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着酒,Sebastian非常大方地讲述了自己的人生履历,在德累斯顿出生长大,在德国南部的私立学校待了几年,大学时代在英国度过,之后在法兰克福的一家投资银行工作了几年,现在意大利和德国两边跑,有时间的时候也去南非看望父亲。
Sebastian讲述的方式像英式诙谐小说,特地拣有趣的部分强调。比如他说刚到英国的时候,很不习惯喝英式的下午茶,尤其不喜欢加糖和奶,只爱喝黑咖啡。每次英国同学嘲笑德国人不懂品茶的时候,他就反唇相讥,嘲笑英国人那恐怖的食物,永远都是黑乎乎的早餐,满大街的炸鱼薯条,搞得气氛僵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想和同学搞好关系,就精心准备了一次丰盛的德式早餐,用三层银盘盛着,最下面是各种火腿、Salami、起司;中间一层是新鲜的番茄、黄瓜和上等的三文鱼刺身、最上面是各色黄油、果酱、蜂蜜。主食是五种不同的面包。果汁、茶、咖啡、以水果沙拉妆点的新鲜优格、一杯香槟酒作为结束。
这一顿比下午茶点还要气派,当时就把几个英国男同学震惊了,一起吐槽英式早餐的简陋可怕,从那以后,英国同学再也不拿Sebastian喝茶不加奶这件事开玩笑了,而Sebastian也尝试着喝加了奶和糖的英国红茶。
羡君可笑起来,就跟Sebastian说四川人如何嗜好辣椒,很多留学生出门在外都一定要搞两瓶辣椒酱屯着,吃饭的时候就舀一勺拌在米饭里。这种重口味在国际留学生宿舍里也是一大奇观,有次一个美国同学好奇,也学着羡君可用老干妈辣椒酱拌饭吃了一碗,当夜就拉肚子,从此再也不肯碰辣椒了。
二人聊些无关紧
要的趣事,羡君可很欣赏Sebastian那种举重若轻的叙述方式,更让她暗赞的是,他并不对羡君可的来历刨根问底,这让她有点小小的惊讶,一般男人在初相识时会追究很多细节,多大年纪啊?家里有兄弟姐妹吗?父母干嘛的?可是,Sebastian好像并不在乎知晓有关她的更多信息,仿佛一张小小的名片已经足够说明一切,有个体面的职业就说明受过良好教育,身家清白。
羡君可的酒杯空了。
“再来一巡吧。你还想喝什么?”
她想了想,问有没有Beaujolais Nouveau。
Sebastian眼睛放光,用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手背。
“君可,你很会选,很多姑娘会故意挑昂贵的、稀罕的、或者当下特别时髦的酒水。可是你选的都是自己真心喜欢喝的口味,法国的Beaujolais有清新的果香,口感年轻,和你的气质天衣无缝。你应该是好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品味一流,有恰到好处的教养,让人忍不住想和你亲近。”
羡君可的举止恰如她的教养,微微低头,只说了一句“谢谢!”。
Sebastian招手叫侍应生过来,点了酒,他另外要了一杯10年份的Barbaresco,他摇晃酒杯,凑到羡君可跟前让她闻一下酒香,介绍说,这种葡萄酒因为有松露和玫瑰香气,分外优雅厚重,是他的最爱之一。
“你有多少最爱?”
他笑起来:“没数过……总有新欢,可是旧爱难舍。”
喝了两杯酒,Sebastian提议出去散散步,醒醒酒。羡君可懒得上楼去拿外套,他将外套借给她披着,很大,
很暖。羡君可投桃报李,把丝绒披肩挂在他脖子上,她后退一步看了看,Sebastian身上有种英国绅士的气质,披肩搭上去也不觉得突兀,好像本就是他自己的东西一样。
“礼尚往来!也为你挡挡风!”她笑起来,月牙般的眼睛勾了他的魂。
他摸了摸那墨绿丝绒,说:“质感真好,像红酒一样柔滑,还有你身上的味道。”
夜里的海滩一片漆黑,一盏路灯都没有。羡君可穿着高跟鞋,尽量走得慢些,免得踉跄,他让羡君可挽着他的胳膊借力。
“这个季节游客很少了,所以都不打灯。”
“可是你们的Hotel仍然顾客盈门。”她说。
“对,感谢上帝,就算淡季,我们的Hotel还算生意兴隆,因为厨师和酒保都是一流的,留得住老顾客。地理位置好得不能再好了,从靠海一侧望出去,海滩美不胜收,可以欣赏壮观的日出日落。11月的天气太糟糕了,有机会的话,希望你在天气晴朗的夏季赏光再来,我会让人预留最好的房间给你。”
“看情况吧,出差的安排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你别看名片上我的头衔是经理,其实我还是入职才3年的新人,只管埋头干活儿,没什么决策权,要爬到Michael的位置,至少还要6、7年呢,路还长!”
Sebastian突然有点微酸的醋意:“你跟那位Michael很熟悉吗?”
她摇摇头:“不是,他级别比我高多了,虽然我们不是直属上下级的关系,但我非常尊敬他。在A公司,每一级之间的资历可以相差很多年,薪资也差好多,他只需要在办公室动动脑子敲敲键盘,我还在最底层奋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