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声沉闷悠长的汽笛声划破了夜的寂静,南京西站的候车人迅速跑向检票口,通道内人声鼎沸,大伙儿拥挤着往月台跑去。
车门还没打开,列车员伫立在铁路边等最后几分钟的到来,乘客们三三两两站在月台观望。墨子风也站在人群里,眼睛不时往四周张望一番,这个动作是出于特务的警觉也是一种生存本能。今天,墨子风穿了一套灰西装,戴茶色墨镜,不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他是蓝衣社的特务
。
车门打开,乘客们四处乱窜,跑前跑后寻找车厢,看到和车票号码一致的车厢便慌忙往车上挤去。墨子风随着人流上了车,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毕竟是首都车站,车厢内干净卫生,靠背座套洁白如雪。墨子风坐在软和的座椅上闭上眼睛,脑子里思考着下一步行动计划。
决不能让邱文山活着回到南京!这是墨子风脑海最先浮现的念头。但是,如果带回一个死了的邱文山必须要有充足的理由,不然以贺衷寒的智商必会首先怀疑自己,自己也必将暴露无遗,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邱文山后远走他乡,那样的话骆家红势必会受到牵连。怎么办?墨子风苦思冥想应对之策。
“哎呦,这位先生也是去无锡吗?”随着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一股浓重的香水气息扑面而来。墨子风睁眼看见一个身着白色旗袍的娇媚女子冲他嫣然一笑。
“嗯!是的,我去无锡!”墨子风礼貌应道。那女子微微一笑,一屁股坐在墨子风身边,随即翘起了二郎腿,旗袍开叉处露出了白嫩的大腿和雪白的屁股。她嗲声嗲气说道:“先生贵姓,去无锡干么事啊?”“哦,我姓罗,去无锡游太湖玩。小姐贵姓?”
“罗先生好雅致啊!不过一个单身男人游太湖怪没意思的,要是有个女伴就好了!罗先生,要不要我给你做向导啊,我对那块可熟悉了!”那女子轻轻把一只嫩手放在墨子风大腿上说:“我姓吴,先生叫我娜娜就好,罗先生,到了无锡要是没有住的地方,你也可以住我家里呦,我的床好舒服哦!”
墨子风以为碰到了流莺,刚想赶她离开,忽然看到那女子大腿处露出了青蛇纹身,脑海中马上想起了传说中的一个人:铁b阿秀,南京青帮排名第四的杀手,此人最大的标志是大腿纹了青蛇。
墨子风曾听过阿秀的故事,这个阿秀本是江湖卖艺的女子,颇有姿色也有几分功夫,一次在上海卖艺被青帮欺负,她受气不过,独自一人跑到杜月笙的赌场报仇,杀死了几个看场的混混,被青帮打手擒获后按在赌桌上脱光了身子,不断用鞋底抽打**。可是,在如此屈辱的情况下,她竟然毫不求饶,拼命用指甲抓瞎了一个打手的眼睛。
恰巧南京青帮常老大在赌场看到了这一幕,见阿秀性格倔强强横,很对自己的脾气,便向杜月笙讨了个人情,让阿秀去了南京青帮,并开香堂授予执事职位,让她掌管青帮在南京的赌场妓院
。阿秀感激常老大,做事非常卖力,杀人手段毒辣,渐渐成为青帮排名第四的杀手。因为有上海那段经历,江湖人称“铁b阿秀”。
墨子风料定此人即是铁b阿秀,只是不知她有什么企图,便装出色眯眯的样子说:“那敢情好,我还发愁没地方住呢!吴小姐可真是个漂亮的美人儿,你是一个人吗?”铁b阿秀笑道:“哦,罗先生是有心人啊,一眼就看出我是一个人出门在外!”
墨子风脑海中迅速闪现等车时的月台场景,心知铁b阿秀扯谎。刚才在月台等车的时候,墨子风已对周围的人群扫视了一遍,看到这个女人站在一个僻静的地方,身后还跟着三个精壮的男人。难道她想给老子玩仙人跳?以阿秀在青帮的地位还用玩这种小儿科的把戏?
铁b阿秀仍然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无锡的风景和风味小吃,还不时用手指触摸墨子风的手背、大腿,甚至揽着墨子风的腰部撒娇,这些看似无意的动作,其实都是她的精心设计,似乎想挑逗墨子风身体里的**,使他尽快对自己迷恋起来,又好像有别的企图。
既然知道了对方身份,墨子风也逢场作戏,穷尽阿谀奉承的本领,一会儿夸她皮肤白嫩,一会儿夸她身材窈窕,还赞美她**高挺、臀部翘翘的看上去美丽动人。这一番添油加醋的甜言蜜语,让这个铁b阿秀芳心大动,竟哧哧笑个不停,酥乳乱颤,暧昧的动作也越来越夸张,让对座的老太太鄙视不已。
这一番打情骂俏的本领,墨子风已然运用自如,每一个招数都在陆军总院的医生护士身上实践多次,自是百灵百验,这一番用在铁b阿秀身上,也是效果良好。
孰料,墨子风这逢场作戏的色鬼模样全被骆家红看进了眼里。此时骆家红躲在车厢连接处,化妆成乡下妇女的模样,穿着土布外衣,胳膊上挎着包裹,虽然脸蛋抹了灰尘,仍然气得满面通红。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信誓旦旦对爱情忠贞不二的男人竟然是如此**荡的下流胚子。若不是有重要的刺杀任务,她真想站到墨子风跟前大骂一声看他什么反应。
这时,跟随骆家红的地下党枪手阿水、阿亮看到骆家红脸色有异,唯恐她一时气急泄露了行踪,忙把她拉回到座位。阿水说:“这就是特务本色,姓墨的本质上就是流氓,不值得你对他那样!”阿亮看骆家红生气,拦住话头说道:“也许他是逢场作戏,这个女人我认识,他是南京青帮的杀手,在黑道上也有一个响亮的名号!他这样缠着姓墨的,估计没安什么好心!”
骆家红惊道:“这么说,这个女人是想找子风的麻烦?”阿亮听骆家红一口一个子风,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唯恐她在关键时候做出不智之举,提醒说:“小骆同志,我希望你不要感情用事,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骆家红说:“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骆家红的乔装打扮骗过了很多人,身边的乘客都把他当成了乡下小媳妇,但是有一个人知道她是谁,这人就是毛阿根。此时,毛阿根装扮成学生模样,坐在骆家红不远处的位置一直在悄悄观察骆家红,他想搞明白这个女子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从以往的经验分析,此女有共党嫌疑,只要抓到证据,他就可以逮捕这个女人,从而揭开蒙在墨子风脸上的神秘面纱。那时,毛阿根必将成为蓝衣社的功臣。
经过三个多小时颠簸,火车终于停在了无锡县车站。下了火车,铁b阿秀嗲声嗲气地说:“罗先生,你不请我去喝上一杯吗,迎宾楼的菜做的很好吃的!”墨子风知道这女子该出招了,笑了笑说:“对不起,我还有事情要办,恐怕不能奉陪了!”铁b阿秀拉住墨子风的手说:“罗先生如果囊中羞涩,不如我请你怎么样?”
“呵呵,铁b阿秀,不要演戏了,想干什么赶紧说出来,我还有事!”墨子风不耐烦了。
“墨子风,真是不简单,既然早知道了老娘的身份,还装模作样逗了老娘一路,是不是想吃老娘的豆腐啊!”
“你那块馊豆腐,老子没兴趣。你要没事,老子走了!”
“等等!墨子风,这可不是南京,这是无锡,这里是我们青帮的地盘,能不能走你说了不算!”说完,铁b阿秀打了一个唿哨,随机有三十多个手持砍刀的精壮汉子从候车室涌出,团团包围了墨子风。
“哦!铁b阿秀,你想干什么?”墨子风疑惑不解。
“墨子风,今天让你死个明白,四川袍哥龙头老大给青帮常大哥送来了帖子,出五百根金条买你的命!听到这里,你应该知道得罪了谁,哪个要出大价钱杀你了吧!”铁b阿秀呵呵笑道:“按说你挺对老娘的胃口,搁平时我也不舍得杀死你,可是你得罪了范大头,人家出了五百根金条买你死,这就怨不得我了!弟兄们,这家伙厉害,大家动手一起砍死他!”说罢纵身跳开。
三十多个手持砍刀的壮汉一拥而上,墨子风赤手空拳被围在中间,生死悬于一线
。墨子风刚想伸手拔枪,却忽然发现腰间空空,配枪不知何时被盗,显然是铁b阿秀趁其不备暗中盗取。这时,一个莽汉从背后偷袭一刀,墨子风的脊背立刻被利刃划破,顿时血流如注。墨子风见对方毫不留情,一心要杀死自己,刀刀凶狠,招招毙命,登时怒火中烧,随即抖擞精神迎战。
墨子风待一个杀手挥舞着砍刀逼近身子,突然探出右手一把夺过刀把,左手突然抓住那杀手的领口往身后甩出,挡住了从后面袭来的几把砍刀。那个杀手身在空中,眼见六七把砍刀砍向自己,吓得尖声大叫。但是,砍刀劈力凶猛,收手不及,那个杀手随即被同伙砍中几刀,随即血流不止,连声惨叫。
墨子风一刀在手,杀心顿起,左劈右砍,刀刀见血,一把刀舞得呼呼带风,只听见惨叫连连,眨眼功夫就砍倒了六人。地面上血水流淌,残躯乱滚。一个络腮汉子的胳膊被墨子风一刀砍断,手拿断臂大声惨叫,剩余的杀手见墨子风如此凶悍,一时心惊胆战,在墨子风目光逼视之下连连后退。
铁b阿秀接任务时听说了墨子风的手段,知道他单身打败川军十五个高手的战绩。为了一战成功,她这次调动了三十多个弟兄,个个都是青帮一等一的杀手,没想到这些平时趾高气扬的家伙在墨子风手里竟然如此不堪一击。铁b阿秀虽然心中惊骇,却也激发了她性格中的倔强蛮横,大声叫道:“拼了!砍死他!”
两个年轻杀手大叫一声,手持砍刀一左一右向墨子风进攻,墨子风连退数步,突然一脚踢飞地上的一把砍刀,那砍刀飞起后刀尖在前,直刺左边杀手的肚子,劲力极大,“噗”的一声穿腹而过。那杀手双手抓住刀身,突然口喷鲜血,登时死去;另一个杀手稍有所迟疑,墨子风凌空跃起,一把砍刀自上而下迎面劈下,刀尖如劈在朽木上一般,直直地划了下来,那杀手脸上从额至嘴慢慢浸出鲜血,随即扑倒在地。
墨子风手握血迹淋淋的砍刀,踏前一步,大声呼叫:“谁想杀老子,来!”众杀手被这一声呼叫吓得浑身颤抖,再无斗志,连连退后。铁b阿秀也是青帮赫赫有名的杀手,以手段毒辣闻名南京,孰料碰到了怒火万丈的墨子风,这才知道什么是狠,什么是毒辣。墨子风的一声呼喊让她心中胆颤,知道再打下去更加难堪,随即呼喊众杀手暂且退去,并派人火速通知青帮常老大增援。
这血肉横飞的一幕被尾随其后的骆家红看得真真切切,她一时心惊肉跳,唯恐墨子风遭到暗算,多次想大声呼喊,只是那阿水、阿亮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叮嘱她不要泄露行踪,她这才眼含泪水,紧闭着嘴巴看完了墨子风这惊心动魄的一番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