色无异,便道,“这库里少了东西想来你们都知道了,这件事在我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们最好不要声张,免得给自己惹事。”
两个太监连连点头,“小的们明白,青竹姑娘也交代了,此事万万不可乱传出去。”
楚鸢点点头,“这库门可是你们一直看守的,现在里面是少了东西想来你们可脱不了干系,你们好好想一想,最近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有的话统统给我报上来。”
两个小太监自然是明白事理的,只见两人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头绪,都不停地摇头,“小的们一直守在这里的,绝不敢走开半步,期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请姑娘恕罪!”
楚鸢心中疑云更甚,“这玉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竟然?!”
坠儿站在她身侧,在无边仔仔细细的看了几圈,“这锁什么的都是好的,这周围又有侍卫来回巡视,不可能是强取的。”
楚鸢自然也将这些看在了眼里,点点头拿出钥匙看了库门,“你们再次守着,我进去看看。”
楚鸢说完便同坠儿一起进门,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面色都有些愧疚的摸样,也不过是一瞬,转而又变成了适才的畏惧眸色。
进了府库的二人果然看着原来排放语气的地方此时已经是空空如也,坠儿想了一想,不得不提出刚才的话题,“姑娘,路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对太后忠心耿耿,对您也好,自然不会还您,但是这个青竹,虽然是您早前救过她她才跟随与您,但是我觉得她始终是不可尽信的,为何您现在自己带钥匙的时候没有出岔子,偏生在她一拿到手里就出了这么大的问题?”
“再有,那门锁什么的都是极好的,那青竹与看门的小太监也是有说有笑的走的极为亲近,若是几人联手,监守自盗也是说得过去的,姑娘您好生想想吧。”
楚鸢静静的巡视这库房半刻,脑海之中仍旧是没有多少头绪,她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青竹确是不可尽信,但是这批玉器非同小可,若是没有一点人脉,没有一点胆量的绝不敢打他的注意,你以为两个太监和一个宫女就可以做成吗?”
坠儿嘴角一撇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跟在楚鸢身后在这库里走走看看。
“姑娘,三天时间而已,三天之后若是太后知道了您可怎么办?”
楚鸢自然想到了,她眸光一挑,“何必等三天之后,明早我就回去禀明太后,这件事的错在我,若是提前让太后知道,还会让她觉得我信任与她。”
坠儿想了想,“只是最重要的是那批玉器怎么办?太后寿宴上若是少了它,到时候寿宴没办好,可比这丢了东西罪过更大!”
楚鸢现在最为担心的就是这个,她眉眼一动,“南宫世子为何最近很少进宫里来?”
坠儿知道她的想法,“姑娘的意思是找南宫世子帮忙?”
楚鸢深深一叹,“除了找他现在还有什么法子呢?那玉器都是大秦百年雕玉世家蓝家制作的,玉更是上好的和田玉,只有三天时间,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
坠儿闻言眸中一动,当即宽慰她道,“姑娘莫要担心,世子神通广大,一定能够帮您渡过此次危难的。”
楚鸢一叹,并非他不相信南宫离,实在是这玉不好寻,制作更是花了时间的,再从大秦运到大燕,少说得半个多月,而她,只有三天时间啊!
一夜没有怎么安睡,一大早的楚鸢就在坠儿的陪同之下一瘸一拐的到了太后的寝殿之前,以至于太后一醒来听说她在外面等了半个多时辰立刻生出了恋爱之心,当即唤人将她请了进去。
楚鸢进门的时候太后正在梳妆,她行过礼站起身之时便被太后看出了异常,“丫头,你那脚是怎么了——”
楚鸢摇头,“老太后烦心了,这脚是早前在库房那处崴了的,不碍事。”
话音一落,太后微微点头,眉间倒没有怎么担忧,楚鸢撇见梳妆的下人正要给她绾发,她嘴角一勾,“太后若是不嫌弃,不如让楚鸢来为太后绾发?”
太后眉峰一动,嘴角扬起,“好啊,哀家还没有见过你的手艺呢。”
宫女当即识趣的退至一边,楚鸢上前,沉默的为太后疏离发髻,太后虽然有四十多的年纪了,头发保养得却是非常好,一丝一缕仍旧乌黑油亮,楚鸢前世本就接受过发型方面的知识,此时稍加运用,便能给太后一个全新的发式。
“太后,你可满意?”
太后看着镜中的自己,一瞬间竟感觉年轻了好几岁,女热都是爱美的,像她这般身居高位的女人更是尤甚。
“丫头啊,哀家怎么觉得你样样都会呢,真正是让哀家大开眼界了,你这么厉害,哀家都舍不得让你走了。”
楚鸢退后一步,翩翩跪倒,“太后谬赞了,其实今日楚鸢来,是为了向太后您请罪的。”
看到楚鸢跪地太后就是面色一变,在听到她这么说,眸色更是大惊,她伸出手准备扶楚鸢起来,楚鸢却是连头滴低了下去,太后一愣,心想此事定然非同小可了!
“丫头,莫怕,你且说说你遇到什么事了?”
楚鸢伏在地上,声音里微微的现出了一丝颤抖,“太后,楚鸢有负您的重托,前日里从大秦送来了一批玉器,本是存于库房的,现在,却是不见了!”
后宫失窃本就是大事,更何况是这批太后寿宴上用的玉器!
太后当即面色一厉,“什么意思,细细说来。”
楚鸢微微沉吟,将玉器失窃一事细细的讲给了太后听。
“哎——”
太后听完沉沉一叹,依旧还是俯身将楚鸢扶了起来,“你先起来。”
楚鸢满面的愧色,低着头不敢看太后的眼睛,太后看的心疼,当即便道,“你莫怕,也莫要着急,哀家生气是因为竟然有这等事出现在了哀家的宫里,我知道这事不是你的错,谁能想到在我永寿宫里竟也有人手脚不干净!”
楚鸢摇摇头,“不,都是楚鸢看顾不力。”
这倒是惹笑了太后,她摇摇头,“丫头,你莫不是准备时时刻刻的站在库房门口守着,若是一个贼想偷东西,那是防都防不住的!”
楚鸢看到太后如此说,心中微微的一松,然而就在她嘴角微微一勾之时,秀荷来了。
显然秀荷很是意外竟然在这里看到楚鸢,她再看看太后和楚鸢面上的表情便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她行玩礼之后便随意的道,“听说宫里出了事,楚鸢可不要伤心,太后定然回护着你,就算是皇上想要治你太后也不会准的。”
这话说得看似无心,确实让太后的手一紧,现在的他本来就和皇帝的关系紧张,若皇帝真的要治楚鸢,她怎么帮呢?
楚鸢看着秀荷得逞的摸样心中刚刚松的那口气又缓缓地浮了起来,堵在她的心口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楚鸢一笑,“请太后放心,楚鸢不敢让您为难,三日之后楚鸢若是还没有将此事查个清楚,便自己去皇上跟前请罪。”
太后一听眸光微动,而楚鸢不过是想,不管怎么样,她要把姿态做足,等到时候就算是真的治罪,太后也定然会出手帮她的。
想不到过来见太后最终以这样的方式收场,楚鸢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心中也更是对秀荷此人多了几分防备之心。
她出的太后寝殿,心中还是一片混乱,在没有想到会出问题的地方出了问题,真正是让她措手不及。
坠儿跟在她身后,自然知道她的苦恼,当即道,“姑娘不是说要见南宫世子吗,何不去皇上的乾德宫外守着?”
这提醒极为不经意,楚鸢听在心中却好似拨开迷雾见青天一般,至少她还可以找南宫离帮忙!
如此,楚鸢便带着坠儿直奔乾德宫,这个时辰正是百官下朝的时候,她隐身在一石像之后,看着徐徐而出的官员们向出宫的方向走去。
看来看去也没有见到南宫离的影子,就在楚鸢以为南宫离没有来而渐渐失望透顶之时,一袭蓝袍进入了她的视野,看着南宫离四周无人,她走了上去。
“给世子请安。”
南宫离这么多日不见她,此时见了倒也没有多少的失望之感,只是淡笑着看着她。那目光太有存在感,楚鸢抬眸,四目相对之时她只觉得南宫离已经将她看了个明白,包括今日她的目的都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起来,好几日不见了,是不是遇到麻烦了?”微微一顿,目光极为纠结的落在了她的脚上,“刚刚走过来的姿势实在难看,怎么受伤的?”
楚鸢极不情愿的摇摇头,“就是不小心崴了一下,不碍事的,我们换个地方说。”
御花园的某一处亭子里,楚鸢将事情的发生经过细细的讲了一遍,只见的南宫离的面色越来越沉,忽而转头看她,“幸而皇上今日召我来议事,否则看你怎么办,这几日你和皇上见面的次数多吗?”
楚鸢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乖乖的答了,“并不是很多,就是太后要我送些补品的时候才过去。”
南宫离闻言点点头,眸子里一股子无法察觉的沉暗隐隐的退了去,他眉头紧皱的想了想,“不管怎么样,先要给你找一批玉器来填补这个空缺才可以。”
楚鸢大喜,“那玉的质地和做工都是极为少见的,你确定可以帮我找到吗?”
南宫离摇摇头,“自然不确定,你且等我消息吧,若是两日之后我还没有消息送进宫里来,你就等着被皇上治罪好了。”
楚鸢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觉得有后台的感觉就是好,虽然南宫离这样说,但是她知道,他一定会为了她而尽心尽力的找那些玉器的。
有了这一次的相见,楚鸢心中的紧张去除了不少,这期间除了玉器这一点,她还有很多的有关于太后寿宴的事要忙,就在她水深火热之时,皇帝的诏令却是又来了。
楚鸢心中纳闷,之前南宫离问她有关于皇帝的问题的时候,她多多少少算是做了些隐瞒的,因为身为皇帝的南宫澈怎么会和一个宫女下棋,又怎么会带着一个宫女去凤凰于飞楼,而她,甚至一个人偷偷的跑了过去。
楚鸢想,这个已经不能算是寻常了。
此时的楚鸢并不知道,就是因为她的这次隐瞒,为南宫离之后的苦难埋下了伏笔。
福公公看楚鸢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怪异,看见她的脚之时还颇为关心的多问了许多句,按理说,这又是一处不寻常之处,然而此时的楚鸢身心俱疲,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这些了!
乾德宫里,楚鸢屈膝行礼,南宫澈坐在高位,淡淡的说了句“起身吧”便算是应答了。
楚鸢刚起身,南宫离的目光便存在感极强的落在了她的身上,楚鸢不禁低下了头,然而她能感觉的到南宫离的目光十分兴味的落在了她的脚上,虽然脚上的伤已经被层层裙裾遮盖住,她走路的姿势也十分的强制性的正常了回来,但是南宫澈好似有透视之眼一般的,反反复复的用自己的目光打磨着她的脚踝。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楚鸢只觉得自己的脚踝越来越疼,已经有些让她忍受不住了,她微微的踮起了脚,让受伤的左脚歇了一歇。
“怎么,很疼么?”
一句不阴不阳不冷不热的话传来,楚鸢心中一紧,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沉暗的眸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