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这则消息的妃子会慌张地跟对方说,“这可是天大的机密。我就告诉了你一个。你千万不能告诉别人,会毁了皇上的一世英名,被骂昏君的。”
听的妃子茫然失措中会拼命点头,“知道。我绝不会告诉别人的。”
震惊、好奇、嫉妒、羡慕、难受
百感交集。
一个人琢磨来琢磨去,憋在心里实在难受,转头又把消息告诉了同宫的妃子。
结果每个人都加点佐料,越传越离谱。
所幸璟妃没有来得及吃到这个瓜就睡着了,否则还真不好说会出什么幺蛾子。
因为姜闲昨晚为了让璟妃多睡会,避免继续折腾,给她下了足量的安神药汤。
璟妃原本就已经失眠多日,昨晚只是一口怒气硬撑着不睡,所以早上迷迷糊糊中被伺候着吃了一顿药后继续睡,睡到了下午未时(两点)才醒。
而在这个过程中,璟妃房里近身伺候的换成了皇上的人,碧月和蓝星没有被降为粗使宫女,但都被遣派到外屋伺候。所以最后一条这样的消息压根不可能传到璟妃耳朵里。
太后很快听到皇上白日宣寝的小道消息,还有什么皇上长着象鼻,笔挺粗壮,喉结挺拔,壮硕雄伟,精气充盈,故而云云。
肺简直都气炸了。
除了白日宣寝令人震惊外,皇上的鼻子形状长得像太后,某些说法不能忍。
“好你个江氏!竟做出这种丑事!”
手里的茶盏狠狠地摔在桌子上,茶水溢了出来,险些烫到太后的手。
太后早就料到这江氏天生就是个搅动风云的胚子。只是没想到江氏这么能折腾。
令太后厌弃的同时,又对她刮目相看。
太后要的就是恃宠而骄,能折腾招人恨,但又听她话的棋子。这样才敢跟皇后、璟妃斗一斗。
本来昨天她听到璟妃怀孕的消息还为侄女进宫后的处境担忧了一番。
但听说江氏竟然敢公然怼璟妃,把璟妃气得跟江氏这样一个低位妃嫔互掐。太后又放下心来。
如果江氏把璟妃气得个落了胎,她就正好收拾江氏,趁机打压一番,拉拢抬高其他的妃嫔。再不济,就借江月白的手把落胎的汤药送给璟妃喝了就好。
到时候横竖都是江氏背锅。
然后,呵呵
本来觉得她还有几项不错的利用价值,暂时先不动她。
谁知道她竟然带着皇帝做出这样荒唐的丑事!
这要是让御史知道了,让天下百姓知道了,该如何看待皇帝?!
“老菩萨息怒。可别为了这些小事伤了手。”
刘公公一边招呼着小宫女处理桌上的水渍,一边给太后按着腿,偷偷打量着太后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依老奴看,这事不简单,看着像是歹人的奸计,故意造谣要害皇上和瑞嫔。”
太后眸子瞬间变得阴沉,沉默着半天没有说话。
脑子里飞快地琢磨着这些天来的种种:刘公公可能说得有道理。
接二连三的刺杀之后,谋逆之人这几天没动静,像是销声匿迹了般。
那帮刺杀反贼的脑袋挂在城门口和菜市口都快烂掉了,都没人去收尸。对方做得实在干净狠毒。大理寺那边查来查去都没个头绪。
昨天慈宁宫刚出祥瑞,马上要搞祈福庆典仪式,安抚民心。结果就火速出这种谣言。原来在这里憋着大招呢。
坏皇上的名声,诋毁成个昏庸无德的大昏君;坏瑞嫔的名声,诋毁成个狐媚淫乱的祸水妖妃。
太后左眼皮子直跳,飞快地盘着手里的佛珠,都快盘出火花来。
忽而问刘公公,“承德,老话怎么说眼皮子跳的?”
“老菩萨您是哪个眼睛不舒服了?”刘公公关切地问道,说着就站起身要替太后按摩眼睛。这个关键时候,他可不敢乱说话,触了太后的霉头。
太后嗔怒:“老东西,你的脑袋还要不要了。甭管哀家哪只眼睛跳,哀家问你,你就答。”
刘公公瞅了眼太后的眼睛,力图从细微之处找到蛛丝马迹,然而很不幸没找到。
试探着说道:“老奴记得好像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但老奴也可能记反了。”
太后心中一惊,心底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没好气地骂道:“老滑头。”
莫非那谋逆之人真在捣鼓什么大事?那江氏竟然还动不得了。
“慈宁宫出了如此大的祥瑞,那就是国运昌隆。哪怕有歹人作乱,只要有老菩萨在,也就是螳臂当车,成不了气候,乱不了的。太后娘娘您不必忧心。”
见太后娘娘面色稍霁,刘公公心想这事有戏,继续开导。
“老菩萨一手带大皇上,最了解皇上的脾气,皇上从来都是克己复礼,对女色根本就是不上心,不然这么多年不会无所出。怎么会做出传言般那等荒唐事。那瑞嫔娘娘也是个知进退懂分寸的,是个有福之人。定是有恶毒歹人想搅浑后宫给皇上添乱。”
这番话说得太后心坎里去了,她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荒废朝政,青天白日做那种事情。
满意地点点头,“皇帝确实一向冷静自持,行止有度,从不意气用事。你还没老糊涂。那为何跟江氏在宁安宫一呆一个多时辰。”
“皇上近日劳累,听说那臣子一个个全堵在门口等着皇上召见,大中午的都候在勤政殿门口。皇上说不准就是躲起来打个盹也是有的。那江氏大概就是在帐外护卫着安全,防着坏人。”
太后脸色好多了,但依然冷哼了一声,“你就专拣好听的说,糊弄哀家。”
仔细一想,很可能是这般。
听说昨晚,皇上陪了璟妃多久,那江氏就守在门外吹冷风吹了多久。还替皇上分忧,大半夜地不怕晦气,代为看望高热的夏嫔。
可不就是当御前侍卫用的嘛。
刘公公笑着太后松肩:“有老菩萨坐镇,这天下这后宫都乱不了。老奴在老菩萨面前伺候,多少沾染了点仙气,看得清几分人心。今日下棋,皇上明明可以赢,不也如从前一样,为了讨您的欢心,故意输了嘛。”
“就你多嘴!哀家凭本事赢的。”
太后嘴里这么说着,心中却十分舒畅。
她何尝没看出来呢。
今日跟江氏下棋,多少也有试上一试皇帝心意的目的。看他会不会为了给江氏晋升位分赢了自己的母后。
假如今日皇帝真为了江氏赢了那盘棋,江氏哪怕身怀绝技,再讨皇帝喜欢,也绝对留不得她。
她绝不能容忍自己养大的儿子,把一个妾放在心坎上宠着,看得比她这个做母亲的还重要。
刘公公笑容满面地说道,“那是。皇上的围棋启蒙还是娘娘教的。当年先帝彻夜与娘娘下棋,常夸娘娘的棋艺精湛,娘娘的棋艺这世间就没几个人能比得。”
太后想到皇帝后来的围棋老师韩子谦,那个时常一身荼白素衣唯有衣袖处绣着绿边,如冰似雪的英俊男子,眉眼冷了下来,心下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