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Sebastian亲自下厨，做了法式的奶油烤菜（Gratin），馅料是火腿和芹菜，丰盛的奶酪香气扑鼻，配着番茄沙拉和面包片一起吃，很有饱足感。开了一瓶Arneis白葡萄酒两人一起喝。

“不行了，再吃我就胃凸了。”羡君可抚摸着肚子。

Sebastian笑起来：“抱歉，我做得太多了。”

“真的很好吃，谢谢你。”

“那你教我念中国诗，作为报答。”

Sebastian拉着她的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喝着酒，翻开那本《李白诗选》。他问羡君可：“我记得有一首祝酒歌，正应景，这会儿却找不到了。”

羡君可拿过来看了看目录，翻到《将进酒》那一页，兴致来了，喝了一大口酒，脱了鞋子站到沙发上，高声念诵：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

Sebastian跟着羡君可一起念，他最爱这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重复了好几次，声音越来越高，还不尽兴，抢过书自己念下半部分。

他有点奇怪的口音让羡君可笑得肚子痛，在沙发上打滚。Sebastian气鼓鼓地说：“笑话我，听我给你背诵一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Sonnet 18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a dat

e:

……

我能否将你比作夏天？

你比夏天更美丽温婉。

狂风将五月的蓓蕾凋残，

夏日的勾留何其短暂。

……

Sebastian的英式口音有着鲜明的节奏感，优雅的贵族范儿，羡君可鼓掌叫好！

他坐下来，凑近她，呼吸里带着葡萄酒的甜香：“君可，允许我将你比作一个夏天吗？”

羡君可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No，现在是冬天，你这是四季颠倒。”

“可是我看见你的时候，就看到夏日的阳光，暖，柔，一点儿也不刺眼，却扎进我的眼里，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他凑近了，把她压倒在沙发上。

“嘿……小心，酒洒了……”她轻轻反抗。

“没关系，嘘……别说话……再说我就在这里做全套……”

舍生忘死般的热吻结束，羡君可浑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Sebastian拉起她上楼去，那里有三个房间和一个浴室，其中一个锁着门，另两间都虚掩着。

“你跟我睡，好吗？”Sebastian柔声发出邀请。

羡君可含笑看着他：“这么多的房间，就吝啬给我一间单独的客房么？”

“不是吝啬，我那间有阳台和附带的浴室，而且正对海景。”

推门进去，Sebastian的房间宽敞明亮，寥寥几件家具都是原木质地，线条大方流畅，正对大床的墙上，悬挂着一些小尺寸的摄影作品和油画、木架子上搁着几件看起来很像出土文物的雕像残件、贝壳、白珊瑚。

因为是冬天，他的床前铺着一张巨大的类似熊皮的黑色地毯，羡君可踩上去，水润光滑，她心想，即使是人造的，那也是价格不菲的东西。

一盏日式折纸造型的灯笼从房顶悬挂下来，正对着一张明式四出头官帽椅，清新素雅、方中带圆，椅座上面搁着几本书，当床头矮柜使用。羡君可惊喜不已地蹲下来看，用手摸，如假包换的黄花梨木，包浆一看就是老的，华光内敛，如珠如玉。她舅舅一直在寻觅这样的明代椅子，一直不可得，要么品相太差，要么贵得离谱，没想到Sebastian的

房子里居然有这样的珍品。

Sebastian看羡君可就像发现珍宝一样的神色，心中无限欢喜，坐在**，语气骄傲又愉快：“这张椅子买了这么久，终于遇到识货的了。”

“你从哪儿弄来的？”

“英国。”

羡君可掐了他一下：“都是当年被侵略者抢走的！”

Sebastian耸耸肩，表示无可奈何。其实未必，在中国人还没有意识到这些古老家具的艺术价值和市场价值时，它们曾经被当做废柴，抑或贱价卖到国外，这就是其中一件流落他乡的古董。

羡君可把书移开，尝试着在椅子上面坐了坐，冷、硬，让人不由自主地身板挺直，她还没掌握到正确的窍门。

他笑起来：“你喜欢，就送给你运回中国去。”

羡君可看看Sebastian，他的脸色是真诚的，她就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这礼太重，不敢收。不过弄回中国去也未必就是好事儿，现在国内都是大富豪才买得起这样好的东西，真正懂得欣赏的知识分子们，却坐不起这样昂贵的椅子。”

羡君可没有直说的潜台词是，只有Sebastian这样出身高贵又有好品味的人，才堪配拥有这样的物件。

“东西是死物，无论贵贱，有人真心爱护才有生命。你喜欢，就常常来坐一坐。”他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唇上吻了几下。

Sebastian已经把羡君可的行李放在他房间了，看来他早有准备。看看时间不早，羡君可拿上换洗衣物，去了浴室，这间浴室和卧室平行，推开玻璃门就可以走到阳台上去，而阳台是两边打通的，她忍不住幻想，也许洗到一半的时候，Sebastian就会从阳台走进来欣赏她的身体。这样想着，干脆也不必锁门。

浴缸放置在屋子正中，方正的木制外表，白瓷内壁，像一个巨大的木箱子，像羡君可这样的个头得踩着小凳子才能爬进去。靠墙放着一架木梯子，当做挂衣服和浴巾的架子。Sebastian看起来很爱看书，浴室里面也到处放着书。另一面墙是玻璃镜和洗手台，木架子上从大到小整整齐齐叠放着浅咖啡色的浴巾，很简单的几样洗漱用品放在台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