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不但红衣男子收了巨掌,他也收了宝剑,都看着轻竹。
而七枚道人也急了,在土塔中跳了起来,仰头叫道:“肖轻竹,你真要不讲理,也只由得你,我无非舍得一条命而已,但苍天有眼,你们的行径,必瞒不过天下悠悠之口。”
肖轻竹本来一直有些犹豫,但一听到七枚道人这话,到突然间就展颜一笑,下巴微抬道:“我古锄门一锄挖断凡根,何在乎天下悠悠之口。”
说了这句,她眼光突地转厉:“七枚道兄,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你跟我去见我师父,我肖轻竹以身家性命担保,只要真的与你无关,绝不留难,谁敢留难,就是与我肖轻竹过不去,二,你准备好动手,无关对错,只要你本事足够,我古锄门自然认栽。”
“我七枚道人没什么本事,但输人不输气,要打要杀,随便你就是了。”
七枚道人右手执剑,左手拿着那根手串,一脸昂然,肖千动心下暗叫:“这人还是有些气概,这什么古锄门,太不讲道理了,简直岂有此理嘛,难道我要是恰巧从他山门前经过,也要给他们追杀?”
“那就怪不得我了。”
肖轻竹轻轻点头,从腰间一个皮囊中,取了一物出来。
肖轻竹拿在手上的,是一个小小的朱红葫芦,这葫芦小小的,看上去十分秀美,然而肖轻竹一拿出来,七枚道人立刻神色大变,叫道:“玉锄道人居然把打神珠交给了你。”
叫了这一声,他左手猛地伸入怀中再往上一挥,黄光一闪,土塔的口子猛然就缩小了一倍,他连挥几把,土塔口子越来越小,最终彻底堵上了。
肖千动看得挺神奇,张一灯却看得哈的一声笑:“这可真是个死乌龟了,只看他土行术修得怎么样,但看他功力,即便练过,也不过尔尔,绝跑不了。”
“土行术,就是在土中行走吗?”
“是。”张一灯点头:“但那个其实也垃圾得很,藏在土中,别人固然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别人,除了用来偷偷溜走,毫无用处。”
这时肖轻竹已经把紫红葫芦抛了出去,紫红葫芦悬在半空中,葫芦口处,猛地射一道红光出来,红光中现一颗珠子,有饭碗大小。
肖千动一直不眨眼看着,道:“这就是打神珠了,好象不大啊。”
“要大做什么?”张一灯摇头:“灵力够就行。”
那打神珠在半空中悬停了一下,就在肖千动两个说话间,打神珠猛地往下射去,只听通的一下,竟把密封的土塔给打穿了,肖千动啊的一声叫:“好厉害。”
不怪他惊叹,先前红衣男子的巨掌加上灰衣男子的宝剑折腾半天,都打不穿土塔呢,这小小一粒珠子,竟然一珠见功,果然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珠不在大,有力就灵啊。
肖千动急看土塔中,七枚道人并没有逃走,不过他头上多了个东西,竟是一顶斗笠。
肖千动一眼看见,忍不住一愣,又有些想笑:“他怎么弄了顶斗笠来戴,莫非这斗笠还是个宝贝。”
而张一灯却摇头:“唉,这什么七枚道人,修的全都是些死东西,斗笠可挡雨,但若是刀子临头,也挡得住吗?”
肖千动却帮古冠男子:“他只学了这么些法术,也只炼了这么些法器,那有什么办法,有总比没有强吧。”
张一灯哼了一声,没理他。
肖千动紧盯着塔中,只见七枚道人不绝挥手,每一挥手,必有一片黄光洒出,肖千动已经猜到那必是灵泥了,那打神珠不及第二次打下,土塔却又给七枚道人手中的黄光补上了。
“看你撑到几时。”
肖轻竹一声娇叱,打神珠升起,再又一珠打下,再又把土塔顶部打穿。
七枚道人一声不吭,单手连挥,黄光飞闪,很快又把漏洞补上了。
他这样的做法,很有一种悲壮的味道,肖千动心中血气有沸腾之感,几乎都有一种忍不住要上去帮忙的冲动。
这时打神珠第三次升起,却换了方式,不是从顶部打下,而是斜里飞出,然后一珠打在土塔的侧面,轰的一声,把土塔侧面打了个大洞。
七枚道人大吃一惊,挥手急补时,那红衣男子霍地扬手,巨掌重现,猛然推出,这时土塔缺了一面,七枚还来不及补,顿时就给推倒,只余半扇残壁。
七枚道人左手还扬着,手中握了一把灵泥,却已洒不出去,土塔大部份都倒塌了,还怎么补啊。
“四面围住,休叫他跑了。”
眼见打塌土塔,七枚道人现身,铁拂道人一声暴叫,与红衣灰衣男子几个四面一散,堵死了七枚道人逃跑的路径。
肖轻竹却站着没动,打神珠也悬在半空,微微旋转着,没有打下来。
肖轻竹看着七枚道人,道:“七枚道兄,如何,我先前的话仍然作数,只要你跟我走一趟,回答我师父几句话,真不与你与干,绝不留难。”
七枚道人脸现犹豫,心中似乎有些挣扎,但随即把头一昂,道:“我七枚自唐初入道,至今千二百年矣,苦无明师,只修得一粒金丹,实在贻笑大方,羞煞愧煞,但无论如何,我七枚也是堂堂丈夫,要我去一个女人面前卑躬屈膝答话,绝不可能。”
肖轻竹听了七枚道人的话,道:“七枚道兄,你若硬是如此固执,那就是让我为难了。”
那红衣男子更一声暴叫:“师妹跟他罗嗦什么,一珠打死他,是他不是他,搜一下不就全知道了。”
铁拂道人也叫:“是这个理,轻竹师妹,动手。”
在众人催促下,肖轻竹眼光渐渐转厉,看着七枚道人道:“七枚道兄,我以三息为限,速做决定。”
七枚道人脸现挣扎,看看悬着的打神珠,再看看肖轻竹,想了想,一举手:“我认栽,请轻竹道友容我自己了断。”
说了这话,他把竹笠掀起来扔到一边,随即盘膝坐下,再取下古冠,一丝不苟放在身前。
打散头发,长啸一声,身边古剑无风自起,悬在头顶数米高处,发出湛湛红光,微微停留,似乎是人生最后的一丝留恋。
七枚道人随即闭目,宝剑凌空插下,正中顶心,宝剑极其锋锐,竟然从顶心一透而入,插入身体,直没至柄。
“啊。”肖千动低叫一声,差点儿跳起来。
眼见七枚道人自杀,肖轻竹单手于胸,低宣了一声道号,道:“只怕真不是他。”
铁拂道人哼了一声:“是他不是他,过我门前就要搜,敢顽抗,自杀算便宜了他。”
红衣男子叫道:“我去搜一下。”
肖轻竹道:“搜他储物袋即可,不必毁他尸体。”
红衣男子应了一声,下来,把七枚道人腰间的皮囊解了下来,他也不看,而是倒头一顷,里面的东西尽数顷倒出来。
有几个瓶子,几块石头,估计是灵石之类,有一册书,他用脚拨了一下,显然全无兴趣,呸了一声,把袋子丢在地下,又把七枚道人衣服扯开。
七枚道人上面一件道袍,下面一条裤子,到也简单,红衣男子一下就搜到了,七枚道人只怀中一个土黄色袋子,应该就是先前装灵泥的。
红衣男子也丢在地上,摇头:“不在他身上,也许事先藏起来也不一定。”
“不必说个了。”肖轻竹摇头:“我们先回禀师尊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铁拂道人灰衣男子跟了上去,红衣男子反手一抓,把几块灵石抓在手里,其它东西便弃而不顾,估计对他都没什么用,跟着去了。
待肖轻竹几个身影消失不见,肖千动忙跳出来,奔下山去,到七枚道人面前,一时却不知如何是好,道:“爷爷,还有法子救他没有?”
“这怎么有救。”张一灯摇头。
肖千动再没了办法,气得顿足道:“古锄门那般子人,太可恶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要逼死人命,简直岂有此理,下次要是撞到我身上,哼哼。”
“你真以为这家伙死得冤枉啊。”张一灯突然笑了起来,道:“你把这家伙的尸体搬开来看看。”
“什么?”肖千动不明白。
“托着他腋下,平手端开。”
他的话很奇怪,不过肖千动知道,张一灯无论眼光识见经验,都是他不可想象的,即然张一灯这么说了,那就照做。
平托在七枚道人腋下,把七枚道人尸体托了起来,那柄宝剑穿透七枚道人身体,在身下还戳出一截,深入土中,血也顺着剑尖流了下去。
“你找根棍子,顺着血丝往下挖挖看。”
张一灯的话越来越怪,肖千动便找了根棍子来,顺着剑尖戳出的洞往下挖。
一挖进泥中,他就觉得不对,那血没有在泥中浸染开去,而是沿一条固定的线路往下面钻去,仿佛有一道天然的渠道,七枚道人的血就在渠道里流动。
“咦。”
肖千动这下觉得有些奇怪了,一路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