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了一杯红酒,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吹风,她靠在门上,他知道她在,可是他没有回头。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揉他的头发,吻他的额头。
“生气了?”
他不答。
“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可是,我不想这段婚姻是靠金钱来维系的。Sebastian,你懂我的,不是吗?”
他叹息:“最傻是我,我已经不会思考了……我好怕每天早上醒来你不在身边,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填补这种恐惧。”
她明白,他失去过母亲,失去了Lapo,他不能再承受深爱之人的离去。
“我不会离开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们的承诺是神圣的,上帝在看着呢!世俗的金钱如何能约束人的心呢,把我们维系在一起的只有爱啊!”她没有说,维系他们的还有共同的伤痛和秘密。
他不吭声,可是她知道他的身体从紧绷柔软下来,她像小猫一样,舔他的耳朵,咬他的脖子,小小的白白的手解开衬衫的一颗扣子,顺势而下。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反身把她拖到跟前来。她闭上眼睛,他的吻如雨落下,唇饱满而柔软。
他们娴熟地侧头,贴合得更加紧密。舌尖入侵,她尝到他的味道,混合着红酒的醇香。他勾引她的回应,呼吸急促,双手揉捏她的背。她的手指感觉到他胡渣的刺痒,脖子上脉搏的跳动,调皮地捏他的耳垂。
他松开,他们都需要空气。
“君可,你真是让我……欲罢不能,我恨不得在这里要你。”
他的手顺着她的裙子往上,她按住:“别,你想表演给大街上的人看吗?”
“我想告诉全世界,羡君可是我Sebastian的女人。”
她咬咬唇,在他耳边说:“你可以到卧室要我,给我十分钟时间,我会穿上你喜欢的内衣,白色还是黑色,还是紫罗兰?”
他邪魅地笑起来:“我喜欢中国红。”
今夜真好,她又甜美又狂野,红色玫瑰花的蕾丝勾勒出美妙的身躯。他们的结合热情而急切,他还没动手,她已经湿润如水,而他则坚硬如铁。身体敞开,他肆意冲撞,她的指甲掐着他的手臂,低泣求饶,婉转扭动。
她感到挫败,他是王,他要夺回控制权。于是她转而迎合,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声声嘤咛,她的呼吸挑逗他的耳廓,排山倒海的愉悦海啸般扑来。他叫着她的名字,冲上汹涌的潮头。
至于那份协议,它次日一早就被碎纸机吞吃掉。
这天一大早上班,羡君可打扮得漂漂亮亮,穿着米白色套裙,脖子上一条鲜艳的丝巾显得荣光焕发。她愉快地和同事们打招呼,但没有倒咖啡喝,也没打开电脑,径直走去上司的办公室敲门。
“请进。”上司看见是羡君可,略有些吃惊,大清早的有什么事吗?
“我有些事想和您谈谈,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你说。”
上司停下手中的工作,看这个中国姑娘怎么和他过招,他一直试图在她经手的项目中
挑刺,但无懈可击。他意识到这姑娘不好对付,没想到她敢主动挑战。
羡君可深呼吸一口,缓慢而清晰地说:“我打算辞职,今天就到人事部门办手续,特来向您告辞。”
“什么?”他惊呼。
羡君可微微一笑:“我接受了其他公司的邀约,要离开法兰克福。和您共事很愉快,很抱歉没有提前和您沟通,事情发生得太快,不过是十天之内,我也是昨天才决定的。”
上司感到头疼欲裂,这比他料想的反击程度激烈得多。
“君可,如果你对目前的工作有什么不满意,或者想加薪,我们可以谈,你没有必要辞职。”
“我没什么不满意,A公司一直是我的梦想之地,我在这里成长,没有A公司,就没有今天的羡君可。”
“那究竟是为什么?”
羡君可很委婉地说:“纯属私人原因,请允许我保留一点隐私,好吗?和工作内容和薪酬待遇都无关,是我个人的决定。”
她和上司四目相对,无声对峙。好吧,这是个厉害角色,一声不响,连后路都找好了。新项目正在关键时期,她这个主要负责人拍拍屁股走人,烂摊子还不是他这个上司收拾。中流砥柱一走,就算他找得到人递补,必定会影响项目进程,最后遭殃的是他这个头头。他本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俯首称臣,没想到真正掌握主动权的是她。
他很无奈地站起来:“既然留不住你,我只能表示遗憾,由衷的。”
她袅娜地起身,露出妩媚的微笑,意味深长地说:“Michael带出来的团队是一流的,少我一个地球照样转,相信您会重新整合团队,保证工期进度,或者,您也可以从斯图加特或者科隆借一个有经验的工程师过来应急,正如当初Michael调我过来一样。我会妥善交接手头的工作,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他站起来目送她出门,看着她挺拔的背影,他突然有所悟,原来,她辞职是为了保住Michael的地位!够狠!够聪明!一眼看穿!
羡君可前脚刚离开人事部门,Michael就从“眼线”那里得知她刚刚提交辞职报告,惊出一身冷汗!狂打她的电话,工作电话不接,只好打到私人手机上。
羡君可看来电显示,心里一乐,果然高升之后耳聪目明,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Michael。
“Hi,大老板,找我有事?”
Michael顾不上寒暄调侃,劈头就问:“你辞职?你为什么辞职?为什么不跟我谈?”
“好像你已经不是我的上司了哦。”羡君可推开安全楼梯的门,躲到避人的角落接电话。
两人言语交锋一会儿,Michael说:“你在办公室等着我,我必须和你面谈!”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冲去电梯口。
羡君可忙说:“千万别来!求你。如果你为了我特地跑一趟,我所做的一切就白费力气。”
Michael有慧根,立刻追问:“你是因为我的缘故而辞职吗?”
羡
君可咬咬唇,她觉得有必要把话挑明,这样才能让Michael有所防范:“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新上司很不喜欢我,或者说,讨厌我。因为我是你从科隆调来的,而且跟你有间接的亲戚关系。Michael,中国有句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升迁比坐火箭还快,固然是你有真本事,但不了解你的人还是会眼红妒忌的。我跟着你还不到一年,一起经手的每笔款项、每个决策都被人彻底翻查。这是冲着你来的……”
Michael打断羡君可:“那就就该告诉我,我来处理,你为什么要自己扛?何况我们的工作中有任何猫腻吗?我敢说每一页档案都经得起考验。”
“对,随便查没问题。但人言可畏。Michael,我不愿因为我的存在让别人总有那么一点小把柄在背后议论你,你到了这个位置,只能上不能下。我还是个新人,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未尝不可。何况……我的新工作在德累斯顿,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很高兴,真的,Michael,辞职是我慎重考虑的决定。”
两人聊了很久,在羡君可再三恳求下,Michael好不容易忍住冲去和她的上司对质的冲动。
回到办公室,羡君可拍拍手:“各位,我有件事想跟你们说。”
大家放下手中的活儿,站起来听她说话。
“今天中午我们一起在餐厅吃顿饭吧,我明天开始就不来上班了。。”
Inma很疑惑:“你的婚礼还没到,你现在就要休假去德累斯顿吗?”
“对,我要去德累斯顿,但不是休假,是跳槽。我今天已经辞职。”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七个人一起围住,叽叽喳喳地问怎么回事儿。羡君可举重若轻,半开玩笑地说:“很简单,我手上的钻戒是未婚夫的妈妈的遗物,戴的是和他一对的情侣表,都很珍贵,意义非凡,这些物件每次下工厂我都得脱卸,胆战心惊,万一哪天真的弄丢了,我真是罪该万死。我跳槽只是想做一份纯粹待在办公室的工,不要再去流水线上拧螺丝,冒这种风险。”
大家都扶额摇头,真是废话,只有安装设备的时候工程师才会跟着下厂,又不是天天把婚戒脱来脱去,肯定不是为了这么浅薄的原因!可是羡君可不肯多说,只说她就想去德累斯顿,履行一个妻子的义务,陪丈夫住在老家的老宅里面。
Inma有点难过,羡君可忙安慰她:“别乱想啦,你们该为我高兴,求仁得仁,想去德累斯顿的时候,居然就真的有猎头来挖我。而且挣钱不比现在少啦,不算吃亏。以后我们还是会常常见面的,我和Sebastian肯定会来法兰克福看望Michael的。”
Inma有点鼻酸:“骗人,以后肯定是Michael往德累斯顿跑!我们要再见你就难如上青天!”
聊了好一会儿,上司突然从办公室出来,一片死一般的寂静,迅速散开,各自忙活。羡君可礼貌地微笑一下,上司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样道别,变故来得太快,他只觉头疼欲裂,默默无语地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