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些嘈杂与喧嚣像是虚幻的泡沫,郁绥有一瞬间的失神,
耳边如同有烟花炸开,
将他的耳朵震到微鸣,心脏也像被泡在汽水之中,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他的唇角火烧火燎的,像是烧起来一样,郁绥忍不住去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尝到这个蛋糕的味道。
答案是有。
因为他刚刚舔过自己的嘴巴,奶油被卷进舌尖,化开一嘴的甜蜜。
所以说,商诀刚刚捻进嘴巴里的那一小块儿奶油,是他舔过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郁绥的脸瞬间绷得很紧,他不受控制地朝着商诀的嘴巴看去,对方的唇瓣在灯光下覆了一层晶莹的水渍,唇色是那种很淡的浅粉色。
郁绥的脑子麻了,他的喉结滚了一下,连吞咽都觉得紧张。
“你……”他艰涩地从嘴巴里冒出来一个字,在脑子里搜挂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骂商诀。
商诀抬起上眼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男生的眼皮很薄,以至于翻折出的双眼皮褶皱修长内敛,落下来的眸光有些淡淡的兴味。
他漫不经心开口:“我怎么了,绥绥?”
他像是一个胸有成竹的狩猎者,不紧不慢地编织出一张精致的网,悄无声息地将丝线蔓延开来,而后严丝合缝地包裹住郁绥,叫他再没有一丁点逃跑的机会。
见郁绥没搭话,商诀微微侧过脸,下颌的线条显得清瘦又漂亮,他又伸出了手,只是这次没有触碰到郁绥的脸,而是落到了他的头发上。
郁绥的身体瞬间绷紧,想要打落商诀的手,但没想到他很快又将手收了回去。
商诀抬手向郁绥展示了一下指尖上的淡粉色奶油,眉眼微扬:“头发上还沾了一点,现在没有了。”
郁绥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第一次觉得商诀如此难缠,他好像完全被拿捏住了,就连说话都变得困难。
最后是怎么回到包厢的郁绥也不知道,等到他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时,才反应过来,他都没有出言教训商诀。
靠,好亏。
下次一定要骂回来。
他在心里慢慢想着。
包厢里的人少了不少,大抵是刚才那场大战过于混乱,几乎没几个人能够幸免,大家也没法顶着一头奶油心安理得在这里唱歌,于是洗手间反倒成了第一个团建的地点。
商诀又和郁绥坐在了一起,身边没什么人,倒也宽敞。
郁绥不想和商诀说话,眼神随意在桌子上扫了一圈,旋即拿起了一杯白开水,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辛辣的味道迅速占领了整个口腔,郁绥胡乱之间咽了一口,烈酒如刀割一般划过喉咙,胃里像有一阵滚烫的火在翻涌,呛得他眼泪直流。
他的眼眶迅速红了一圈,还没等反应过来,商诀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了头。
商诀的力气有些大,郁绥被逼着张开了嘴,温热的白开水从嘴里灌进来,冲散了那股辛辣与刺激的味
道。
水太多,郁绥喝不完,温热的液体一时之间从舌尖流出来,下巴也变成湿漉漉的。
商诀松开了捏着他的手,抽了张纸巾帮郁绥擦干净他下巴上淌得水渍。
郁绥咳得泪眼朦胧的,眼眶红,脸也红,眼尾下的痣被浸得水盈盈的,漂亮得不像话。
商诀一边帮他擦着水渍,一边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绥绥,慢点喝。”
郁绥一边咳嗽一边使劲拽着商诀的胳膊,五指收得很紧,硬生生在商诀的胳膊上掐除了一圈红痕:“咳……咳……md你居然敢捏我的脸……”
刚洗干净身上奶油的宋臣年和史晓明孟杰推门而入,撞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孟杰捏了把史晓明,把他痛得喊了一嗓子,孟杰又如梦初醒地收回手,嗓音有些空荡荡的茫然。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俩不太对劲……”
史晓明挠了挠头,斟酌着用词:“他们俩……好像那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老夫老妻……”
孟杰觉得史晓明的语文水平又提高了,不然也不会描述得这么传神。
宋臣年沉默了,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喝了假酒,不然为什么灯光下,郁绥的脸能红成那样,简直像是一颗熟透了的大番茄。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从进门到现在,他压根就没喝过一口酒,那箱子茅台是他拿来的装//逼的,度数那么高,他哪儿敢真喝。
等他们走过去,郁绥已经换了过来,这人正垮着脸,手里拿着一大团纸巾胡乱地擦着自己的脸,表情看起来有些凶狠。
“你他妈少对我动手动脚,再敢碰我一下,”郁绥卡了下,脑海里思索着有什么能把商诀吓破胆的威胁:“我就把你胳膊打断。”
他仰起脸,觉得这次的狠话撂得不错,一定能对商诀起到一个震慑作用。郁绥洋洋得意地挑了下眉,殊不知落在商诀眼底的模样是另一番景象。
郁绥的眸子水光潋滟的,含了层潮湿的春雾一般,格外招人。
商诀丝毫没有被郁绥的威胁吓到,他的表情丝毫未变,像是挑衅一般地伸手摸了摸他湿濡的眼睫,随后道:“可是你照顾不好自己。”
“?”
郁绥满脑袋问号,就没看清呛了口酒,商诀就说他照顾不好自己,这人是不是真的想挨揍。
好在包厢里的人陆陆续续洗干净了身上的奶油,全都推门而入,大家找寻着空位坐下,包厢一下子被挤满,就连沙发也拥挤得过分,郁绥不仅没能成功动手,还被挤得和商诀肩贴肩,腿贴腿。
距离一下子被拉得极尽,商诀支在膝盖上的手不可避免地撞到他,郁绥正半倾着身子,有些尴尬。林晓安坐在了他的旁边,女生今天穿了件白色亚麻质的长裙,脸上也化了淡妆,看起来恬静又温柔。她不时向郁绥投来小心翼翼的目光,眸光之中带着纠结与犹豫。
大概是前几天刚被商诀表白过,郁绥最近对这种目光格外熟悉,略微
思忖了一下,郁绥叹了口气,又往身边虎视眈眈的商诀身边挪了些。
这回是真的肉贴肉了。
包厢里,有人开始点歌,一首低沉的粤语从音响里散出来,男声低沉迷人,带着浅浅的悲伤。
服务生进来将包厢打扫了个干净,蛋糕也拿了下去,又上了几个新的骰子和麦克风。
宋臣年坐在对面的圆桌前,身边围了一大圈人,他撸起了袖子,挑来拣去,拿起了骰子在手里晃了晃。
“光唱歌也怪没意思的,玩儿不玩儿骰子啊绥绥。”宋臣年问他。
郁绥和商诀贴着还得憋气,又不能一直沉默,听到宋臣年的提议很快答应了下来。
在场感兴趣的男生都加了进来,人手一个骰子,角落里的茅台被开了好几瓶,面前的一次性酒杯都被倒满了,闻着就烈。
郁绥皱了皱眉,刚被呛到的滋味并不怎么好受,他指了下透明色泽的白酒,疑惑道:“你真要喝这玩意儿?”
宋臣年苦了脸,他其实并不怎么想喝,平常两罐啤酒他就晕乎的要命,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到了郁绥玩儿猜骰子的本事,他心虚地朝着左右瞥了瞥,最终觉还是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
这次不玩儿猜骰子了,改玩儿最简单的比大小,这回郁绥没了优势,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只比运气,好像更公平了一些。
不知道是今天郁绥太衰还是宋臣年作为寿星运气最好,前五轮郁绥输了三轮,而宋臣年没次都侥幸能逃过一劫。
第六次摇骰子,郁绥不信邪地用力甩着胳膊,然后将骰子盅放到了桌子上。
对面的宋臣年尖声欢呼起来,他开出了三个六两个四,随即挑衅地看了看郁绥。郁绥舔了下自己的颊侧的软肉,接连喝了三杯白的,他头有点晕。
老天爷好像在故意整他,郁绥掀开盖子,明晃晃的五个一暴露在眼底。
郁绥:“……”
他不情不愿地端起面前的酒杯,手却被人拦了下来,郁绥顺着手的主人看过去,商诀低垂着眉眼,眸光有些冷:“绥绥,你今晚喝得有点太多了。”他试图接过郁绥手里的杯子:“我帮你喝吧。”
郁绥拒绝了,一方面他不想欠商诀的人情,另一方面,就商诀那点丢人的酒量,郁绥担心这么一杯下去,他不仅得自己晕晕乎乎走回去,还得照顾商诀。
于是他想也不想地拂开了商诀的手,语气有些满不在乎:“不用了,我自己来。”
郁绥仰头,视死如归地把这杯酒喝了下去,被辣的直吐舌头。
嘴硬了这么两次,郁绥又接连开到四次最小的号,整整八杯白酒下肚,整个胃都烧起来了。
他的脸腮晕开了一层醉酒后的酡红,眼皮上也染着层粉,整个人醉醺醺的,就连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商诀拦不住他喝酒,但能拦得住宋臣年,他一把按下了郁绥拿骰子的手,捉住了那双作乱的手腕,朝着对面的宋臣年道:“宋臣年,郁绥不能再喝了,我要带他回宿舍
。”
宋臣年看到郁绥的样子,也发现他兄弟醉的有些过了,原本想和商诀一起把郁绥送回去,却被商诀一生日会没结束,别给大家扫兴,他自己一个人也能行的理由给拒绝了,宋臣年只好继续招呼着这群人,让商诀扛着郁绥往外走。
郁绥是被扛回宿舍的,因为他不老实,商诀只好制住他,让他安分一些。
回到宿舍的那一刻,郁绥直接就趴在了桌子上,他困得分不清天南地北,恨不得阖上眼就陷入梦境。
耳畔响起了商诀的声音,郁绥不想理,干脆当没听见,他把头往胳膊里埋了埋,商诀叹了口气,只能先到浴室里洗澡。
郁绥是被自己的生理需求给憋醒的,他迷茫睁开眼睛,摩挲着朝着洗漱间的位置走去。
里边开着灯,灯光被门上的磨砂玻璃衬得有些朦胧,影影绰绰的,瞧不清里面的景象。
郁绥脑子有点懵,也不管有人没人,下意识地把门把手使劲按了下,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门被从里边打开了。
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浴室里雾蒙蒙的,水汽潮热,商诀半张脸浸在朦胧的灯光之中,头发没擦拭干,湿哒哒的水珠顺着发丝不断滑落。
郁绥原本是仰着头的,可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顺着这些水珠一路蜿蜒而下,在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商诀赤//裸着上半身,这人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的区别极大,平日里分明是一副瘦弱的模样,可隐藏在衣袖之下的身材却格外好。
他的肌肉线条流畅而紧实,修长的双臂上覆着一层肌肉,微微用力时,上边的青筋鼓起来,蕴藏着极强的爆发力。肩膀格外宽阔,水珠顺着下颌砸落在锁骨时,水痕蜿蜒而下,淌过起伏的胸膛,顺着八块肌理分明的腹肌没入下身的衣裤之中……
白天里隐藏在灰色运动裤里的资本远比郁绥想象的还要傲人,商诀盯着光,那一圈的阴影轮廓便格外明显。
郁绥有些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他喝了太多的酒,此刻却觉得口干舌燥的:“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郁绥结结巴巴地问他,眼神是抑制不住地羞赧。
商诀拿着擦拭头发的毛巾的手一顿,倒是没想到能主门口捉到郁绥。
他慢条斯理地从镜子里扫了眼自己,又扫了眼郁绥,嗓音含笑,有些漫不经心:
“大概是……为了造福舍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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