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便,便能达到那样的效果,祁王妃真是个深藏不露之人。”凌寒言笑晏晏,语气意味深长。
云歌勉强一笑:“太子不是说赏花吗?以前的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花园,强行结束这个话题,凌寒也不再说,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花。
“那是亚杉花,生存在百年杉树之上,我废了好大得劲,才得到那么一株。”
云歌顺着凌寒的指示看去,见那盆花开着银白色的花朵,层层花瓣叠加在一起,蓬松而又好看,纯洁不染。
“那是仪谦花,他国的贵族花卉,生存条件极其苛刻,我从别国引进一百株,只有这三株存活。”凌寒示意另外一种。
“很漂亮。”云歌随意附和了两句,扫了一眼越来越沉的天色,似乎已经到了午夜了,可凌寒还是一副淡然从容的模样,好似不打算休息似的。
云歌今天必须回府,她身为祁王妃,如果彻夜不归,必定会被别人说闲话。
只不过,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想必外面的店铺早已经关门,找大夫是件麻烦事。
云歌心情不佳,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眉头紧蹙,越想越烦。
凌寒说话之际,见云歌出神苦恼的模样,不由得关切的问道:“祁王妃是有什么事吗?可否需要我的帮助?”
云歌眼睛突然一亮,对呀,她可以寻求太子帮助呀,宫里的御医总比外面的大夫好上太多。
“我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如果太子肯伸出援手的话,我自当感激不尽。”云歌皱着眉头真诚的说道。
“哦?祁王妃不妨说来听听。”凌寒轻轻敲着桌面,三两下后,停手,看着云歌。
云歌抿抿唇,这样大方的太子看起来有点奇怪,不过,拼一把。
“是这样的,我的丫鬟最近病得很重,找了外面的大夫都无济于事,王爷事务繁忙,根本不会管一个丫鬟的小事,所以,我想恳请太子……”后面的话云歌没有说完,聪明的凌寒自然会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请一个御医不难。”凌寒笑言应下。
云歌惊讶,就这么愉快地答应了,就这么简单?
“如果太子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更愿意和太子互帮互助。”云歌浅笑道,有些事事先就要说清楚,她不会在太子手里留下人情,她担心等到以后,自己会被利用。
“哈哈哈……”凌寒大笑出声,“祁王妃好警惕,我以前真是错看你了。”
云歌拧眉,从前?真是不好意思,从前那个人不是她。
“我喜欢直来直往,相信太子也是个爽快的人。”云歌淡定的看着他,气息忽然转变,份外成熟。
凌寒笑容微敛,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云歌,也正了正神色,认真的说道:“我只是很好奇,仅仅一个丫鬟而已,为何值得祁王妃付出那么多?”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国家至宝的乌金丸,也被她拿了一颗去救她的丫鬟。
为了一个丫鬟做到这样的程度,实属不敢置信,这当然也很让人怀疑。
云歌快速思索,扫了凌寒一眼,见他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脑中精光一闪:“其实,那丫鬟是我的妹妹,从小陪着我长大,一直到现在,我们的
感情十分深厚,她病重,我这做姐姐的于心不忍,自然会用尽一切去救她。”
凌寒略表惊讶,之后便淡淡的嗯了一声,斜扫了云歌一眼,手指漫不经心的叩击着桌面,似乎在揣度她话里的真假性。
轻轻的一声一声,如同敲在云歌的心尖,一下一下,让她的呼吸都不由自主压抑了一些。
怕引怀疑,云歌勉强扯开一抹笑容,再次说道:“太子应该懂得,我的丫鬟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对她的珍视程度超过了对我自己,如果没有了她,恐怕我自己也活不下去。”
听到此,凌寒突然收回手,脸部深邃的弧度柔和了一分。
“对于薛家的事,我甚表同情,还望祁王妃莫要伤心。”
云歌一听,便知凌寒是相信了自己瞎编的话,故作伤心的点点头,深深的叹息了一口气。
“天色已不早,祁王妃先回去吧,至于请太医的事,还是明日再说。”凌寒笑笑。
他委婉的话意思多重,到底是答应给自己请太医还是不答应呢,云歌陷入纠结。
可是凌寒都已经下了逐客令了,云歌也不好再问,希望凌寒可以帮助自己吧。
起身,告退。
“我在王府中等着太子的人。”云歌笑笑,径直把他模棱两可的话当成是答应,自己都这么说了,凌寒不好再拒绝了。
“如此……甚好。”凌寒眸光深邃,二十多年以来,敢这样强势的逼他的人,除了薛梓桐之外,再无他人。
看着云歌离开的背影,他嘴角的弧度深了一分。
祁王府,冷宫中。
小六子幽幽从床前转醒,见到自己回到熟悉的房间中,有一瞬间的恍惚,记得自己被柳夫人打的昏迷过去,自己现在不会是死了吧?还是说他在做梦?
动了一下,牵扯到屁股上的伤口,痛的他呲牙咧嘴,小脸皱成一团,不是做梦啊?
“吃药了。”云歌好笑的看着他变幻莫测的神色,好笑的同时,心底多了一些愧疚,都是因为她,才连累了小六子。
小雅将药端了过来,小六子不吃,而是努力的直起上半身,抱住云歌的胳膊,眼泪汪汪。
“王妃,您又救了奴才一次,如此大恩,奴才做牛做马,都无以回报。”小六子感动的眼泪汪汪,试问再从哪里寻找一个和王妃一样性格好,把下人当人看的主子?没有!能够遇到王妃,是他三生有幸。
云歌微怔,推了推他:“说到底是我连累了你,害得你被打成这样。”
“不!”小六子摇摇头,坚定的看着云歌的眼睛,“从小到大,奴才就是个没人要的孤儿,从不知道什么是爱和温暖,直到奴才遇到了您,您给了奴才活下去的希望,又给了奴才两条命。”
云歌轻轻揉着他的脑袋,手心的温度让小六子又是一阵眼泪花啦,孤儿是种什么感受,云歌不知,只不过,和自己在王府孤立无援,还要时时担心各个势力的算计与陷害相比较,都是差不多可悲
云歌突然觉得自己和小六子是同类人,他是个孤儿,自己穿越到这陌生的时空,又何尝不是孤儿呢?
“别哭,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像什么样!”云歌勾指,划去他眼角的泪水,或许是出于惺惺相惜,或许是出于同情,她把小六子规划到自己的世界里。
小六子难过的吸吸鼻子,他都这么感动了,好不让他哭一下吗?
“王妃,奴才实在太感动了,从没人在意过奴才的性命,从没人真心的关心过奴才。”
“好了,在我这里,你不用自称为奴才,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云歌示意小雅过来,小雅立即端着药碗,递给小六子。
“小六子,从今以后你就安心的待在王妃身份吧,王妃对我可好了,你也不例外。”小雅调皮的眨眨眼睛,偷偷比了一个手势,娇俏的顽皮模样十分可爱。
小六子一见,脸不好意思的红了红,别扭的撇过头去。
云歌见了,突然发觉小六子和小雅的年龄都差不多大,两人在一起的话应该会有共同语言,当下,她十分速度的离开房间,留下小雅和小六子两人独处。
云歌穿过厢房,走过走廊,来到薛梓桐的房间外,准备推门而入。
“咕咕……咕咕……”
一声清脆的鸟叫声忽然响起。
王府的人很多,胆小的鸟儿一般都不会在这里生活,此番听到这么清脆的鸟叫声,云歌下意识停下脚步,四处寻找了一番。
发现一只白色的鸽子站立在墙头之上,抖动着雪白的羽毛,时而仰天,发出‘咕咕’的叫声。
“鸽子?”云歌疑惑的蹙了蹙眉头。
瞬间,只见那鸽子猛然飞起,直直朝着云歌飞来,在云歌惊讶的注视下,一点都不怕人的站立在云歌的肩膀上。
云歌大胆的抓住它,它也不闪躲,细看,它的脚上捆着一个白色的卷筒。
原来是信鸽!
云歌惊讶之际,立即拧开卷筒,拿出里面的纸条,打开一看,目光立即沉了下来。
“以王爷书房文件,换取太医医治。”
简单的一句话,云歌知道是太子送来的,本以为太子会提些什么困难难以办到的要求,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凌奕书房的文件,必定都是些机密大事,凌寒要这些做什么?
皇家果然就是皇家,处处充满了惊险算计,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云歌放走了信鸽,将小纸条撕的粉碎,丢进花盆里,用土掩盖掉。
想要救薛梓桐,就只能出卖凌奕,凌奕被太子算计了去,自己与凌奕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想必自己也不会好过,如果太子之后出尔反尔,反将自己一军,那事情将会更加糟糕。
可是如果拒绝的话,徐诶听性命垂危,不知能撑多久,凌奕态度坚决,不肯给请太医,如果薛梓桐撑不过死了的话,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怕会更不好过。
此时,云歌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此时,院落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太医,请随我来。”管家作出请的手势,便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进院落。
中年男人背好随声携带的药箱,恭敬的对着云歌拱手,道:“参见王妃,臣奉太子之命,特地前来为您的婢女医治。”
云歌看到这里,瞬时懂了。
太子都已经先斩后奏,连太医都请上门来了,她还有拒绝的份吗?
就这么被算计了去,好一个阴险狡猾的男人!云歌握紧了双手,压下心里的怒火,强笑道:“太医,请随我进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