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1)

第14章

我恶狠狠地盯着她,她再次莞尔一笑说:“绵羊就是绵羊,再怎么也装不成恶狼。”说着,她已把腰中的匕首扔了过来,我接住匕首,一刀插入战马的咽喉,立刻结束了它的痛苦。

“你干什么?”绮丹韵尖叫起来,我毫不理会,手法熟练地从战马大腿上割下大块大块的肉,这里离有人烟的地方不知还有多远,这些肉就是我们以后的粮食了。看看马肉已经超出了我们能背负的重量,我把几块用绳子拴起来,扔给绮丹韵一些说:“拿着,以后就靠它活命了。”

“我不吃马肉!”绮丹韵再次尖叫起来,我用调侃的目光望着她说:“不会吧?我一直以为你不仅什么肉都吃,还只吃一切肉。”

“如果饿极了,你的肉倒是可以考虑!”绮丹韵马上就听出我在骂她是母老虎,立刻呲着牙对我恶狠狠地咆哮。望着她整齐如编贝、莹洁如白玉的牙齿,我突然觉得被这样的美齿咬上几口倒也不坏,刚想到这我不禁“啐”了一口,心中暗骂:你还真他妈没出息!

“怎么?想到哪儿去了?”绮丹韵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脸怎么突然红了起来?”

“走吧!我们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走出这该死的戈壁沙漠,不要再浪费时间!”我躲开绮丹韵的目光着站起来,把几块绑在一起的马肉负在背上,大步望东方而行。身后,绮丹韵也老老实实地背起几块马肉紧紧追上来。前方地平线尽头,那隐隐约约的骆驼刺在猩红的夕阳下越加朦胧起来。

第六章 蛇蝎美人

沙漠中完全不适合说话聊天,哪怕对方是个罕见的大美人。可在默默地走了几个时辰,踏足长有骆驼刺的戈壁滩后,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向绮丹韵问起一直萦绕在心中的那个问题,我怕这问题以后都没有机会再问起。

“为什么要追杀黛丝丽?”我转头望向绮丹韵,发现这几个时辰的急行下来,她并不如我想象的那样狼狈。见我突然这样问,绮丹韵眼中泛起一丝捉摸不定的神色,似乎踌躇了片刻,然后才用略带嘲弄的语气反问道:“她一定告诉你她是个西方什么教的圣女,肩负着揭开某种世界奥秘,甚至拯救全人类前途和命运的责任,要到东方丝绸之国去完成某种伟大的使命?”

我心中诧异,惊讶地问:“难道不是?”

绮丹韵脸上的嘲讽之色更甚,不阴不阳地说:“既然你已经相信,我再说什么也没用,你就继续助她去完成那伟大的使命吧。”

虽然知道她是在欲擒故纵,我还是忍不住要上当。略一沉吟,我边斟酌边犹豫着说:“我也不是完全相信黛丝丽,只是比起你这个沙漠中有名的匪徒来,我好像更应该相信她一些。不过你也可以说说你的目的,别告诉我是为了什么无价之宝,那是侮辱我的智慧。只要你的理由能让我信服,说不定我会考虑带你去找黛丝丽。”

“哈!”绮丹韵立刻嘲笑起来,“你以为自己是谁?我为什么一定要你信服?你信不信跟我又有什么关系?那个妖女就算侥幸穿越了‘死亡之海’,也休想抵达目的地!”

我猛地停下脚步,回身盯着绮丹韵质问道:“她不过是一弱女子,完全不会对他人造成什么伤害,为何你和你的同伙要如此穷追不舍?非除之而后快?”

绮丹韵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立刻闭了嘴,不再望我一眼,一味大步望前而行。

“喂!快告诉我原因!”我追上她的步伐冲她大叫,她却不再搭理我,望着她决然的神色,我灵机一动,慢慢停下脚步,悠然道,“不告诉我就算了,咱们从现在起就各走各的路,我要好好歇息片刻,你走好!”

说着我盘膝在地上坐了下来,解下背上的水袋,拔开塞子死命灌了一大口,然后满足地长吁了一声。抹着湿漉漉的嘴唇,我故意把唇舌咂得山响,我知道这声音对一个在沙漠中急行了几个时辰的人来说该有莫大的吸引。绮丹韵果然停下了脚步,不过却并不向我讨水喝,只回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就像看着一个搞笑的白痴在自言自语,她的目光闹得我浑身颇不自在,我用了十二分的镇定才强忍着没有表露出来。

“你不觉得这水有点与众不同吗?”绮丹韵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目光中的笑意更甚,眼中那掩饰不住的得色简直就像刚捡到了大元宝的白痴。

“有什么不同?”我忍不住咂咂嘴唇,口中隐约还有那种淡泊清凉的味道,好像与平常的水也没什么不同。此刻绮丹韵脸上简直有些得意忘形,望着我悠然道:“有什么不同?你多喝两口试试,多喝两口就知道有什么不同了?”

“唬我?”我说着立刻拔开水袋的塞子,望着她不似作伪的模样,我不禁又犹豫起来,小心翼翼地闻闻,好像没什么异味,但在她诡异目光的注视下,我一时间却不敢再喝。

“喝呀!”她脸上促狭之色更甚,边说边像变戏法般从腰间掏出个小小的皮袋,拔开塞子悠然抿了一小口,然后望着我笑着调侃道,“你以为随便就能夺去我救命的清水?不知道那水的味道有没有让你联想起鬼城中那个魔泉?”

我蓦地一惊,立刻想起了那些肌肤完全变黑的同伴,浑身不禁一颤,手中水袋差点失手掉下来,慌忙低头查看自己手掌和手臂肌肤,虽然污秽肮脏不堪,却还没有变成黑色,我不禁暗骂自己白痴,立刻抬头笑道:“你要能算到自己马鞍上的水袋会被人夺去,预先准备了一大袋毒水害人,那简直就不是人而是妖了,若能死在这样高明的手段之下,我想我该感到万分荣幸才是。”说着我又示威似地猛灌了一大口。

绮丹韵蓦地睁大眼盯着我,啧啧有声地连连称赞:“聪明!果然聪明!要说你是白痴也该是个聪明的白痴,这都吓不倒你,只是你不觉得它的味道跟别的水多少有些不同吗?”

我将信将疑地又尝了一小口,水中似乎有点不为人注意的苦涩和腥咸,我想这没什么好奇怪,这水比咸水镇那口苦井的水要好多了,沙漠中要找到完全无异味的清水根本不可能。

“放心,这水没毒,”绮丹韵似乎在拼命忍住笑,却又强自镇定地说,“这水本是我喂马的水,本来呢,马喝的水和人喝的水也没多大区别,只是在沙漠中,清水珍贵无比,千万不能浪费,所以我通常是用自己洗过脚的水来喂马。”

说到这绮丹韵已捂住肚子笑弯了腰,直笑得喘不过气来,而我却已气得脸色铁青,趁她得意忘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当儿,恼羞成怒的我突然一跃而起,一把抢过她手中那个精致的小水袋,然后把自己的大水袋扔给她,脸上露出既恶毒又得意的笑说:“别得意得太早,接下来这几天,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用自己的洗脚水来解渴,哈哈哈……”

我的笑声还未完,绮丹韵已提着水袋跳开几步,急忙忙地拔掉水袋塞子,一昂脖子就是一阵鲸吞海饮,那模样猴急粗鲁得简直没有一丝淑女的影子,望着她因毫无顾忌大口吞咽而上下蠕动的喉咙,我突然明白自己又上当了。

“唉!真过瘾!”她终于满足地长叹着放下水袋,抹着嘴唇望着我得意地说,“白痴就是白痴,哪怕再聪明也还是白痴,从今往后你就靠手里那袋‘水’解渴吧,嘻嘻!”

我慌忙拧开手中小水袋的塞子,一股刺鼻的气味立刻冲了出来,不必尝我也立刻知道那是烈酒,不是救命的清水!这一小袋烈酒若在平日倒是消乏解愁的良药,但在此时此地却几乎是无用的废物!我也终于明白了那水袋中水的异味其实很正常,用羊皮袋子装盛的水多少都有些腥膻味。

但此时我已没脸再动手去抢,那样我会觉得自己不仅彻底败在了一个女人手里,还无赖到可耻的地步,在她的面前也永远抬不起头来!况且就算抢我现在也未必能奈何得了她。恨恨地灌了一大口烈酒,我脸上渐渐又露出了一丝笑意,缓缓走近绮丹韵,我对满是戒备的她高高举起双手说:“放心,我不会抢你的水,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喝水的时候有个习惯,就是要先漱漱口,你该知道一个多月没漱口嘴里该有多臭,我也不知道你要用这水来解渴,所以方才实在是对不起……”

我满脸无辜,故意龇牙咧嘴地对绮丹韵露出自己的牙齿,我不知道一个多月没有清洁的牙齿会是什么样子,但从绮丹韵立刻就要呕吐的模样我能想象出来,我越加得意地对她继续装着无辜:“实在是十二万分的抱歉,还好我的嘴还不算太脏,不信你看。”说着我把张着的嘴几乎凑到绮丹韵面前。

“你……你滚开!你这个无赖!”绮丹韵气得浑身发抖,看模样恨不得把水袋扔到我脸上,但沙漠中亡命的她该知道这袋水对她的重要,哪怕我把它说成是尿她也不敢扔掉,所以我完全不怕她做蠢事。

“好了!”我退开一步,和解地举起手说,“从现在起我宣布,这袋水有我一半,不然每次你喝水的时候,我都会用自己清洁的口腔善意地提醒你那是我的漱口水。”

“你休想!”绮丹韵气得满脸通红。我却好整以暇地说:“不信就试试,我会在你喝完水以后才善意地提醒你,还有,告诉我你追杀黛丝丽的原因,不然我会继续让你恶心下去。”

绮丹韵不再理我,迈开步子大步而行,少了水袋的负累,我越加轻松起来,悠然跟在她身后,边装着剔牙边喃喃自语:“嗯,上一顿我好像吃的是生马肉,又韧又腥又塞牙,早知道漱口的时候就该找根棍子好好剔剔。”

绮丹韵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盯着我问:“你真想知道我追杀那妖女的原因?”

“骆驼才不想!”我立刻举手发誓。

“好,我告诉你,”绮丹韵转头缓步而行,边走边犹豫着说,“或许你是个与众不同的白痴,多少能明白一些也说不定。”

我紧跟两步,没有理会绮丹韵的挖苦,脸上装出认真倾听的神色,心中却在想:这母老虎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的话,多半是不可信的。

绮丹韵缓步而行,脸上露出一种奇特的表情,然后用一种奇怪的语气开始解说,有些像大人在用浅白的语言对孩子解释他不能理解的世界奥秘,不过她结结巴巴的解说,恐怕就连孩子也未必会相信。

“这个世界原本是人神共存的世界,”她说道,“人与人、人与神、神与神之间都进行过久远的战争,后来神逐渐退出了人的世界,但留下了一些神的秘笈,其中以西方太阳教古经和东方道家秘典为代表,这些秘笈中都零星记载了一些超越凡人的神的秘技,不过仅凭任何一种都难以解开其中奥秘。黛丝丽和桑巴是享誉埃国的诈骗高手,这次受埃国太阳教之托,就是要骗取东方丝绸之国的道家上古秘典,他们假冒太阳教大祭司和圣女,打算用同样假冒的太阳教古经与东方丝绸之国的神秘修道者交换,如果让他们得逞,世界再无宁日!”

我没有听完就已经在连连摇头,不以为然地调侃道:“想不到你也相信这世上真有什么神灵,就算真有神灵并留下了秘典,别人爱怎么交换诈骗好像跟旁人也没什么关系,就算跟你有关系,你又从何得到这些消息,并拼尽全力阻止?难道你是神的使者?再说这跟世界安不安宁又有什么关系?”

绮丹韵无言轻叹,似乎早预料到我不会相信,默然片刻,她还是耐心解释说:“一旦埃国取得了东方道家秘典,以太阳教大祭司的修为,完全有可能勘破其中奥秘,届时融合太阳教古经,很有可能在埃国出现新的神迹。一种神力如果完全没有约束它的力量,掌握它的人一定会用它来实现自己的野心,世界本是由各种力量维持着奇妙的平衡,这种平衡一旦打破,就会自动寻求一种新的平衡,这个过程就是流血、杀戮和战争。至于我从何知道这些,为何要全力去阻止,那是我的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

我终于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嘲笑道:“原来沙漠中杀人掠货的悍匪居然还是拯救世界的神的使者,失敬失敬,只是不知你听命于哪个神灵?说不定跟我还熟呢。”

“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像所有白痴一样!”绮丹韵气冲冲地说完就闭了嘴,大步如流星般向前疾走,我突然发现,她的体力竟出奇的好,完全不输于我这个壮汉!

“看!那是什么!”我突然注意到前方升起的炊烟,以及炊烟下几个隐约的营帐,在晚霞的余辉中透着静谧悠然之意,一个多月以来,除了绮丹韵和她的匪徒,第一次看到同类活动的痕迹,我激动得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是鞑靼人的营帐!”绮丹韵也有些激动,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你认识他们?”我装着不经意地问,心中暗自生出一丝戒意,万一那些人是绮丹韵的同伙,我岂不是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