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po吞了两粒药，听着时钟咔嚓咔嚓的微弱声响，他觉得那指针就像一个人在疾步赶路，一直在绕圈，无数圈，就是走不出那个圆形的囚牢。他开始在脑子里胡思乱想，时间是无形的吗？一天有多长？一秒有多宽？时间是圆形封闭的，还是线性衍生的？如果每一秒的时间都有重量和形状，那排列起来是什么形状？是一个无限大的魔方还是一片无垠的沙漠？

他太清醒了，安眠药的分子渗入血液，一点效用都没有，是不是该重新换一种吃吃看？他转身望着羡君可，她睡得那么安详，若不是鼻孔微微翕张，他简直以为她死去了。真幸福啊，能这样结结实实地睡着。

他摇醒羡君可：“你陪我说说话吧！”

羡君可迷迷糊糊地翻个身，面对Lapo，虽然被弄醒了她还是好脾气地问：“你睡不着？”

“嗯……”

“真可怜……”

“你会不会生气？我没让你跟Sebastian睡？”

“怎么会？”羡君可脸红了，忙撇清：“本来我也没打算跟他睡，多不好意思。”

“如果没有我，你们就不会这么尴尬了，说到底，我是多余的那一个。”

“别，千万别这么说。是我破坏了你和Sebastian的关系，真的，Lapo，如果我早知道，我……”

Lapo打断她：“你不必自责，没有你也会有别人，Sebastian迟早要和我彻底割裂的，他和我耗这么久，不过是怜悯我罢了，就好像他不舍得抛弃Tom一样。”

Tom是Sebastian养的狗，羡君可没想到Lapo把自己比作一条狗。

“你怎么这样贬低自己呢？你是一个有尊严的人。”

“不，君可，在遇到Sebastian之前，我就是条没有尊严的狗，你想知道我和Sebastian的真相吗？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Sebastian是同性恋还是双性恋？”

羡君可很想问，可是她不敢，只有沉默，Lapo自顾说下去。

“其实Sebastian是个100%的异性恋，他一时好心把我带回家照顾，当他意识到我是个同性恋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喜欢上他，用了点手段，我上了他。”

“你，上了，Sebastian？”

Lapo的眼睛发出猫一般的光，他笑得很神秘：“对，Sebastian不是自愿的。当然，不是你想的那种上法，在**我一直是女人，我是让Sebastian把我当女人和我做了，当他神智清

醒之后已经晚了，我就像蛇一样缠上了他不放。打那之后我常常引诱他跟我做，我是个很棒的性伴侣，技巧和美貌都是一流的，撇开我是男人的身体不提，我让他很快乐，你懂吗？我比女人做得还要棒，他在肉体上享受的和他在女人身上的感受没有区别，甚至更爽，女人不愿意做的我都为他做。这句话形容的就是我——在厨房像个仆妇、在客厅像个贵妇、在**像个**。可以说，哪怕女人也不如我表现得完美。”

羡君可很想捂住耳朵不要听，Lapo偏偏要凑近了说：“你跟Sebastian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这些话是你们难以启齿也难以入耳的，可是我不说，你永远不会知晓真相，你想一辈子都留着这个疙瘩吗？”

羡君可无法动弹，Lapo把她抱在怀里，贴在她耳边说：“总之，在我的引诱下，Sebastian无法自拔的和我做了一次又一次，可是他从不肯和我一起睡，那事儿结束之后他恨不得洗三次，短暂的欢愉带给他的是深重的罪恶感。每次他想和我分手，我就寻死，自残，跟他在一起那段时间，我被送去医院洗胃都成家常便饭了，他拿我没辙，他没办法眼睁睁看我死。Sebastian太善良，这是他摆脱不了我的原因。”

羡君可忍不住说：“你不该利用Sebastian的善良。”

Lapo 直认不讳：“对，我就是利用他的善良，就说Tom吧，它是我一意孤行从海滩上捡回来的流浪狗，新鲜劲儿过了就撒手不管，可是Sebastian不离不弃地养着他，他对我也是这样，总觉得背负着照顾我的责任，谁让他把我捡回家呢？捡回来就赶不走了。为了我，他不得不在Pescara买了房子，把我像个地下情人一样养在那里。他有生意在那儿，所以他躲不开我，我们这样纠缠了一年多，直到你的出现。Sebastian遇到你，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生圈，君可，你明白吗？你是来拯救他的。从看见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来击碎我的白日梦的，是上帝派来的大天使，要把我重新打入地狱。”

羡君可反过来安慰他：“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当时我以为Sebastian是单身。”

“他怎么跟你提到我的？他是个撒不了谎的绅士。”

“他对我说，他和某人生活在一起。”

Lapo笑了：“嗯，他永远不会说我是他的情人或者男朋友，我只是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和Tom的地位差不多。君可，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Sebastian不是同性恋，更不是

双性恋，但愿你不要误会他，他喜欢**，但没有**到男女通吃的程度。本质上他是个一本正经的人，有正常的道德观念和良好的教养，我只是……他不小心踩到的一滩狗屎，努力洗洗还是能擦干净的。”

“Lapo，你怎么了，一晚上都在丑化你自己，你们在一起这么久，总是有感情的，不管是何种形式的感情，Sebastian他不是个没有心的人，他爱护你也尊重你。”

“我配不上他的高尚，君可，我也不值得你对我这样好。你知道吗？Sebastian为什么要为我写剧本让我演电影？”

“为何？”

“他想借此跟我分手，这是他的善良只能允许他以这种委婉的方式来和我割裂。我看得一清二楚，他在这部电影上投资的那笔钱就是预备来支付给我的片酬的，我想他起码花了好几百万欧吧，风险肯定有的，世上哪有稳赚不赔的生意？他是学商出身的，这道理岂能不懂，他说是投资不过是哄我罢了。这部电影的角色就是一份慷慨的分手大礼，假如我红了，名利双收，他便心安理得地把我这个人从他生命中抹去，他把我捧得更高，而不是让我摔得更惨。就算我没红，按照合约该给我的片酬一分不少，无论成败他都算仁至义尽了。这样他在上帝面前忏悔他肉体的堕落时，还有灵魂的恕罪可做补救。”

“Sebastian不是这样自私的人。”

“我没有说他自私，没有人能比他做得更高尚，以他的财力，他完全可以直接给一笔钱打发我的，还花心血写剧本，为我张罗一部电影，真是太伟大了。”

“你是个名模，不缺钱又怎会贪钱呢，Sebastian不是那种没脑子的人。”

Lapo笑了，撑起脑袋：“你跟Sebastian果然天生一对，情商和智商都高人一等，看事情特别透彻，因此解决问题也是一样披荆斩棘。”

羡君可捧住他的脸说：“Lapo，我和Sebastian都希望你好，真心的。你该有自己的生活，充实的、丰富多彩的生活，找个好情人，过好日子。”

Lapo抱住她，亲她的脸颊：“没有比你们这一对更善良更漂亮的人了，我真舍不得就这么拆伙，要不我和你们耗一辈子吧！”

羡君可背上一寒，脸色大变。Lapo大笑起来：“我哄你玩儿呢！明天开始我就会认真看剧本，我不是个坏透的家伙，知恩图报还是懂的。”

羡君可长舒一口气，躺下去继续睡。Lapo轻轻翻身背对她，滚烫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枕头上湿了一大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