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红玉望着月光中瑟瑟发抖的女子,“你何故不服从兵法,兵卒安身立命原是应该听指挥的,不是吗?不然你我不是一盘散沙,这一次杀了金兀术,下一次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金兀术……”
“兵戈扰攘,是时代的悲剧,是上位者的悲剧,肉食者鄙,才会有这样的血雨腥风,群兵黩武。”梁红玉一边说,一边狠狠的一拳头已经落在了前面的树木上,木片翻飞。
好像风中的枯叶蝶一样,“大家为何不能互相理解呢?要是朝廷少秦桧等人,多岳飞,多世忠,多老宗泽……”
“是,将军。”
丫头诺诺连声,“是末将的错,末将刚刚是气急败坏怒极攻心,末将愿意改过自新。”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别扭,很多道理我一开始也不明白,不过逐渐就明白了,相信你也是一样。”
“嗯。”这丫头哭过了,擦拭过了眼泪以后,牵着自己的劣马已经跟在了梁红玉的身旁,两个人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
月色迷漫在这条荒丘小径上,梁红玉带着军队吹着胜利的号角已经朝着帝京去了,大家齐奏凯歌,很有意思。
回到了军营以后,梁红玉倦了,早早的就休息了,倒是韩世忠,他们的军队尚且没有举步呢,梁红玉那边已经打了一场胜利的麻雀战就这么回来了。
今晚,他知道红玉倦了,因此别处安居,倒是梁红玉,当晚睡在云榻上,左面摸一摸空无一人,右面摸一摸也是空空如也,虽睡了一个四仰八叉,不过并不习惯一个人休息。
朝廷是第二天知道有关于梁红玉奇袭的事情,朝廷将兵权给了梁红玉与韩世忠,所以他们做了什么事情,朝廷是无权干涉的。
甚至,在梁红玉出兵以后,朝廷的号令梁红玉也可以不从,梁红玉不从命的理由很是冠冕堂皇,并且是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办法反驳的,“古人云—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这样一来,梁红玉可以堂而皇之的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红玉始终害怕的是,皇上投降,会真正如同金兀术说的一样,丧权辱国,昏君之类云云。
皇上是糊涂官,不过还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堪,要是皇上真正的是一个昏君,为何朝廷可以安稳二十多年?
相比较于前朝,其实他们还是辉煌的。
红玉时时刻刻都没有办法忘记,金兀术给自己控制以后,那种冷漠的咬牙启齿的样子,他说“大宋的皇上是一个丧权辱国的昏君”还说“大宋的英雄并不多,又是瓦釜雷鸣,除了精忠报国的岳飞与鞠躬尽瘁的韩世忠,还有死而后已的梁红玉,还有谁呢?”
“我大宋草木皆兵,你不知道,我大宋军民一心。”梁红玉反驳一句,不过反驳归反驳,事情还是不能尘埃落定。
“你一厢情愿,我给你大宋十倍的好条件,你跟着我如何?”金兀术欣赏梁红玉,也知道梁红玉是那种敢作敢为之人。
“你莫要忘记了,你爹爹与你的祖父,说来都是死在了皇室一族人的手中,仇深似海,要是我,早已经没齿难忘!”一边说,一边在黑暗中观察梁红玉。
“你不说,也则罢了,你一说,我忽而就想起来,此事也是你们弄出来的,皇上好捕风捉影,要是没有你
们这样子声东击西,皇上如何捕风捉影?”红玉越说越是气。
“你会明白的,到时候你过来,我的大门为你敞开。”
“你个崩蹬!”梁红玉一脚就踢开金兀术,“要我与你们这些浑人沆瀣一气,你想的真美。”
次日,红玉带着娘子军一行人,到了都城含光门的门口,红玉握着丈八蛇矛在指指点点,城门楼子下已经大一群看热闹的人。
红玉指指点点,在指挥云梯上的女子,人们也是指指点点,看着这些女兵。女兵握着手中的亵衣亵裤,笑吟吟的将这些衣服悬挂在了偏离城门的位置,但是视觉效果极佳,人们已经可以看清楚,究竟这些衣服与裤子是什么人的。
“好,好,端正了。下来吧。”红玉心满意足,挥挥手,云梯上的女子已经一跃而下,目光看着梁红玉,也是打量着自己刚刚的杰作。
城楼上,悬挂着的战利品则是金兀术的裤衩以及里衣,人们看着那里衣以及裤衩,一开始并不清楚,究竟梁红玉意欲何为。
不过一个女兵很快就敲击起来铜锣,于是人们经过号召以后,立即看向了这个女兵,女兵笑着,一边敲击铜锣,一边纵身一跃,人已经猿猴一样的跳起来,落在了旁边的桌上。
“诸位!诸位!乡亲父老们,擦亮你们的慧眼好生看一看,城楼上是什么东西呢?”众人立即看起来,大姑娘小媳妇已经面红耳赤,男人们则是好事者比较多,一时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都在看含光门。
看含光门上,秋风萧瑟中瑟瑟发抖的裤衩以及衣服。
“是亵衣,是亵衣。”有人哈哈大笑。
“是啊,是亵衣,但是不是一般人的亵衣,这亵衣是有名堂的,话说昨晚半夜三更黑灯瞎火,末将与将军梁红玉还有娘子军闯入了军营,军营中呢,伸手不见五指,那叫一个黑……”
红玉听着,看着,真正是绘声绘色,这丫头在演讲这方面还是很有造诣的,那举手投足已经吸引住了很多人。
人们朝着丫头的手指看着,丫头哈哈的笑着,“梁将军在这样的黑暗中,纵身一跃,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已经进入了金兀术的营盘,就这么伸手一刀,就砍在了敌将的脖颈子上,虽没有死,不过也离死不远了。”
“诸位,诸位,这亵裤亵衣乃是将军的战利品,试想,这样一个女将,可以这般的呼风唤雨,何愁不能将女真部落给彻彻底底的赶走呢,诸位将心放在肚子里面,一个个该吃吃该喝喝,打仗的事情别往心里搁。”
“诸位,诸位,既然可以偷袭敌营,足见我女兵英姿飒爽的英雄本色,好了,话不多说,诸位瞻仰一下女真人的亵衣以及亵裤。”这丫头敲击完毕铜锣以后,笑吟吟的从高台上下来了。
“喂,将军,我说的如何?”
“去纠正一下,就说戏弄金兀术的事情是旁人做出来的,我并没有擒获金兀术,要是让人知道我擒拿下来金兀术又是平白无故的放走了这个贼将,往后贻人口实,秦桧定然会咬住不放的。”
红玉一边说,一边准备离开。
“啊,我几乎酿成大祸。”这丫头一边说,一边用铜锣的锤子敲击一下自己的脑袋,与刚刚一样,敏捷的上台,开始第二次
的演讲。
完毕以后,众人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红玉已经去了,韩世忠今日巡城,到了含光门以后,不免也是举眸看着秋风中瑟瑟发抖的亵衣亵裤,亵衣上的刺绣乃是长生天与草原上的苍鹰,苍鹰象征着顽强的搏击的力量。
而亵裤上的刺绣则是草原狼,草原狼象征凶残与暴力,这样的亵衣亵裤真正是奇妙的组合,看到韩世忠看的眼睛都直勾勾的,梁红玉纵身一跃,已经到了韩世忠马背上。
“看看你,要是有人偷袭你,你都来不及闪避。”一边说,一边微微一笑。“做的好不好?”
“经过这么一刺激,很快他就会起兵的。”其实,梁红玉希望的就是立即起兵,而不是按兵不动,这样战又是不战,投降又是不投降,早晚有一天会酿成大祸的。
红玉是聪明人,这个举动一定会刺激到金兀术的。
“要是果真打起来,城中的千万百姓该如何呢?”男人与女人的眼光到底还是不同,男人看到更多的是实质性的东西,而女人呢,心思虽然细密敏锐,不过在大的局面上,不如男人有真知灼见。
“你去处理,我不管,莫要让我参与这些事情,到时候我要坚壁清野,过程是你的,就连战果都是你的,记住了哦。”梁红玉一边说,一边伸手,拍一拍韩世忠的风领。
领子上有淡淡的芦花,红玉拍下来以后,这才说道:“一早上就去拈花惹草,看起来往后巡城的事情需要我与你在一起。”
“夫人请便。”他面对梁红玉的玩笑,淡淡的一笑,点了点头,梁红玉道;“好,我抓你的现行,今日我们就在城中去走一走。”
“好。”
韩世忠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梁红玉骑在韩世忠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但是同城一骑,速度也并不快,所到之处,人们竞相出来看这两个人。
在大宋的时候,女子除了二月二龙抬头与三月三小阳春可以出来溜达一圈,看一看帝京的景色,一般情况是不能出门的。
真正做到了足不出户,也整整做到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条件好一点,比如李格非家,可以教育李清照读书识字。
一般情况的,则没有那种可能,因为啥,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但是梁红玉呢,不管这些封建礼教,人非但是喜欢韩世忠的,而且寸步不离,在马背上都不曾分开,两个人一前一后,就这么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百姓都在看。
“前面的是韩将军,后面的则是梁将军啊。”人们在骑楼上看着摇曳过来的两个人,梁红玉大大方方的让人看,并不理会,韩世忠呢,也是笑吟吟的,没有任何的芥蒂。
“梁将军与韩将军已经大婚过了,混小子,别看了。眼睛都看直了。”店小二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品性的女子,不禁目色呆呆的看着楼下的人渐行渐远,掌柜的立即提醒一句。
“啊,是,是。”
韩世忠与梁红玉所到之处,无不一片哗然,这真是不想要哗众取宠都不成,众人的目光已经绵延不绝的看了过来。
“爹爹,爹爹,女儿往后也要这样一个将军,高大威猛,要不爹爹让人去提亲,女儿白白嫁过去就是,这真正是一个如意郎君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