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爱卿,不知可还有什么事要上奏?”皇上撩起衣袍,霸气的坐姿十分威武,因解决了一个大事,他的心情倒是不错。
众人面面相觑一眼后,立即有人站出来:“启禀皇上,臣有……”
接下来,便是无聊而又乏味的对话,不听也罢。
凌奕眼眸微敛,不知是看着地面,可是已经假寐,他就那么挺直了腰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甚至连衣摆都没有拂动的痕迹,他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仿若自成一世界般,谁都无法打扰他。
许久过后,终于退朝。
大臣们前前后后的退出朝廷,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还在互相谈论着相关事宜。
最后,凌奕才慢着缓慢的步伐,漫不经心的走出去。
“皇叔请留步。”凌寒自然也行走在最后方,他叫住了凌奕之后,立即走到凌奕的面前。
“太子有何事?”凌奕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脚步未停。
凌寒自然与凌奕并肩而走,“不知皇叔对我方才的看法有何指点?”
朝廷之上,太子与王爷代表的是两支政党,政党们一直是谁也看不惯谁,一直相互斗争着。
而两支政党的代表,自然也喜欢用公事来挑衅对方,然而每每面对太子的挑衅,凌奕都只是一笑而过,这次也不会例外。
凌奕的嘴角淡淡的扬起一个弧度,却没有丝毫笑意:“太子心系社稷,关心民众,爱惜子民,将来会是一个好的君王。”
凌寒盯紧了凌奕的侧脸,眼里的笑意幽深,语气也很冷:“皇叔是真心这么夸赞我的吗?”
凌奕是先皇老来得子,只不过比他大一两岁罢了,他便要叫他皇叔,这也是横在凌寒心里让他不悦的一道坎,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叫。
凌奕顿足,看向太子,冷声反问:“难道太子认为自己很差?”
凌寒听了这话当即愣住了,凌奕这是在骂他吗?竟然敢拐着弯骂他,瞪着凌奕已经走出去的背影,暗中握紧了拳头,目光阴狠。
走出皇宫,外面早已经有马车在等候,见自家主子出来,夜影第一秒钟便迎了上去。
“主子。”夜影掀开轿帘。
凌奕优雅的踏上马车,轻盈的一个旋身,衣袍微摆,便坐在马车之中,“吩咐你的事,办得如何?”
“回主子,王妃正在前来的路上,不久便可与我们汇合。”夜影说完,放下轿帘,坐上车夫的位置,便开始驾着马车赶了出去。
马车内,凌奕正襟危坐,车帘随着马车的晃动而时不时露出外面的景物,凌奕从缝隙间漫不经心的看向外面繁华的街道,薄唇微抿。
不出两刻钟,马车突然调转了方向往远离祁王府的方向驶去,远离了帝都中心与人群。
穿过较为僻静的街道,驶过多条大街小巷,约摸一个时辰过后,马车终于缓缓停下。
后方的一辆有着祁王府的标志的马车自然也缓缓停下。
云歌掀开轿帘,刚踏出一步,便与前方正在下马车的凌奕目光相撞,云歌愣了一秒,随即淡然的下了马
车。
一早,凌奕便说有惊喜要给她,不知他又想做些什么,云歌只好小心翼翼的应付起来,却没想到今天竟然会来这里,真不知凌奕到底是几个意思。
这里是一处地势幽静、较为偏僻的地方,背部靠山,环境优美。
四周是众多的房屋建筑,其中,唯独面前这座占地面积巨大的府邸被上了封条,多年未有人来过,大门之上结满了蜘蛛网,柱子也掉落了漆,墙头爬上了不知名的野草,一眼看去,十分荒凉。
记忆中的某些画面又在喷涌而出,源源不断的信息给云歌提供了帮助。
云歌换上一副哀伤的表情,缓缓走到府邸之外,看清了正门上挂置的牌匾,薛府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已然不复最初的繁华,正如这太多浮沉的世道一般。
这里是薛家,是薛梓桐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
一朝政变,薛家覆盖,一旨满门抄斩,一代繁华覆没,唯独只剩她薛梓桐一人。
以前的记忆不断在脑海中涌现,薛梓桐在薛家犹如公主一般受尽宠爱,是被保护在温室里的花朵,是与南宫子玉在一起的幸福的女人。
可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旧人不复。
云歌摸着这落满灰尘的暗红色大门,目露惆怅之光,不管是因为对薛家的同情,还是对凌奕对她有这么高的警惕性。
“王妃有多久没回来看过?”凌奕踱步,缓缓走来,目光淡淡的打量这被封条贴住的大门,封条上,写着其足以满门抄斩的罪名。
“我……一直没勇气前来……”云歌微低的声音很快就带上的呜咽的味道,看着这繁华不在的府邸,目光渐渐的飘得很远,陷入某种回忆之中。
一侧,凌奕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云歌的脸色,又状似不经意的移开视线。
“不知王妃对薛家的灭门有何感想?”凌奕淡淡的挑起眉头,手指不经意的揭了揭封条的一角,又轻轻的粘了回去。
云歌故作悲伤的深呼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的哀情,垂下眼眸,声音淡到没有情绪:“王爷,你又何必来嘲讽我?”
她过得怎么样,恐怕说是整日以泪洗面也不为过,凌奕就算是不宠她,可是连她的情况必定知晓。
云歌本以为,上次的奶娘事件,足以让凌奕打消对自己的怀疑,没想到他又来了这么一出,还不知道接下来又会弄些什么来。
好在在不知不觉之中,她渐渐恢复了这具身体从前的记忆,应付起来倒也颇为得心应手。
作出一副悲伤欲绝的表情来,凌奕还会怀疑她的真假?
“王妃莫要悲伤才是,本王是担心王妃想家了,便带你过来看看。”凌奕走近两步,轻轻的拍着云歌的背部,大掌漫不经心的捉住云歌的肩膀,云歌只觉得肩膀一痛,情不自禁的被迫性抬起头来。
撞入那双墨黑如古井深潭、一眼看不到底的眼眸时,云歌的心有一瞬间的怔住。
飞快的收敛好自己的情绪,按住突然加快的心跳,云歌眸光潋滟,语气带哭意:“多谢王爷的一番好心,只是,这些东西勾起了我从前
的回忆,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将其忘却……”
“如此说来倒是本王的不对。”凌奕沉吟一声,深邃的情绪覆盖了他真实的表情,深沉的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王爷,我不会怪你,你也是出自好心的角度。”云歌咬着咬唇,虽然是一脸的悲伤,可她还是努力的不肯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来。
这股倔强的模样在她的眼里形成两抹极端,却又很好的融合在一起,撞击,迸射出璀璨的微光。
凌奕只觉得心跳似乎漏了一拍,大掌情不自禁用力几分,捏住云歌的下巴,瞬间将人带到自己的怀中。
“王爷——”云歌惊呼一声,撞到他怀中那一刻,眼角的泪顿时滑下,隐没在他的衣襟里。
凌奕呼吸一窒息,凝眸看着面前这张精致的脸庞,突然之间,才发现,这样楚楚可怜的她,竟美丽的不可方物,这是他从前从未发现的美好。
因为这个突然的发现,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走进云歌的眼中。
“王爷?”云歌蹙起了眉头,下巴被捏的生疼,可是她忍住了没有推开。
云歌暗中咬紧了牙关,该死的凌奕,突然又发什么疯,人格分裂吗?
凌奕凝眸打量云歌,半晌之后,他的指尖在云歌的下巴上漫不经心的游走,指腹上轻微的薄茧刮的云歌嫩白的皮肤有些疼。
云歌绷紧了身体,作出一副不解却又紧张的模样,心底却另有一番思索。
凌奕这样是想检查她的脸上有没有人皮面具吗?呵,为了能够好好的坐上这祁王妃之位,她岂会这么容易就被人抓住破绽?
然而事实也是如此,凌奕摸索了半秒之后,确实没有发现什么,这才掩饰一般的顺手擦掉云歌眼角的泪水。
“虽然王妃哭起来很美,但本王甚是讨厌哭啼的女人。”凌奕的声音情不自禁低柔了几分。
猛然察觉,自己就这么贸然的带云歌过来,实在不顾及她的心情,而直接伤害了她。
他说这番话的缘由便是不想再看见云歌的泪水。
不懂得安慰人的凌奕,将安慰的话说成了命令性的语气。
云歌自然而然的理解错误。
凌奕一直怀疑她也就罢了,还来嫌弃她,当即,云歌故作无辜的问道:“王爷不也是喜欢柳夫人吗?”
凌奕的手指立即僵硬住。
云歌挽唇勉强一笑,抓起凌奕的手,放下:“王爷,这薛家我不想再来,省的再勾起我无法抑制的情绪,还望王爷准许我先行离开。”
说罢,云歌转身便走,步伐飞快,似逃也一般的上了马车,身影消失在轿帘之后。
凌奕微眯起眼眸,握了握还有些余温的手掌,脑中,忽然又想起云歌的话。
他甚是讨厌哭啼的女人,可是,不知何时,他的脑中已经没有柳聘婷的身影,方才因云歌的提醒,他才突然想起。
不知不觉之中,柳聘婷渐渐的从他的脑海里淡出,覆盖上了一张朦胧的脸庞,她的容貌越来越熟悉,越来越清晰,是——薛梓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