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瞬息万变(1 / 1)

射界 唐风 1590 字 9个月前

令人意外的是,苏锡文竟然没死,替他死去的是日军大佐横田一夫。听到这个消息,墨子风无法相信,难以揣测其中发生了什么曲里拐弯的转折起伏。按照墨子风的算计,苏锡文烟瘾发作时肯定会用金玉烟枪享受一番吞云吐雾的感觉,那时氰化钾粉末吸入口腔和肺部,即使华佗在世苏锡文也必死无疑。但是事情进展波诡云谲,瞬息万变,令人难以预料。墨子风的枪口明明瞄准了兔子,孰料开枪射中了野猪。

在墨子风疑惑不解的时候,苏锡文受到日军特务机关的严厉审讯。负责审讯的是日军特高课课长冈本少佐,他毫不客气地命令苏锡文交代横田大佐惨死过程。苏锡文想了一会儿说:“事发突然,我至今不知横田君为何突然毙命

。”冈本少佐呵斥道:“你把整个过程详细描述一遍,不要漏过一个细节。”

苏锡文沉吟片刻说:“当年我在早稻田大学留学时,横田一夫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的友谊很真诚,彼此来往也极为随意。昨天晚上,警察局长陆寅和他表弟许文胜以谋职为名给我送来一根烟枪。他们离开后,我烟瘾发作,准备上楼吸一泡。这时,横田一夫来我家找我喝酒。因为是好朋友,他就直接进了我的书房。当他看到我手中的烟枪时显得非常喜欢,开玩笑说让我赠送他,还装模作样躺在烟榻上模仿我平时吸烟的样子。”

冈本少佐面色冷峻,说:“这么说,横田大佐吸鸦片?”苏锡文说:“不!横田君从不吸食鸦片,他只是觉得好玩,拿到烟枪后便照我往常的动作把烟枪放在嘴边吸了几口,还模仿我吞吐烟雾的动作。只是正在戏谑的时候,横田突然大叫一声从烟榻滚下。我见情况不妙急忙喊今井救人,连夜把横田送到了战地医院。可是到医院之后,横田君心跳、呼吸和血压全无,手脚呈乌黑色,军医初步确定为氰化钾中毒身亡。”

这时,勘验特工前来报告,经过检验发现烟枪吸管有氰化钾粉末,横田大佐的死与烟枪有直接关系。冈本少佐盯着苏锡文说:“这个烟枪是你的?你怎么解释?”苏锡文听到这里,一下子全明白了,急忙对冈本少佐说:“警察局长陆寅和他表弟许胜文想害我,烟枪是姓许的送给我的礼物!”冈本少佐当即调查了苏锡文家的女仆今井。今井是特务机关派来监视苏锡文的特工,证实苏锡文所言非虚。

冈本少佐当即派遣特工进入租界逮捕陆寅,特工进入陆家后发现这里人走楼空。

水路石出,这是陆寅和许胜文合演的一出戏,目的是要毒杀苏锡文,没想到横田一夫当了苏锡文的替死鬼。冈本少佐下令通缉追捕陆、许二人,可是淞沪之战还在继续,**仍在节节抵抗,这张通缉令一时也出不了浦东,形同一张废纸。

自此,苏锡文落下疑神疑鬼的心病,每天都担心有人要对他下毒,烟枪再不让任何人碰,每天装在皮包里随身携带。渐渐的,苏锡文不再喝酒,总是担心酒里不干净,最后发展到连饭菜、饮水都担心别人下毒,精神萎靡不振,人也日渐消瘦。日本人见苏锡文整天心神不宁,神情恍惚,认为此人影响帝国形象,难以主政上海,便决定找到合适人选之后换掉他。

日军并没有放弃追查陆、许二人的下落,因为今井曾经见过陆、许二人,特高课便命令今井负责追捕杀害横田大佐的凶手,今井每日乔装打扮在上海街头寻觅陆、许二人,只是一直没有任何进展……

进入十一月,不时有**溃败的消息传出,市民百姓望眼欲穿,期望**能够力挽狂澜

。但是,战事不容乐观,坚守四行仓库的**五二四团400孤军奉命退入租界,日军便趁机侵占闸北,接着实行焦土政策,纵火焚烧民居,一时房屋变成了残垣断壁,底层百姓死伤无数。**五二四团,这支曾轰动上海滩的英雄部队最后带给上海百姓的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日军援兵在炮舰掩护下从金山卫登陆,意图跨越苏州河夹击**。**第六十七军由豫北调来,准备阻击登陆之敌,但部队尚未集中即被日军各个击破,淞沪**主力侧背受到重大威胁。

一连几天,到处都是七零八落的**溃兵,溃兵们士气低迷,军服破烂,满脸烟灰,胡子又脏又长,只是迈着机械的步子不停往大后方行走。溃兵失去了军纪约束,形同土匪,时不时发生败兵抢劫事件,老百姓对这支队伍又爱又狠。

租界成了上海滩的“孤岛”,像沙漠中的绿洲吸引着四乡八镇的老百姓。民众对抗战已经不抱任何幻想,在这片土地上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舞厅陡然增加,跳舞成了“孤岛”最流行的生活方式,大清早就有舞厅开门迎客,男女抱在一起随着旋律起舞,他们用这种生活方式麻醉心灵。一时间,“舞女”成了上海时尚职业,一部分小户人家生活困难,把清清白白的女儿多送进跳舞场当舞女。妓女见舞女生意好,纷纷改行进驻舞厅。

前方浴血奋战,后方寻欢作乐。看到租界内日日纸醉金迷的市民,墨子风情绪低落,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在他看来,也许现在到该离开的时候了。

※※※

墨子风找到骆家红,两人沿着黄浦江堤岸缓缓散步。骆家红挽着墨子风的胳臂,不时看一眼墨子风的表情,似乎有无穷的心事。墨子风笑道:“你在想什么?”骆家红微微一笑说:“子风,现今的上海让我很担心,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情况。”墨子风说:“家红,我想带你离开上海你愿意吗?”骆家红一愣:“你想去哪里?”

墨子风眺望着波涛汹涌的江水说:“抗战是长期任务,我想离开南京、上海,开辟一片自己当家做主的抗日根据地。”骆家红神往地说:“我想和你一起离开,可是没有组织同意,我们算不算脱党?”墨子风说:“其实我早就和肖振山说好了,只要上海的情况稳定下来,我就可以带你离开

!”骆家红喜欢地说:“你说这是真的?我们明天能不能离开?”

墨子风说:“你看来比我还要着急,即使要走也要把斧头帮的事情安排好,让许涛带领斧头帮的兄弟加入地下党。这样我就是走了,也没有什么担心了。这段时间,我和斧头帮的兄弟干了不少事,我担心他们会遭到日本人或蓝衣社的报复!”骆家红摇摇头说:“让斧头帮加入的兄弟,我估计张平不会同意。”墨子风奇道:“为什么?他不是早就想让斧头帮加入吗?”

骆家红说:“这段时间你没有参加会议,你可能想不到会上的张平是什么样子。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地下组织得到了一些恢复,张平感觉自己功劳很大,根本听不进去不同意见。上次张剑被捕本来可以避免,黑狼、大白鲨当时也提出,浦东是日占区,可以考虑将会议地点改到法租界。可是张平固执自见,自以为是这,才导致张剑等同志被捕。若不是你出手相救,张剑和那些地下党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墨子风说:“张平就没有组织营救?”骆家红叹息一声说:“这也是我感到难以理解的地方,同志被捕了,按说应该第一时间组织营救,可是张平却说这是革命,是革命就有牺牲,竟然准备舍弃这几个同志。和尚、黑狼为此还和张平大吵了一顿,张平最后以区委书记的名义要求大家按兵不动。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听到这里,墨子风隐隐觉得不安,说:“上海沦陷是早晚的事情,张平有没有什么应对措施?”骆家红说:“张平组织开了几次会议,我负责会议记录。他的指导思想上可以用两个字概括,就是求稳。他把很多同志分散到上海各区域,以正当职业作掩护秘密发展党员。好像他来上海之前给上级做了保证,首要任务是恢复上海组织网络,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他就可以向上级交差了。”

墨子风苦笑道:“现在是抗战,光恢复组织是一方面,还要考虑如何打击敌人!”骆家红说:“这也是黑狼等人的想法,不过他们没有决定权,只能按照张平说的办,每天走街串巷,深入群众发展党员。”墨子风思忖道:“按说保存实力也对,只是过于保守,不能充分调动大家的抗战积极性,这样即使完成了组织架构,也是一盘散沙,没有丝毫战斗力。不行!即使离开上海,我也要先和张平谈一谈!”

骆家红摇头说:“子风,你最好不要面对面和张平谈,你们一交谈恐怕又是一场争吵,我看不如让肖振山做做张平的工作,这样迂回一下会避免很多矛盾。”墨子风思忖片刻,说:“好吧,听你的!我尽快去一趟南京,除了见见老肖,那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