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日光闪烁的耀人。
在这么一片郁郁葱葱的院子里,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
耳边是齐声的悦耳读书声,怕是再没有比这更美的事儿了。
“贞儿,第二篇背错一处,婉涵第五篇背错两处,回去将其都抄录十遍。”余玉虽是闭着眼睛,可耳朵却没闭上,就是这么多弟子一起背书,她也能从中听出谁人错了。
宋贞和婉涵相视无声吐吐舌头,齐声恭敬道:“是。”
每次的查问功课就这么简单的结束,余玉偷闲的时候也到此为止。
睁眼起身看着七个弟子,恭敬的微微垂头站立着,余玉唇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又是那幅为人师表,不怒自威的模样。
“今日错的虽是贞儿和婉涵,可为师从你们话中都听出倦怠,这儒家学说是修身基础之学,虽然你们各自都选了所好,可为师曾经跟你们说过,这儒家是谁都要学好的。”余玉话语中虽不带怒火,可还是听的弟子们心中惊。
“弟子们知错,日后定然不敢再有所懈怠。”几个弟子不管有无怠慢的,都赶紧作揖认错。
余玉也知道儒家典籍枯燥无趣,可其中的许多的学说,就连秦始皇都能做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行事来,自然是儒家的学说,是最对掌权者口味的。
在这个没有共产主义的社会,历史的推进总有它适合的步调。
余玉在后世看多了分合的朝代历史,自然也不指望能有长久的王朝,而千年的世家却常常有听闻。
就似是孔子一般,余玉不无奢望的想着,能给弟子们留下一个千年的庇护。
虽然是偷盗者一般,借用了各家的学说,可余玉自问就是自私的。
“嗯,虽然不想说的这么坦白,可是为师确实有私心,你们也算是看了各家典籍的,应该最是清楚,只有儒家的学说,最是清楚的写了君臣和天地纲常,除了琼羽之外,你们都是权贵世家出来的,也更该知道权利是什么,而儒家却是最为迎合这些的典籍,日后总有一条后路可走。”余玉感叹的说道。
李季他们不是不懂,只是一直不曾深想,可现在被余玉这一点,都是聪明的怎么会想不通。
就连通透的琼羽,虽然身份不一样,却一直和师兄师姐们一同,哪里还看不分明。
心中都感激余玉的无私,跪拜深深施礼,声音带着些许颤抖道:“弟子们谢师傅。”
余玉也是一时由感而发,可能是因为今天的太阳太暖,弟子们读书的声音太过动耳,可是不管什么,她确实也想留下存在的痕迹。
“好了,都起来了吧,今日该讲儒学。”余玉随手拿起一旁的书册,一句句帮着弟子们解释。
七个弟子除了每日清早听他们背书,剩下正好一人一日的教学,六日过后的最后一日,就是将儒学。
余玉虽然给了他们不少书册,译文也都写的很详细,可总归不如讲学来的透彻,余玉正巧拿了现在的时间,从启蒙开始一日日从头讲起。
她可是从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来的,各种儒家文学都被人赋予种种解释,余玉就取了比较正统一点的,偶尔添加一点变通,颇为有趣。
这一日日
的讲书,余玉自己也学了不少,觉得一直浮躁的心,都平静的许多。
这边余玉悠闲度日,得闲就准备大婚的东西。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这样慢悠悠的讲学,偶尔空一空让弟子们歇歇,完全按着如今州学的课时来,很快就到了吃午膳的时候。
等散了课让弟子们去吃饭,余玉刚想要歇歇,等思棋将今日的饭菜端来,一抬眼见七弟子周玉生,一脸有话要说的样子。
“玉生,你怎么了?”对几个弟子,余玉都是亲切和蔼的。
周玉生还有些不习惯,毕竟是最晚拜师的,对余玉所学所知不深,不如李季他们是真心钦佩。
也就没有在意余玉,比他们其实并没有大几岁。
不过瞧见李季他们不在意,周玉生也就只能慢慢习惯了。
见余玉开口问,周玉生想着她日日用心的教导,犹豫一下也就硬着头皮开口道:“师傅,我昨日回去驿馆,听见一个传言。”
“是有关我,还是公子凌的?”余玉一针见血的问道。
想来如果不是自己或是姜凌,也不会让这个小弟子这么犹豫不决。
“是公子凌,听闻那禹国女郎禹娇容,这些日子常带着刘娘子,痴缠着师丈。”周玉生也是听多了李季他们这么叫,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这么称呼姜凌。
余玉还真没听人提起这件事,面上一凛,她不是没过依照姜凌的才德,总会有女子凑上前,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对着周玉生点点头,道谢两句就让人退下。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一句话讲余玉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出来。
抬头看着姜凌端着的饭菜,微微一笑道:“今日怎么是你端了饭菜来,可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提前奉承赔罪的吧。”
余玉虽然话中满是笑弄,可是姜凌就是从中听出不悦。
姜凌伸手从余玉肩上,拿下一片粉嫩的桃花。
凑近鼻前陶醉的轻嗅,“荣华若桃李佳人,人面桃花相映红。”
余玉听了眉头一皱道:“好好的诗词,让你给说成什么了。”
姜凌怎么不知道,这本来是两首诗里面的,就连第一句他凑是为了凑字,编凑的。
这下不用姜凌再乱猜,也能清楚知晓余玉真的恼了他。
不然若是以前,听见他这么拼凑诗词,早笑话开了。
“可是因为那禹娇容和刘嫣儿,才让你这么生气?”姜凌不是傻子,这几日纷纷扰扰的传闻,就算余玉再不出门,也不会传不到她的耳中。
“我生什么气,不有美人环绕,怕是整个都城都知晓了,就我这个在宅子里的,是个聋的哑的。”余玉不是不相信姜凌,只是这事瞒着她,竟是从弟子口中听来,总是让人气恼的。
姜凌有日子没见着余玉生气的模样,看她浑身是刺的说话,这样的她鲜活的让姜凌欢喜。
不能不说姜凌有时候真有些自虐,竟然喜欢看余玉对他发火耍蛮气的样子。
“那告诉你的人,有没有说我只客气了两句,就再没有理会过她们,而且也就只是碰见她们两次,都是在我出府没半个时辰之后,之后我换了马车从后门出
来后,就再没有与她们撞上过。”姜凌虽然喜欢这样有人气儿的余玉,却也不是真的自虐要惹她生气,自然也是好好的解释。
余玉白了姜凌一眼,还是有些不依不饶道:“那你怎么从来不对我说,还让我从旁人那儿听来。”
余府和公子府的人,中间都有几分亲缘关系,对外面的流言到底如何,当然是最为清楚不过。
而且为了讨好余玉这个公子妃,公子府的人早就叛变了,既然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当然也就没有人会乱嚼舌根。
姜凌不用多猜,就知道能在余玉面前说这个的,也就是她那几个弟子,而听见余玉说了“旁人”二字,就知道是还让余玉有所防备的周玉生了。
对这个周玉生,姜凌可是自从余玉应下收徒,就着人在京都收拢消息,也知道他平日不显山漏水,只有一个好学的名声,听见哪里有名师,定能瞧见他的身影。
知道他暂时没有诟病,姜凌虽然并未全然放下心,却也赞同余玉这样对待他,再说就算周玉生有问题,就他学的儒家学说,怕是穿回去周天子的耳中,还会让姜国得一个忠君的评价。
“确实是我疏忽了,我本以为碰见两次不算什么,可不知怎么都城就闹出这样的传言,等想要制止也来不及,这不赶紧来负荆请罪。”姜凌躬身作揖道。
余玉没好气的轻哼一声。
姜凌见余玉还生气,看了那几颗桃树一眼,提气脚步轻快的对着几棵树身踩过。
这可不是什么轻功,不过就是借力轻身的法子。
余玉被姜凌这帅气的身手将目光吸引过去,没一会儿身上就下起来桃花雨。
姜凌不能不说收了几分力道,这桃花雨下的飘飘洒洒,好看的紧。
余玉也没眼前的美景迷住心神,抬手将一朵粉嫩的桃花,接在手掌心,又有一朵擦着她的指尖掉落,痒痒的让她不自觉唇角露出欢喜的笑。
姜凌见终于把人逗笑,心中暗暗想着,日后定当要把公子府,多多栽种各种好看的花树。
从余玉身后环抱住她,姜凌埋首在她脖颈间,声音带着几分撒娇道:“莫要生我气了,以后我定当事无巨细的对你禀报。”
“不用,我也不是气这个,只是想着如今的风气,本就是一夫多妻,大王娶了娘娘,也是之后才散尽后宫,你只娶我一个,不定要受到多少闲言碎语,你能忍的住一日两日,谗言和流言一日不断,你又能坚持多久?”余玉眼神带着迷茫喃喃自语道。
余玉真是有点钻牛角尖了。
姜凌将余玉轻轻转过身子,看着这样迷茫无错的她,心似是被无形的大手握着,疼的让人窒息。
“玉儿,现在说再多许诺的话,恐怕也不能让你真的放心,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日久见人心,就凭借你现在的名气,还有几个弟子的能力,你其实一点都不用担心的负心,如果真的有那一日,我心甘情愿的死在你手上。”姜凌神情肃然,眼神坚定的看着余玉说道。
余玉被耳边铿锵有力的话唤回神智,无奈的轻笑一下。
“看来这情之一字,真的是诲人不倦,我从来不知道,我也有这样不知所措的时候。”余玉好笑的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