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半年来精心为我诊治和护理的,其他医生和护士,也只能说一句,谢谢。
小护士白静笑嘻嘻的走过来,把一个帽子扣在我头上,李馨,送给你的,这样可以盖住你头上的伤痕,等头发都长好了,这个帽子就用不着了。
谢谢。
对了,没人来接你出院吗?
苏慕拿手捅了她一下,她撇撇嘴,尴尬的笑,说,来,我帮你提东西,送你出去。
苏慕和白静陪我下楼,穿过医院的走廊,走到大门口,都静悄悄的无言,这个情景挺凄惨,住院和出院成了我一个人的事。
苏慕的CALL机响了,他看了一眼说,楼上3床的病人有点情况,我不送你了,有什么问题再跟医院联系。
说完,他就走了。
白静看着他背影越来越远,就凑近我,用手搂紧我的肩,轻轻的说,你的住院费交了吗?
啊?在这等着我呢,以为可以逃过一劫。
不用紧张,有人帮你交了。
谁?
我答应过他的,要保密。白静眼睛滴溜溜的转。
又保密?我突然记起,在刚穿越过来时,去庸盛公司面试的时候,赵铃也代替某人帮了我,说也要保密,但那个帮我的人,到现在也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难道是同一个人,在暗处偷偷的帮我的贵人?
白静又说,李馨,别瞎猜了,其实你这个人除了神经有时失常之外,也算不错的,如果你在香港没什么朋友的话,就算我一个。
真的?
当然。
谢谢你。
白静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册子,撕了张便签,在上面划了几笔,递给我,这是医院和家里的电话,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我眼眶有些泛红,白静见了,立马说,喂,千万别在这里哭鼻子,要不然我也哭了。
我点点头,两个人抱了一下,挥手告别了白静。
香港好人真是多啊,以前的于风杨一家,现在的苏医生和白护士,他们都是从陌生到熟悉,给了我太多帮助和关怀。说起于风杨,脑海里他的样子居然已经模糊了,一年多没见到他了,当初给他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为了追寻一个周星驰的梦,而毅然诀别的离开,一个人吃尽了苦头,受尽了风霜,如果现在还在于风杨的杂志社打杂,还住在他温馨的家里,日子也会过的简单平淡。
但人生,怎么可能没有追求和信仰呢?
走出医院,回过头来,第一次清晰的看到医院的全貌,还有楼顶上的标志,因为初来的时候,正头破血流昏躺在救护车里,哪有这个眼福呢,这家医院真的好气派,怪不得苏医生说这是香港数一数二的医院。
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不知道该走向哪里?
经过了一家影院,门口的立式海报吸引住我的目光,《桃学威龙2》现在正上映?也该是这个时候了,半年多了,在内地的时候就听说香港是东方的好莱坞影城,每年港片的生产数量很多,如果这部片没有多少特技上的处理,和发行上的问题,拍完之后上映速度也很快。
在90年代,周星星电影是发行不到内地的,内地的电影行业远不如香港先进和发达,虽然这部片子,我在我的年代已经看过无数遍了,国语的,粤语的,台词都能记牢了。但是,现在穿越到这个年代,又碰到了他当季的电影,不进去欣赏一下,就好象炎热的夏天吃不到冰激淋,那真是一件很惆怅的事情。
掏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足够买一张电影票了,就让我在电影院里领略一下他原汁原味的风采吧,顺便为这部电影的票房出一份绵薄之力。
坐进电影院,看着大荧幕上的他,还有朱茜,其实跟自己想象中的意境差不多,这一对壁人,应该是时候在一起了吧?
我,只是一个过客,或者,只是一剂调味,不足挂齿的,直到现在,心里,还是只有爱,没有恨,可能爱一个人,到了极至,就成了宽容。
其实住了这半年的医院,心智似成熟了,只要心中还有爱,不管他在哪儿,只要他健康,平安,幸福就足够了,就象我的年代流行的一句话,他若安好,便是晴天。
现在,读者们,不用再拿臭鸡蛋扔我,骂我异想天开,写出周星星爱上女主角的洒狗血剧情了,我得到了应有的报应,腿断了,手折了,还差点又破了相,丑小鸭妄想变成白天鹅,结果变的更丑了,在周星星的爱情里,我安分的当一个小配角就OK了。
话不多说,没有了医院的屏障,吃饭住宿都是一个问题,找工作又是一个头等大事,寻了两日,终于比前几次幸运,一个卖服装的小店收容我了,这个小店开在九龙城的商业大街的附近,虽然装潢不及那些大门面的商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怎么说我也在我的年代干过几年的时尚杂志编辑,对时尚这个字眼,有点见地,对搭配,更是信手拈来,几天就上手了,老板直夸我,把同店的几个小妹气的直眼红,没办法,人都靠本事吃饭,再说,谁让我有功底呢。
小店的生意也红火起来,有些老顾客专门来找我,为她们搭配服饰,老板还特地塞了红包给我,新顾客也是慕名而来,本来试用三个月的,但第二个月,老板就为我加了薪,这算不算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呢?
但我没时间想情场的事了,我的工作越来越忙,老板去进新货,也把我带上,刚开始是在香港专门的外贸原单商场淘货,但不出意外,我淘出的衣物放在小店就会卖到滞销,后来,老板看我的眼光又准又狠,就特地带我到香港各市区商贩淘当季新品,结果,还是销量好的很。
后来,所谓小庙供不起大佛,很快的,我就被大商铺挖走了。
我所在的商铺是国际品牌MOCOX的直销店,我在这里任营销主管,月薪加分红,算下来,比我在周星星那里当助理时,多了16倍,这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经济决定生活质量,这话一点都不错,公司给租了一套高级公寓,我跟副主管住在一起。
从穷困潦倒到职业白领,这段时间经历了四个月,头上的伤好了,头发也长起来,手脚也利落了,但心里的伤,有时会在夜深人静时,莫名的跑出来,想摁也摁不住。
香港1992年的夏天来了,大街小巷风靡议论的全是周星星的电影,我知道这一年,是周星星年,香港票房排行榜的前五名全是他,也就这一年,香港600万民众,彻底被他的喜剧风格所折服,他成了真正的喜剧之王,而我,已经穿越至此,整整两年的时间。
我只有坐在电影院里,或是偶尔有时间瞄到电视上他的专访,能再清晰的看到他的样子,梦里的他,好象不那么清晰了,我的思想已不能全部专注于他了,我得工作,在这个寸土寸金的香港打拼,养活自己,不能整天捧着脸,天真的幻想,傻傻的做梦了。
跟我同屋的副主管,李俪俪,也是一个星迷,每次在电视上看到周星星,就立刻惊呼我一起看,他的一些访问,或是代言广告,在我的年代互联网上已经看过了,俪俪看我一副漠然的样子,直言我不懂得欣赏周星星的帅。
我不懂?我懂的时候,她还不知道在哪儿吃着棒棒糖呢。
可是,这些,我都得藏在心里,发霉,烂掉,然后把心思用在工作上,我不能允许自己犯一点的错,否则,我将会重新回到原点,再回到那个,像游魂一样,飘在路上,没有重心,没有理想,没有生活基础,只会白日做梦的人。
我必须努力、奋斗,像周星星的《戏鞠之王》里,那个尹天仇,对着大海喊出的四个字,努力、奋斗,小人物的
悲催励志,我要做到。
一天,店里进来两个年轻的小姑娘,我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白静,真是山水有相逢。
喂,小白。故意逗她,我知道她不喜欢这个称呼。
她显然吓了一跳,瞪着她那戴着隐形眼镜都茫然的大眼睛,你是哪位?
是我啊,你这么健忘,神经有时失常的。
哦,哦,你?她张大嘴巴合不拢。
对,对,我。
天呢,你怎么完全变样了,现在你好漂亮哦。她拉着我转了个圈,依然是娇滴滴的口吻。
还不是多亏了你,当时对我的悉心照顾,你看,现在什么后遗症都没有。
白静看着我,转笑为涕。
你怎么了?
没什么,太开心了,每次我看到出院的病人活蹦乱跳,健康的样子,我就特别开心。
开心要笑啊,干嘛哭?
是啊,可是,这也是我的一个症状,改不了啦,你的神经失常改掉了吗?她将我一军。
多亏我现在有一个特别正常的室友,如果要是跟你住在一起,大概不但神经失常改不掉,还会被传染到新的症状。
她笑着打我,你坏死了,欺负我。
好了,我可不敢欺负你,其实我很感谢你,在我举目无亲的时候,你帮了我,我不会忘记的。
白静低下头,其实,这个,我也没帮你什么。
我把一个营业员叫在身边,叮嘱了几句,然后对白静说,我们找个地方说会儿话吧。
白静说,好。
我跟白静的同伴说,你可以在这个店里随便试衣服,挑好了,给你按金卡优惠。
她的同伴大喜,一蹦三尺高,真是小姑娘。
我和白静找了附近一家咖啡厅,落座后,我拿出一个大信箱,推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我的住院费,现在补上。
白静惊讶的看着我,钱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那怎么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还是苏医生对我讲的。
白静连连摇头,我不能收,你当时的住院费已经交过了,医院不会再有欠债的记录了。
那谁帮我交的,你帮我还给谁?
李馨,你别让我难做了。
你应该知道是谁?对吗?以前,我确实没钱,现在手头宽裕了,欠下的债不还,心里总是不安,你就帮我还了吧。
其实我不知道。
怎么会呢?当时出院的时候,你说要保密,肯定是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他是谁?
我不能讲。
为什么?
是我在无意当中看到的,你的住院费单据在他的抽屉里。
他到底是谁?
他的抽屉都是上锁的,是我搞恶作剧,不小心看到的。
他到底是谁嘛?
我讲出来,他会觉得我是小偷。
现在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他怎么会知道?
还是不能讲。
是不是苏医生。
你怎么知道?白静话音刚落,立即用手捂住嘴巴。
说漏了吧?
你怎么这么明确是他?
我猜的,就看你的表情能不能把你出卖了,结果我猜对了。
李馨,这几个月不见,你学狡猾了。她嘟着个嘴。
这是商业手段,只是小伎俩,好了,拿去还给苏医生吧。
你知道苏医生喜欢你吗?她突然冒出这句话。
你疯了?
他不喜欢你,干嘛那么热心帮你交费?
是你喜欢他吧。我反问她。
哎呀,讨厌。她立刻脸涨的通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