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命难违。
江月白犹豫了下,抱拳行了个师徒之礼,一副江湖人士作风,“谢皇上。”
李北辰咳嗽一声,有些不自然。
别人都千方百计找机会接近,她倒好,朕主动提出教她学剑,反倒成了苦差事。
他知道江月白担心什么,不是有他护着吗?
李北辰嘴角浮出一丝苦笑,然而瞬间消失,面色如常,平静淡然。
风淡云清地说道:“事不宜迟,明日就开始。今晚你就得请朕喝拜师酒。”
江月白瞪大眼睛,没敢接话。
眼前的事让江月白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皇上亲自做她的老师。
这不是开玩笑吗?
师徒play?
李北辰用余光扫了远处的和妃一眼,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压低声音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今晚请朕喝拜师酒。”
他发现自己好像喜欢上了逗弄江月白,她害羞慌乱的样子令他十分愉悦。
李北辰这么笃定认真的话,差点让江月白一口气没喘上来。
江月白心想,这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新编吗?
黄鼠狼要收鸡为徒弟。为的就是吃鸡。
今晚会不会被吃的毛都不剩一根。
脸色羞得通红,浑身汗毛直立,却又强逼自己故作镇定,免得一气之下,举起手中剑,一剑把师父给劈了。
戏弄成功,李北辰愉快地笑起来。
本没往那方面想,但江月白又羞又恼的模样,让他瞬间生出强烈的期待。
心里一阵狂跳,虽然但是,那也得等到晚上再说。
见和妃朝这边走过来,他瞬间神色如常,轻轻咳嗽了一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对江月白说道。
“凡事见好就收最好。今日就练习到这里,明日再继续。换身衣裳就来正殿,朕有事找你。”
江月白见和妃走过来,随口应道,“好。”
顺便屈膝对和妃走来的方向行礼。
和妃微笑着抬抬手,眼睛一直看向皇上。
江月白怔怔地望着李北辰的背影,将剑收入鞘中。转身回屋里擦擦汗,换了身衣服,收拾一番。
和妃与李北辰并肩而行,沉默着走向正殿。
一路无言。
阳光很好,气温回暖。
她却感觉心中一片冰冷,宛如身在冰窖。皇上就在身边,她却感觉对方与她相隔天涯。
从那晚她放下所有的自尊和礼教只为取悦于他那一晚开始,她和他之间,似乎就已经彻底地告别了过去。
进到屋后,李北辰命人沏了壶茶。和妃坐在他的身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李北辰刚刚在院子里,视线一直追随着江月白。脸上带着愉悦的笑意,望着她的眼眸里有光,温柔而深情都溢了出来。
那是爱一个人才会有的模样。
以前只是猜测,她可以自欺欺人,如今亲眼见到皇上毫不掩饰对江月白的喜爱,她的心被撕裂成碎片,疼痛万分。
李北辰淡淡地问道,“今日过来有事?”
和妃眼中含着泪,鬼使神差地答了一句,“没有什么事,臣妾就不能过来吗?”
李北辰微怔,抬眼看向和妃,“朕这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和妃心中愈发悲凉,眼中的泪珠眼看就要滚落,悲切地问道:
“如今臣妾连来看看皇上的资格都没有了吗?皇上刚刚还在花园里教福贵人练剑。”
李北辰原本有些心软愧疚,不忍伤害和妃,此时却听到她拿江月白学剑说事,心中的愧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淡淡地说道:
“朕一向以为你聪慧贤淑,比别人看得通透,把你当作知己。没想到你也来争风吃醋。”
李北辰停顿了下,冷哼了一声,“朕想起来,她还救过你的命。这么快就忘了?”
和妃紧张地捏住了袖子的一角,苦笑了一下,“臣妾自是铭记在心,不敢忘。”
“那就好,平日里多照应照应她们姐妹。今日来,是因为什么事需要朕出面?”李北辰的语气温和,但表情十分疏离孤冷。
和妃感到了这股子寒意,垂下眸子,心中悲伤,深吸口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自熙容华确定怀孕后,皇上还没有去看过。都说女人怀孕后心思敏感,容易胡思乱想。今日天气好,臣妾想着陪皇上去探望下熙容华。”
李北辰想到甄妹妹,心中柔软,“用过午膳后你陪朕过去。”
和妃是个敏感的人,她心细如发,这十个字的一句话,平静而温柔。
她霍然抬头。两人四目相对。李北辰看到了她眼中闪动的泪水,移开了视线,“如果没什么其他事,就先退下吧。”
“臣妾告退。”和妃低头的一瞬间,哽咽出声。
李北辰叹了口气,扶她缓缓起身,“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为皇上分忧都是臣妾应该做的。”和妃再也没忍住,泪流满面,扑到李北辰的怀里,搂住了皇上的腰。
李北辰僵直了身子,手停在半空中,终究还是缓缓地拍在和妃的背上。
默默地任和妃抱着。
没有爱情,还有亲情和恩情,他狠不下心。
抬起头,紧张地盯着门口,生怕江月白突然闯进来,看到这一幕,生出误会。
可又有点奇怪的心理。想要看看江月白为自己吃醋的样子。
和妃也在下意识地能多抱皇上一会儿就多抱一会儿。
反正那晚已经不要任何脸面地豁出去,像青楼里的女子样做了一切的事情去讨好,还能有什么比那晚更丢脸的。
如果皇上不想抱她,自然会推开。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举动,处罚她,降她的位份。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当然,和妃刚刚在花园里听到了李北辰对江月白说的话,知道江月白一会儿就会过来这里。
嫉妒的本能让她想要故意让江月白看到这一幕,看到皇帝对她不一样的情分,在江月白心里埋下一根刺。
和妃惊讶于皇上并没有推开她,而是任由她这么抱着。
瞬间猜到了李北辰的心中所想,原来皇上是想故意让江月白吃醋,让江月白更紧张在意自己,更加主动些。
和妃为自己被当作工具人感到愈发的酸楚,却又迷恋这短暂的怀抱。
然而李北辰等了半天,都没见江月白进来。
便扶正了和妃,温声说道,“多哭伤身,没事多去陪陪太后。朕还有事要忙。用完午膳,大概午时末你再过来吧。”
和妃用帕子擦干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个笑容,依依不舍地离开。
等到了门口,才发现江月白早就到了,换了一身天青色的衣衫,愈发衬托出她皮肤的白嫩无暇。
安安静静地抱着胸,站在那里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一脸的愉悦和平静,却带着一股特别的气场,令人不敢靠近和亵渎。
这让她想起深山里的深潭,幽深、干净而冷冽。
与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位京城贵女都不同,所有品头论足的话此时都显多余。
“妹妹,你什么时候到的?让你久等了。”
江月白忙恭敬行礼,“谢娘娘关心,臣妾不过刚到。”
没有任何恃宠而骄的迹象。她还是原来那个她。
和妃心中惊叹,刚刚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完全隐形。
和善与谦卑不过是江月白的面具,冷冽孤傲才是她真实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