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1)

第八十章

明日就要护驾会京了,傅榭带着禁军的几个高级将领去觐见罢承胤帝。

承胤帝今日难得不醉,懒洋洋地被美姬从锦榻上搀扶起来,眨了半天眼睛才看清楚前方玉树临风的傅榭,打了个哈欠道:“我说小榭啊,你整日打扮得像随时都能去让姑娘家相看,这是何用意啊?”

听到陛下称一向肃然正经的殿帅为“小榭”,傅榭身后那几个禁军统领不由莞尔,接着又听到陛下说殿帅“整日打扮得像随时都能去让姑娘家相看”,那几个禁军统领不禁笑出声来了——殿帅生得好看,随便穿个洁净衣服就像着意打扮过,他们几个也羡慕呢!

傅榭满脸黑线:“……陛下……”

承胤帝忙道:“好了好了,说正事吧!”

刚从鲁州行宫的宝象楼出来,傅榭迎面就遇到了带着几位尚书和侍郎过来的宰相崔成珍。

崔成珍原本含着笑意正与亲信说话,抬头见是傅榭,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在了那里,颇不情愿地看向傅榭。

傅榭面色如常,向崔成珍行了个礼,又和各位尚书侍郎寒暄了一番,这才在一群武将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按照继母崔氏那层关系,他该叫崔成珍一句“舅舅”的,只是他和崔成珍早已撕破了脸,能维持着彼此的体面就行了,也不必亲亲热热假作亲近。

崔成珍都走到宝象楼前了,却转身恶狠狠看着傅榭高挑挺拔的背影,脸上显出一抹狞色。

这几位尚书侍郎都是他的亲信,都默不作声也立在那里。

片刻后户部尚书钱世忠上前一步低声劝诫道:“成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傅榭如今深受陛下宠信,傅皇后有娠,傅远程重新控制了镇西将军府,傅氏一族风头正劲,您稍安勿躁。”

崔成珍冷哼了一声,脸上漾起温驯的笑意,抬腿进了宝象楼。

傅榭这边绕过静水阁之后,禁军统领隋大义上前一步,低声道:“殿帅,宰相大人似乎不怀好意。”

“是么?”傅榭凤眼微眯,嘴角微挑,“拭目以待吧!”

隋大义答了声“是”,往后退了一步。

傅榭一行人刚出了宫门,傅安傅靖就牵着马迎了上来:“公子,现在就回府么?”

傅榭正要说话,一个青衣小太监小跑从宫门里赶了过来,气喘吁吁行了个礼:“禀殿帅,永寿长公主给您的信笺!”

说罢,他双手高高捧起一个洒满金粉香喷喷的叠成同心方胜的信笺。

傅榭:“……”

禁军众统领也都愣住了——有这么明目张胆追求有妇之夫的公主么?陛下家的血统果真彪悍啊!

小太监见傅榭不肯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嘶声道:“殿帅,长公主说了,您若是不肯收这封信,那奴才就活不成了……”

傅榭神色不变,招手叫来了傅靖:“有人冒长公主之名,玷污的清誉。拿了我的名刺,带着这位小公公去见都察院孙大人。”都察院左都御史孙正明是他爹的亲信,如果小太监果真冤枉的话,孙正明自会保下这个小太监的性命。

傅靖摆了摆手,两个如狼似虎的禁军就上前用手巾塞住了小太监的嘴,拖着他离开了。

回到府中,傅榭刚在外书房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傅宁就进来回报:“禀公子,小许总管来了!”

傅榭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方道:“请他进来吧!”

许立洋很快就走了进来,利索地给傅榭行礼。

傅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眼便辨认出许立洋青色外袍交领里露出的正是白绫袄的领子,不由有些郁闷地垂下眼帘,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却被热茶烫了一下。

他轻轻地“咝”了一声,佯装平静地放下茶盏,沉声问道:“那个宛怎么说?”

许立洋恭谨道:“宛口口声声说不是她主动勾引陛下的,是陛下酒后强要了她;后来奴才让皇后娘娘的女官楚和翰来对证,宛才承认她趁陛下酒醉,冒充皇后娘娘……”

傅榭修长的手指在书案上敲了敲:“她想要什么?”

许立洋垂下眼帘,道:“她想要的太多了,奴才觉得她有些欲壑难填,就让她远远看了她嫡亲兄弟一眼。宛现在只求保重身体,早日诞下腹中胎儿。”

傅榭没想到许立洋做的这么合他的心意,微微颔首,道:“立洋这件事做的好。”

许立洋又道:“禀公子,您吩咐奴才寻产科名医和产婆,奴才都安排好了。产婆是两位,都是汴京极有名的,今日一早刚从汴京赶了过来;至于大夫,您瞧胡春光如何?”

傅榭想了想,道:“胡春光医术是没问题,他这个人怎么样?可靠么?”毕竟是要为他岳母接生,和阿璎息息相关,他得细心一点。

许立洋略一思索,道:“胡春光医术高明,只是性格朴实,又颇倔强,坚持自己,在宫里煎熬多年,今年又卷进了梁昭仪乍孕一案,他说了实话,陛下震怒命人剐了他,奴才怜他为人实在又受了冤枉,便把他保了下来。他无家可归,便跟了奴才。”许立洋自己心机深沉,却怜惜那些做事实在为人质朴的人,不但救了胡春光,还因为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缘故,预备给胡春光养老送终。

傅榭没想到许立洋还有这份忠厚心胸,不由凤眼微眯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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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散步了。

今日依旧是天寒地冻,虽然天上太阳灿烂,可是不仅树木枯枝上的积雪未化,就连青砖小道上结的冰也未化,走上去硬邦邦的。

见另外两个小丫头远远跟着,洗春便上前一步,低声道:“姑娘,姑爷最近两日白日都不回内院了……”先前公子无论如何忙,都要抽空回来看姑娘一眼,或者尽量陪姑娘用饭的。

韩璎脸上闪过一丝阴霾,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来。这两天傅榭何止是白日不回内院,就连早上也是一大早就出去,晚上也是很晚才回房,而且……他以前一天要好几次,这两日却只是抱着她睡,连摸都没摸她;她主动去吻他,傅榭却总是避开……

洗春觑了一眼自己姑娘,见她情绪低落,忙道:“姑娘您放心,奴婢已经私下问过傅平了,傅平说姑爷在外面没人。”

韩璎闻言正在伤感呢,不由“噗嗤”一声笑了:“我知道他在外面没人,你们不要瞎猜!”傅榭每日的内外衣物都是韩璎亲自整理准备的,她在傅榭的中单和亵裤上都洒了些一般女子不会用的薄荷汁子,晚上她凑过去闻过,傅榭身上还是只有淡淡的薄荷味道,并不曾有别的味道。

另外傅榭每晚抱着她睡,她能够感受到傅榭身体的反应,也能猜到他也忍得很辛苦……

韩璎如今只是忧心为何傅榭要苦苦忍着。

回到堂屋,丫鬟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徐妈妈带着浣夏小心翼翼地用托盘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韩璎一闻到那股怪味就烦,忙捂着鼻子道:“妈妈,我可不喝这些奇奇怪怪的汤,要喝你自己喝!”徐妈妈这是怎么了,昨日给她炖了什么核桃仁乌鸡汤,今日又给她炖了什么怪汤?

徐妈妈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我可不敢喝!”

她一边掀开金边白瓷汤碗让韩璎瞧,一边道:“今日给姑娘炖的是莲子乌龟汤,我将洗净的龟肉切小块,把莲子、人参、生姜和葱切碎一起放入煲内小火炖的,喝了最是滋阴补肾。是许公公让那个胡春光送来的方子。”

韩璎眨了眨眼睛:“太难喝了,我就不喝!”

徐妈妈劝了半日,见没办法哄她喝下,想起自家姑娘最怕姑爷,便威胁韩璎道:“姑娘,你再不喝,我可要去寻姑爷了!”

韩璎满不在乎道:“哼,我才不怕他呢!”

徐妈妈气急反笑:“姑娘,我可真去了!”

韩璎居然起身掀开珠帘进了卧室。

徐妈妈:“……”她骑虎难下,只得舍了老脸去前面书房寻傅榭了。

听洗春说徐妈妈去外院了,韩璎不由低头抿着嘴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