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二寻思着赖三墙里柱子不显身的阴鸷作派,便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毋容置否,开封府衙前这场闹剧主要功劳应该归于蒋二,可以说是蒋二一手促成了这场“民怨”。
蒋二是东京街头一个破落户,被赖三应收留到宰相府后;主要工作就是打探市面上消息回报宰相府。
当然这些消息大多是跟赵普暗地里找代理人经商有关,蒋二打探回来的消息是赵普弥补漏洞的依据;赵普对蒋二就很看重,蒋二几乎能和赖三平起平坐了。
但人家赖三毕竟是管家,相府的屑小事情全归赖三;蒋二便在赖三领导下从事工作。
蒋二心中很憋屈,对赖三很不服气;但赖三又是领他进相府的引路人,蒋二一般情况下不敢招惹赖三;请注意是一般而不是二般。
概括起来讲,此次开封府衙的“民怨”运动是赵普布的局,蒋二、赖三都是积极执行者。
问题是赖三纯粹是躲在幕后,而蒋二则是一会儿在幕前,一会在幕后;真正冲在前面的是比蒋二这个泼皮还泼的霍端。
霍端!一听这个名字你就会知道这家伙是招惹是非的端口,霍端也不负赖三和蒋二对他的信赖;一来到开封府登闻鼓前面,便就站在高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述毛球、毛洪的冤屈,号召市民要向皇家讨个说法;为黎民百姓毛洪、毛球父子鸣冤。
霍端讲得唾沫星子四溅,喋喋不休的声音仿佛晴空中响起的炸雷:“诸位乡亲老少爷儿们!这天下还有没有公理啊?皇上口口声声讲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晋王爷的皇子赵元佐杀死四海客栈老板毛洪的公子毛球啥事也没有啊!开封府还将毛球的干爹胡嫠和毛府四五十个家丁关押起来,这算啥道理嘛!我们大家要齐心协力向皇上讨个说法!”
霍端一边说还一边还口号:“海可枯、石可烂,为毛洪、毛球讨说法的决心和意志不能变!”
这样的言语不无煽动性,人类喜欢群居起哄的劣质被阔脸大嘴巴霍端一扇动;自然会起物理反应,不明事理的百姓吵喝起来:“讨个说法!讨个说法!”
霍端字乱喜,是东京街头一个闲汉破落户;三十多岁的年纪就喜欢在官府衙门前干收人钱,作伪证诬陷好人的勾当。
霍端弄这样的事自然引起侠客义士的厌恶,暴打挨过不少次可这厮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狗改不了吃屎的臭毛病;只要有人给他钱,他就替谁马前鞍后摇唇鼓舌。
赵普部署了“民怨”运动后,蒋二找到霍端;霍端是蒋二的结拜兄弟,蒋二打算将霍端领进宰相府但被赖三果断拒绝。
赖三的理由很简单:相爷早就有交代,相府管家不能跟市面上的人结交;蒋二本来也不是赖三结交的对象,但出于事急才让他进了相府。
霍端时常在开封府衙前面出现,是东京街头著名的闲汉;手下还有一帮子狐朋狗友,是万万不能跟相府管家有来往的。
赖三命令蒋二跟霍端单线联系,蒋二奉找到霍端说明制造“民怨”的意思,霍端说只要给钱杀人的事他也敢做。
霍端跟蒋二敲定价钱后,便就带上张憨一帮狐朋狗友赶到毛洪府邸鼓动荆氏娘子为儿子毛球和夫君毛洪鸣冤叫屈。
唱主角的赖三、蒋二躲在幕后,霍端作了主角跟荆氏勾;荆氏夫人果然听信了霍端的话,带领家眷、仆人先去了酸枣门外的枯井边,后又赶来开封府衙前面敲响登闻鼓。
蒋二一想到霍端拿了钱才如此的鼓噪呐喊,心头不禁一怔;看向张憨道:“张憨兄弟,我们这次行动是给了钱的啊!从毛洪府邸到酸枣门外枯井边说好了每人20贯钱,一共200贯钱霍端兄弟早就拿走了啊!”
“霍端早就把钱拿走哪?”张憨不敢相信地凝视着蒋二问了一声,便就把目光扫向被他们几个哥们保护起来的霍端,道:“霍大哥,我们从毛洪府邸到酸枣门外枯井边;蒋二爷说每人20贯钱他给了没有?”
张憨逼问到这等地步霍端不能说谎,瞪圆眼睛盯看着他刺刺亹亹道:“给了呀!”
“给了?”张憨有点不大相信地向霍端跟前走了几步郑重其事道:“既然給了那霍大哥为什么不给我们兄弟!”
张憨这么一讲,站立他跟前的王久、邓卓、马乃子、吕长秋几个人纷纷问道:“是啊!为什么不给我们兄弟?”
“200贯铜钱200万枚,重量是200来斤,霍某一个人弄不动存放起来了!”霍端理直气壮地说着:“蒋二爷的人当时用马车将200多斤铜钱拉給霍某,霍某全寄存在高盛典当行里啦!”
张憨从鼻孔笼里喷出一个“哼”来;冷笑道:“镜子里面娃娃中看不可及,你把钱寄存在典当行;可兄弟们并不知道啊!”
王久接上话:“霍大哥不仗义,没见民众现在包围着你吗?我们兄弟要是撒手不管,你非死不可!给钱吧!”王久很不客气地把手伸出来道:“把当部的当票给我们,我们自己去拿该拿的钱!”
“王久说得有理!”邓卓接上话头道:“霍大哥要不是不把当票給我们,我们兄弟马上走人把你一个留给群情激昂的民众!”
霍端见状,只好抖索着双手从长衫衣襟下面拿出高盛典当行的当票展示一番道:“大家都是兄弟,霍某不会骗人,看看这就是当票;不过得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再去拿钱!”
张憨觉得霍端的话也有道理,便就摆摆手让王久、邓卓等人稍安勿躁;转向蒋二道:“霍端大哥的事就先这么着,蒋二爷刚才说的事我们兄弟必须先拿到钱才能动手;我们兄弟什么性子蒋二爷心里应该明白!”
张憨这帮人是亡命之徒蒋二早就知道,便就打躬作揖频频施礼道:“那是那是,蒋某马上去拿钱,张憨兄弟你们几个先在这里等候片刻!”
蒋二向赖三跟前急急而去,边走心中边叽咕: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只做推磨鬼。
杀人放火这样的缺德事没有钱哪个愿意干?人家张憨问得太对咧!光叫驴儿跑,不給驴儿吃把草;驴儿还不尦你一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