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服装设计课程,是时候去报名了。
从抽屉里拿出我的记事本,上面有记录的各个学校培训班的流程和时间,最后一页上竟然有这样一段话,不是我的笔迹。
内容是这样:李馨,看得出来你对服装设计很感兴趣,三楼的书房里,书架的第一层全是服装设计的书,你可以抽空看一下,希望你成功,加油。
MIKE看过记事本了?我晕,这个记事本是我在MOCOX任职开始,就把一些易忘的事情记在上面,包括没事在上面写一些和周星星相遇相知的事,臭MIKE,窥探别人隐私,怪不得他有读心术,原来如此。
气死我了,他回来非得臭骂他一顿不可。
开车到了一家学校,这里离兰儿的幼儿园不算远,是一家英国管辖的私立学校,接待我的老师开始用英文给我介绍,发现我完全听不懂,就用广东话,发现我也不是特别明白,最后改为国语,想不到他的国语好标准,口才绝对一流,吐字清晰,思路敏捷,这老师不会是以前做过主持人吧?
那位老师被我看的很不好意思:“小姐,你要报名吗?”
我点头:“当然,请问您是哪里人啊?”
他纳闷:“这跟你要报名有关系吗?”
哇,好拽,低头把手中的报名表填完,递给他,他看了看,惊呼:“你祖籍是山东啊?”
轮到我拽了:“这跟我报名有关系吗?”
老师抱歉的伸手:“对不住,老乡,握个手。”
我懒洋洋的伸出一根手指,他笑了,算是握手言和了。
他说:“我叫刘德宇,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TOM,欢迎你来我们学校上课。”
我笑:“你跟刘德华是不是有点亲戚呀?TOM?感觉象是汤姆猫,还是叫中文名字好了。”
“好象第一次相识的人都认为我跟刘德华有亲戚,不过真的有亲戚就好了,我就不用在这里任教当老师了。”
“当老师很高尚啊,你不喜欢你现在的职业吗?”
他想了想:“喜欢也不喜欢,我更喜欢自己创业,开一间旅行社是我的志愿。”
我点头:“你还年轻,以后有机会的。”
在刘德宇的指引下,我来到服装设计的教室,授课的老师是个老外,我纳闷的看着刘德宇,他说:“课程表上都有写,她叫MARY,英国人,你可以叫她玛丽。”
“我以为香港人都会给自己起个英文名字,原来她真是英国人。”
玛丽走过来用英文跟刘德宇说了几句,然后安排我的座位,发了新书,刘德宇看没什么事就走了。
糊里糊涂的听完了一节课,全英文,只听懂了几个单词,还好,能看懂书上的图片,要不然真的全抓瞎了。
看来上这种服装设计课,还得恶补英文才是。
垂头丧气走出教室,到院子里开车,刘德宇走过来:“敏芝同学,学的怎么样?”
我没说话,他说:“看来没听懂英文。”
开车门,他惊呼:“哇,新款宝马,好气派。”
我晕:“你还有其他事吗?”
刘德宇退了几步:“哦,是这样,如果你对全英文授课有意见的话,可以调到别的班。”
“可以调班的吗?那赶紧调一个我能听懂的,我以为你们学校全是英文授课的。”
“广东话可以吗?”
我点头,他说:“那好,明天来的时候,我帮你调班。”
我问:“你在这里是什么职务?”
他想了想:“接待工作。”
我看了看表,是兰儿放学的时间了,就开车到了他的幼儿园门口。
这时手机响了,我以为是MIKE,但不是,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哪位?”
“你猜?”
神经,就要挂电话,那边却咯咯的笑起来,白静的声音?
“是白静吗?”
“哈哈,馨儿,你太聪明了。”
“是你太笨了,傻乎乎的笑,除了你,还有谁?你们度蜜月回来了?”
“对呀,我老公送我的新手机,哈哈。”
苏慕的声音传过来:“都后悔送她手机了,一下午凡是认识的人全拨了遍,我真头疼。”
我笑:“你们小两口别再晒甜蜜了,好肉麻。”
“晚上一起吃饭?”
我说:“好,不过我要带个人过去。”
苏慕说:“还有谁?不就是MIKE喽。”
我晕:“不是啦,带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幼儿园正好也放学了,接了兰儿,就往说好的餐厅驶去。
路上真堵,以为我会第一个到餐厅,结果去的时候,苏慕和白静已经到了,两人依偎在一起,你浓我浓的聊着什么。
等我和兰儿走近了,他们才看清,不过先是喜后是惊。
我知道他们惊什么,就主动说:“给你们介绍新的小朋友,兰儿。”
兰儿识趣的说:“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妈妈的女儿。”
他俩眼珠子快掉下来,两人哆嗦几下嘴唇,没吐出一字,把我拉到一边,我却光明正大的说:“兰儿是我的女儿。”
然后附在他俩耳边:“领养的,细节另说。”
他们才“哦”的一声,神色恢复了正常。
饭桌上,兰儿吃着最爱的冰激淋,白静把一个盒子推到我面前:“这次去马尔代夫,给你和MIKE捎了个小礼物,本来以为你们一起来,结果,不过你捎给他也一样。”
我说:“干嘛这么客气?真不巧,MIKE今早上回美国了,我都没碰着面。”
白静偷笑:“怎么?都住在一起了,还没碰面?”
我拍了她一下:“你这张八卦嘴,守着小朋友-”
兰儿却小大人似的:“爸爸妈妈可恩爱了。”
我晕,苏慕小两口傻眼:“爸爸?”
这时兰儿对我说:“妈妈,那边有儿童乐园,我能不能去玩儿啊?”
我点头:“可以,不过要
注意安全。”
她一走,小两口就纷纷问我怎么回事?我说:“看见了吧,小孩子都比你们懂事,兰儿怕在场尴尬,就找了个理由躲开了。”
小两口你看我,我看你,闭口不语了。
我还是把领养兰儿的经过跟他们说了,他们听完,都叹口气:“兰儿真可怜,不过现在有你照顾她,你看,多象个活泼的小天使。”
“哎哟”,那边传来兰儿的叫声,我们立即奔过去,原来兰儿从滑梯上摔下来了,我扶起她,她一把抱住我:“妈妈,我看不见了。”
什么?看不见了?
我用手在她的大眼睛前面晃了晃,她的眼珠直直的,苏慕给她检查,皱眉说:“赶紧回医院,到眼科看一下。”
我们马不停蹄带着兰儿来到苏慕所在的医院,到了眼科,值班医生仔细检查了一遍,对我们说:“我不能判断到底是什么引发的失明,这样吧,我给主任医师打电话,让他速来医院,我们研究一下。”
主任医师很快就来了,给兰儿做过检查,然后拍了CT,四五个医生就进办公室开会去了。
兰儿偎在我怀里,我抚着她的长头发;“别怕,妈妈在这儿。”
兰儿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又长又弯,但却无神,她笑着对我说:“兰儿不哭,因为有妈妈陪着我。”
多懂事的孩子,我的泪却止不住,早上她的班主任还跟我说兰儿的视力有问题,我还不置可否,没想到这么快。
苏慕和白静在一边小声的劝说着:“你看兰儿多坚强,很快就有结果了。”
等了大半个钟头,主任医师终于出来了。
我们迎上去,他说:“哪位是小姑娘的家人?”
三个人异口同声:“都是。”
我说:“我是她妈妈。”
随医生走进办公室,他把门关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泪落下来:“好,我能顶住。”
医生说:“初步判定是脑瘤。”
脑瘤?我的天呢。
我浑身颤栗:“医生,请你一定救救她,她还不到五岁。”
医生搬过椅子让我坐下:“先不要激动,具体良性还是恶性的,还要抽取部分脑液化验之后才能知道。”
“良性如何?恶性又如何?”
“良性就是有的救,只要开颅把瘤子取出来就没事,恶性,就是说,看孩子的造化了。”
还要开颅?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医生又说:“哭不是解决的办法,现在,先去办住院手续吧。”
从办公室出来,兰儿摸索着扑到我的怀里,我抑制着情绪,对她说:“没事,医生说很快就好。”兰儿听话的点点头。
苏慕和白静神情紧张的盯着我,“我先去办住院手续,你们看着兰儿。”我对他们说。
苏慕说:“我陪你去。”
路上,跟苏慕说了兰儿的情况,他没想到这么严重。
从窗口办理住院手续时,苏慕拉住我:“等等,最好到别的医院再查一下,我们医院的脑科医生不算是顶尖的,对了,你还记得保释你的李医生吗?”
我点头。
苏慕接着说:“在香港她算是数一数二的脑部医学权威,到她那儿重新检查一遍。”
听苏慕这么一说,住院手续没办成,只能暂时把兰儿带回家。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兰儿在车上就睡着了,抱着她放在**,盖上被子,关好灯,走出她的卧室,就给MIKE打电话,可还是关机。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居然玩失踪,生着闷气,想着兰儿的病,一晚上也没睡好。
第二天,驱车赶到李医生所在的医院,这是那天在警局晕倒被送住的医院,李医生名叫李美红,我警局出来后,本来和苏慕他们一起约她吃饭,表示答谢,但是听说她去了欧洲培训,之后此事就作罢,后来就忘了。
抱着兰儿直奔脑科,找到李医生,顾不上跟她寒暄了,我把兰儿昨天检查的结果跟她复述了一遍,她让兰儿重新拍了CT,片子出来后,她拿去办公室,过了许久,走出来气急败坏的说:“那些医生真没医德,明明就是屈光不正嘛,怎么会是脑瘤,哈哈,没事了,戴副眼镜矫正一下,不久就好了。”
我喜出望外:“李医生,这是真的吗?谢天谢地,那她什么时候就能看见呢?”
李医生沉思了一会儿:“哦,这个,看情况,有的恢复的快,有的恢复的慢,别着急,慢慢来,让孩子保持心情愉快。”
然后她摸着兰儿的头:“小朋友,以后注意不要吃凉的东西,多吃饭,多喝水,多微笑。”
兰儿使劲点点头。
听李医生的吩咐,带兰儿去配了矫正眼镜。
路上,给MIKE打电话,仍然关机,气死人了,不知道他哪根筋错乱,又搞什么恶作剧,说是回美国,不知道窝在哪个角落里,随时准备跳出来抓我的糗样。
但是日子一天天过去,MIKE一直没来电话,也没出现,手机从关机变成停机,我才意识到严重性,加上兰儿戴矫正眼镜也快两个月了,但完全没有起色,人也越来越消瘦,我只有再去找李医生。
她见我是独自来的,就请我进她的办公室,坐下后,我说了兰儿的近况,她好象早就知道似的,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我:“李馨,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兰儿的病就是脑瘤。”
我惊厥:“李医生,你别开这种玩笑啊?”
李医生叹口气:“我也希望这只是玩笑,上天真的不公平,把这么残忍的事情降临到那么可爱的小女孩身上,但你我都要面对现实。”
我怒吼道:“那你当时为什么说兰儿的眼睛失明只是屈光不正造成的。”
李医生说:“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当时我看到她的CT片子,吃了一惊,瘤子占据了脑组织的三分之二,压迫了视觉神经,导致的失明,就算当时立即动手术开颅取瘤,她这么小的年纪,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泣不成声,李医生掏出手帕递给我:“我知
道你的心情,苏医生来找过我,因为他是医生,骗不了他,屈光不正只能让眼睛视力模糊,还导致不了失明,我把真相告诉他,他瞒着你,只是希望在小兰儿在病情恶化之前,可以有一段快乐美好的日子。”
我问:“那现在做手术还来得及吗?”
李医生摇摇头:“不管是良性的,还是恶性的,做手术就是要开颅取瘤,如果你决定,非要这么做,可以手术,只不过,后果我不能保证。”
对了,MIKE在美国长大的,我突然想起来:“李医生,如果去美国动手术,兰儿应该有救的对吗?”
李医生无奈的说:“其实香港的脑部医学已经很发达了,手术设备和医学力量跟国际是接轨的,如果你想,也未尝不可,可以去试一下。”
告别了李医生,我就奔到宋承生的公司,但他不在,接见我的是他的助手。
我问:“MIKE的手机是不是换了?他是不是在美国?”
助手摇头:“不清楚。”
我急:“你怎么能不清楚,你把宋承生的电话给我,我直接问他。”
助手说:“无可奉告。”
我快疯了:“我找MIKE真的有急事,救人的,我的女儿需要动手术,我得找到MIKE,求你了,告诉我。”
助手还是摇头,我看再问也无济于事,就开车准备回家。
坐上驾驶室,发动车子,有人敲车窗,我把玻璃摇下来,是宋承生的助手。
我还没发问,他一下子拉开车门,坐上来。
我怒:“你要干嘛?”
助手说:“刚才在办公室人多嘴杂,不方便说,其实MIKE确实美国,宋先生也在美国。”
我皱眉:“那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助手四周看了看,然后悄悄说:“宋先生去美国是参加MIKE的婚礼的。”
什么?MIKE的婚礼?我差点晕过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助手说:“我就知道这么多,他的手机号可能是故意换的,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说完他就下车了。
MIKE,真是一个花花公子,我咬着嘴唇,咬出了血。
呆呆的在车里坐了许久,痛定思痛,不管怎样,小兰儿还活着,在这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我要尽我的能力,让她快乐的过完剩下的人生。
回到家,还没进屋,就听到孙妈的叫声:“兰儿,兰儿,快醒醒。”
我冲进屋,看见兰儿晕倒在地上,孙妈在旁边抱着她的头。
孙妈见我来说:“我在厨房做饭,兰儿自己在客厅里,就听到“咚”的一声,我跑出来,她就倒在地上了。”
我立刻抱起兰儿放进车里,打电话给苏慕,让他赶到李医生所在的医院。
到医院时,苏慕在病房前候着了,看见我满头大汗的抱着兰儿,他跑过来把兰儿接过去,放在病**,李医生快速的做了检查,神情严肃的说:“病情恶化,现在只有两条路,一是立即手术,二是保守治疗,手术可能会导致死亡,保守治疗就是插上氧气管,维持她的呼吸,不过就象植物人,直到心脏衰竭。”
我和苏慕对视,他看着我,我看着他,气喘未定。
李医生急了:“赶紧做决定。”
苏慕说:“手术吧,或许有一线生机。”
我盯着苏慕:“你确定是吗?好,我相信你。”
就这样,兰儿被抬上手术台,送进手术室,门快关上时,我冲过去:“等一会儿。”
我亲了亲她温热的小脸蛋:“兰儿,不要怕,妈妈在这里等你出来,你一定要坚强。”
医生把我拉开,手术室的门“砰”的关上了,我趴在苏慕的肩上哭的肝断寸断。
手术整整做了五个小时还没结束,白静去买了点吃的,但谁也吃不下。
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术室上面的红灯,七个小时过去了,红灯终于灭了,我冲过去,手术门开了。
手术台上的兰儿紧闭双眼,面色惨白,头被纱布包裹着,李医生出来,摘下口罩,一脸疲惫的说:“小兰儿意志很坚强,还好,手术很成功。”
“真的。”我蹦起来,握住李医生的手:“谢谢,谢谢你。”
李医生却说:“不过,病毒早就扩散了,视力无法恢复,你还是要有思想准备,象她这种情况,最多能活半年,不过这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医生们把兰儿送回病房,我们三个人轮流陪护,两个月过去了,兰儿可以出院了,不过她仍然看不见,动手术剃的光头,慢慢长出头发。
我们搬回了以前的家,MIKE都结婚了,再住在他的大别墅里,多么可笑多么讽刺。
苏慕和白静经常来陪兰儿玩,她看不见,就上不了学,我每天在家里给她读唐书宋词,读童话故事,她能吃能睡,脸色渐渐出现了红润。
一天,兰儿不小心碰破了手指,我让白静进卧室里找OK绷,她找到OK绷的同时,也翻出了小天使的盒子。
她问;“你也有这个小天使?”
我瞄了一眼,给兰儿缠上OK绷:“对,以前买来打算送给你和苏慕当结婚礼物,结果那天被人撞了一下,这个盒子掉在地上,翅膀断了,所以没送成。“
白静说:“正好MIKE也买到了,你和他真有缘份。”
她说完就意识到错了,自拍嘴巴:“SORRY,你知道我有口无心的。”
MIKE现在不知在哪里快活呢,哪管我和兰儿的死活,这个花花公子,想起他就心烦。
白静凑在我耳边说:“过几天我和苏慕要去大屿山宝莲寺拜佛,你和兰儿也一起去吧。”
我抬头看她,她叹口气:“虽然我知道这是迷信,但拜一拜也没什么坏处,兰儿已经这样了,天坛大佛很灵的,也许会有转机呢?”
我不语,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结婚这么久了,我的肚皮还没动静,婆家着急了,就想着去拜神求子。”
看着正在摸索着找玩具的兰儿,她突然抬头微笑的对我说:“妈妈,我们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