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闹的时候,他们一行人也来到陈府外。
陈容早就知会过家中,他们一行人下了马车,自然也是有人早就候在门外。
刚下马车余玉定睛一瞧,还见着个熟人。
“可算等到你们来了,公子凌、余娘子、大宗伯快快请进,里面已经备上薄茶。”陈英不等旁人开口,就笑脸迎人的上前道。
“哎哎,为何不招呼我,陈大夫可是瞧不上我安阳君?”李茺被如此薄待,可是不愿意的叫嚣道。
陈英最是与李茺熟悉,自然也开的起玩笑,可是他身旁站着,身形与大宗伯有一拼的圆胖男子,忙端着笑脸上前打圆场道:“某家见过安阳君,容儿你这孩子也是,来了如此贵客,也不早早与爹言语一声。”
原来这个男子就是陈容的爹,虽是责备的话,可让人听起来一点也不重,看来陈容在家中着实是被宠待的。
李茺今日可不是找茬来的,如今又台阶可下,他自然不会硬挣出个是非曲直。
陈英瞧见在外面,而且余玉也是第一次登门,就算不给别人面子,却也看一看余玉。
只能将满心的不悦,硬是压下不去多看安阳君一眼。
余玉今日是贵客,当然公子凌也会被薄待,自然是被陈英亲自引着进去陈府内。
等快到门外的时候,门两边站定八个人,瞧着都比陈容年长些,穿着也不是俗物,不用多想就知晓该是陈府子弟。
还有一个余玉瞧着还很是面熟,转念一想就记起他也前去试收徒。
只瞧着陈府的男丁,就知晓是个人丁兴旺的家族,而且陈英进门的架势,怕也不是被邀前来,看来是没有分家才是。
余玉心中繁杂思绪,旁人自是瞧不出丝毫。
后边跟着的李茺和吴世昌,陈英的性子可不是计较的,能让他这般给人没脸,怕是李茺做了什么惹恼了他的事。
吴世昌这好奇心,被余玉的宝物挑起来,再是抑制不住,凑近李茺小声问道:“你这老狐狸,是怎么惹着陈英这个老好人了?”
李茺被这么问,看着陈英真的是一脸恼意,又想到恐怕还有旁事需用他,有心让大宗伯帮着说说好话,自然也就没有隐瞒,尴尬的轻咳了下,低声回道:“你也瞧见今日咱们做的马车,我这不是快要去京都,为着自己这条老命着想,就去跟陈英借了几个能工巧匠,想着能在出行前做好。”
“这有什么?那马车如此了得,就连我都想要。”吴世昌不解的直言问道。
李茺被吴世昌的反问噎了一下,平日也不知道他这般傻,连隐意都没听出来,却还是只能白了吴世昌一眼,小声在其耳边坦白。
“什么,你竟然去工部,撸了五个巧匠到你府上,你就不怕陈大夫参你一本。”大宗伯真真是想不到,李茺竟然如此胆大。
大宗伯这一嗓子,就连先行一步的公子凌和余玉都听见,就更不用说旁人了。
李茺无奈的叹了一声,这下也不用想着遮掩了,原来今日前来,也不只为了瞧余玉送陈家何等宝贝,也是为了请罪而来的。
这个总归不是小事,幸好已经进了陈府,左右也没有闲杂人等,陈英没好气的将家中子弟挥退。
只得先带着余玉等人先行转道,去他的院子小坐,细说此事。
让家中子弟和弟弟,前去跟家中长者言说一声。
前去工部撸人,确实不是小事,陈永自然也不会多言,就好言对兄长言道:“无事,我先去跟爹说一声,待你说完话,尽管带客人前去就好。”
“嗯。”陈英也想知道,什么东西能让安阳君,胆敢前去工部撸人。
一行人就先行前去陈英的书房小坐。
进去刚一坐定,李茺就开口道:“那马车的事情,陈英你知晓多少,里面用做杀招的东西,若是能用做军用,怕是我姜国边境,就再也没有多少死伤了。”
“马车的东西我自然知晓,可不管哪样都不是可以制作太多的。”陈英怎么会不知晓这个,可是就这两辆马车的东西,就集合他手上信任的能工巧匠,不知多少的日夜才做出来,如此耗费怕不是姜国能支撑的,陈英无奈的叹息道。
大宗伯今日也算是见识一番,忍不住开口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若是这个宝车的事情外露,怕是谁都想要。”
余玉看大宗伯问话,是看着她问的,轻笑的摇摇头坦言道:“此事非我所能,制作如此利器,非的是手法了得巧手匠才可,我却是没有这个能耐的。”
这个屋内众人都知晓,只是还有些许期盼罢了。
姜凌瞧见屋内众人落寞失望的表情,好笑的开解言道:“这等可反败为胜的利器,能被我们所得已经是大幸,哪里还能再如此贪心。”
余玉见说这样话的,竟然是最应该放不下的姜凌,惊讶的隐晦的瞥了他一眼。
不过在收回目光的时候,却被**的姜凌抓到,对挑眉露出邪魅一笑。
这个目光太炽热,把余玉看的脸上一烫,匆忙收回视线,低头努力压下跳动烦乱的心。
“公子凌的心胸,着实不是我等可比。”李茺感叹言道。
“是啊!”吴世昌和陈英也是赞叹对视一眼,跟着附和道。
李茺虽然被规劝,但对此事还是耿耿于怀,一脸的满腹话语难诉说的模样。
“安阳君还有何事这般难以启齿,今日就尽管说开来。”姜凌也是对李茺这胆大妄为,颇为有些无奈,自然不愿留下隐患,就对其轻笑问道。
“我,哎,还是今日刚刚听余娘子高徒所言,知晓你们还有一物曰连弩,迟迟寻不到巧匠不能制作出来。”李茺见公子凌如此问,也只得开口言道。
余玉听李茺这话,看了一眼陈容,见他暗暗点了下头,知晓是他所言。
如此也就没有多做隐瞒,点点头道:“对,弩想要制成并不算很难,但准头和稳定却不容易做到,连弩就更是如此了。”
对一脸疑惑的陈英,余玉给琼羽一个眼神,她就将之前解说的话,原封不动的重复一遍。
陈英本就是制作巧匠,自然一听就懂。
“到底有多难?”陈英皱眉问道。
余玉瞧着陈英一脸认真的样子,知晓
他动心了。
“说自然是不能尽言,容儿将图纸给你叔父瞧瞧。”余玉对着陈容示意,做了个请,轻笑一声道。
陈容自是听命,将日日放在身上的图纸,寻出连弩和弩弓等图纸,尽数都交给了叔父陈英,恭敬道:“叔父,请。”
陈英见陈容上前,不悦的斜了他一眼,归来如此多的时日,竟然还藏了这么多好东西,而且还是外人知晓,他才得见的。
陈容对着威胁的眼神,却只当是没瞧见,在陈家虽然陈英官位最高,可要说得宠还要说是陈容。
且还是被家中最年长的两位,当成珍宝一般的疼惜,想要动他一根毫毛,怕是陈英也不会得好。
陈英看侄子如此,恨的牙根痒痒,可瞧见一旁一直笑看他的余玉,再想到家里的两个老祖宗,只能是把火气都硬憋进肚中。
陈英翻看图纸的时候,瞧过一次的李茺和吴世昌,还是好奇的上前跟着又瞧了一眼。
李茺见陈英面有难色,怕此物真是不易制作,果然陈英将图纸看完,就叹息言道:“此物着实制作不易,且太过容易损坏,怕是就算能打量制作,却也没有足够的人手,能一直跟着修复。”
余玉听陈英如此说,就知晓他果然是个巧手能匠,赞同的开口道:“陈大夫说的对,这弩确实有诸多缺点,只是相较威力来说,却也算得上瑕不掩瑜。”
余玉这话说的,也确实是不差。
“那若是真正的巧手匠制作,可否能将东西做到尽善尽美?”李茺一脸认真的问道。
再做瞧见过弩是何物的,怕也就只有余玉了,自然也就只有她能回道这个问题,“我做知晓的弩,需的小心对待,唯恐失了准头,但是若是能按照我所画,分毫不差的制作,也不是那般容易损坏的。”
后世还有制作弓弩的,虽然已经不是用于战争,可是却越发的精巧精致,余玉也是在一位,研究古代冷兵器的师兄那里,学来的这些东西。
“若是如此,公子凌我恳请离开都城月余。”李茺对着公子凌拱手请命道。
公子凌听见月余二字,面上就有些犹豫言道:“你还有半月就该启程前去京都,这……。”
前去京都一事,可是国之大事,哪怕公子凌也不能随意对姜王言说更改。
李茺却有些激动急切的劝说:“此次我是非亲自前去不可,早些年我曾偶遇一巧匠,他用随处可见的东西雕刻制作的东西,几可乱真,若是能寻到他出山,想必是能帮上忙的。”
“你所说的,可是传言中的巧灵匠!”陈英一脸惊诧的看着李茺。
李茺听见这陌生的名字,却只是迷茫的摇摇头,神情认真的言道:“我不知谁是巧灵匠,不过那个人着实有一双巧手,我见他短短时间,就将一个随手捡的石头,片刻就雕刻出鸟雀的模样,还让真的鸟雀误以为是同类,上前叽叽喳喳闹腾了一会儿。”
……
陈英一听李茺这话,就起身帮衬李茺对着公子凌劝说道:“公子凌,若是李茺所言是真,那个人定是巧灵匠无疑,传言说他有一双天赐巧手,能制作所有瞧见的东西。”
公子凌见两人都这般说,哪里还能再继续阻止,就点点头郑重其实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前去禀明父王,让他另外择人前去京都。”
“谢公子凌。”李茺和陈英都是一脸欢喜的道谢。
公子凌起身亲自将两人扶起,礼贤下士的笑言道:“此事得利的是姜国,若是真能将那人请了来,我倒是还要与你们道谢呢。”
李茺连忙称呼道:“不敢。”
陈英瞧见李茺这要出远门,也知道他并没有私心,自然也就不会太过揪着此事不放,笑言道:“你人都不在都城了,我的人该都还来了吧。”
“还,还请陈大夫大人大量,莫要真的去参我一本。”李茺伏低做小的言语。
陈英看他这幅无赖的做派,整个姜国能做出这般样子的,也就是安阳君李茺一人了,若真是说他好性子,说话最是惹人不悦的,也就是属他了。
无奈的摇摇头,不再去过多言语,陈英瞧见事情说完,家中还有等着公子凌等人的长者,自然也不好多留闲言,开口对众人做请道:“事情既然都说开,咱们也移步前去正堂,如何?”
“好,还请陈大夫前边带路。”公子凌抬手做请言道。
余玉等人也跟着起身,跟着一同离开。
正堂离着陈英的书房,并不是太远的距离。
一路走来各处都能瞧见院落,如此就瞧得出陈家人丁兴旺。
怕是住的人多了,各处就能瞧出不同,各处宅院的风格都各有不同,瞧着却又不觉得繁杂。
而且精致之处,却也比着别家来的多,不说小桥流水应有尽有,珍奇名贵的花草,却也随处可见。
如此也能瞧出陈英的工部巧手工匠的名头,就连假山也都是雕琢得险峻非常,还有从中而出的潺潺流水。
再来亭台楼阁,上面的雕花祥云,镂空瑞兽也是随处可见。
不过早就听闻,陈容的父亲喜爱经商之事,就看家中各处特有的东西,就知晓他生意做的着实不小。
如此一路观赏着,不知不觉就来到正堂门外。
从陈英出来书房,就早有内门的仆从快步前去通报,他们前来的时候,自然也瞧见陈容的父亲陈永早就在外等候。
“真是太过客套了,哪里需要在外等候,让我等实在过意不去。”余玉是今日的主角,且有些客套的话,由公子凌说就变了滋味,余玉自然也就当仁不让,上前拱手对着陈永客套笑言道。
陈永连忙拱手回礼,笑的无害言道:“余夫子这话就是客套了,我这可是你所书的待客几本的礼节。”
余玉听陈永这话,心中暗想不愧是走商多年的,说的话可是颇含深意,却让人听的顺耳。
“请,家父家母在内等着各位贵客呢。”陈永也不是拖沓的人,见人都前来就开口让人进内。
“好。”余玉应了一声,不过身子却让开些许,让公子凌先行入内。
虽然她不想在意这些细节,可也知晓入乡随俗的道理。
不过公子凌侧身要过去余玉身边的时候,往后一伸手就拉起余
玉的手,把人一同拉了进去。
这幅作态把余玉一惊,“你!”
“你是我的未来王妃,理当与我一同才是。”公子凌这话声音没有刻意遮掩,不止是余玉,旁人也都听见。
余玉虽然惊了一下,但随着公子凌进门的时候,羞涩一低头,心下确是一暖。
公子凌这话说的时候,自是门内的垂帘掀开了,怕是正堂内的人,也都听见他这番言语,所以看着两人牵手而入,脸上都没有吃惊的模样。
只是余玉隐晦的打量了一下正堂,怕是人多的关系,就连正堂也比旁人来的大些,且两边的末坐都已经坐了不少锦衣男子。
都是之前在府门外瞧见过的,都是陈家的后辈无疑。
只是看着单独坐在右首第二位,长着两撇羊须胡,瞧着眉眼脸型,与陈英陈永有些肖似,怕是他两人兄弟无疑。
余玉只是眼波流转一瞬,他们就尽数进了正堂内,上首坐着的两个老人,自然都早早起身下来,拱手恭敬作揖。
看着两个老人慈眉善目的,公子凌和余玉自然都是忙伸手拦。
公子凌有礼的得体笑言道:“两位老人家如此,可真是有些折煞我等了。”
“哪里是折煞,今日能得诸位大驾光临寒舍,是我陈家莫大的幸事。”陈家老太爷被公子凌这一拦,瞧见拜不下去,就起身一脸荣幸的言道。
陈家老太爷老太太拜下的时候,其他陈家之人自然也跟着拜见。
公子凌浅笑摇头,抬手让众人都起身,退让不得才去拉着余玉到上首坐定。
“都坐,今日我是陪同余娘子前来拜会,不需在意我身份是何。”公子凌挥手让坐,先行坦言道。
说完就对着余玉抬手一请,身子往后微微一扬,就将如此场面尽数交付余玉。
这下正堂内的人,修行时日浅的陈家子弟,还有那个山羊胡的男子,眼中的惊诧之色,溢于言表。
余玉对公子凌这般给她做脸,也是已经都习惯了,所以也并不见慌乱,只对着下首的两个老人拱手一拜,盈盈笑言道:“玉收徒日久,第一次前来拜会,还请你们海涵见谅了。”
“无需海涵见谅,容儿回来都将您所做之事,能说的尽数说了,咱们只有钦佩的,何谈其它。”陈老太爷顺着雪白的胡须,摆手欢喜笑言道。
“就是,余娘子将我家中曾孙儿教导的如此好,咱们只有感激的份儿。”陈老太太也跟着附和言道。
眼瞧着两位老祖宗都如此说,旁人哪里会有异议。
陈容也是一脸孺慕之情的挨着老太太坐着。
陈家没了陈容爷爷奶奶,余玉是早就知晓的,所以如今也就并不好奇。
不过陈家竟没有一个小娘子,除了三位夫人之外,就是清一色的男子,也算的上是一姜国一奇。
余玉等人说完话,不急不缓的继续笑言道:“你们不怪罪就好,今日前来也没准备重礼,礼轻情意重,还请多多担待。”
“不可,咱们哪里能要您的礼,束脩也是还未交丝毫,这和可不能收。”陈家老太太,慌忙拒绝道。
李茺在旁却早猜测许久,余玉给陈家准备的是何物,就连吴世昌也是如此。
听见陈家老人推辞,性情憨厚些的吴世昌,就对着仆从抬上来的礼物,跟陈英连连使眼色。
陈英虽然醉心工事,但能变成工部大夫,却也不是易得的。
就笑着起身上前,对着家中两位活祖宗笑言道:“爷爷奶奶,这是容儿师傅的心意,您如此不受,怕是让她面上不好看,还以为您是恼了她。”
两位老祖宗最是年老,对这些事情,早就没有多在意,可也都是人老成精的,看着陈英这个孙儿,一脸期盼恳求的模样,也就不再继续言说推辞的话,无奈笑言道:“那陈家就厚颜受了。”
余玉可是对老人最为没辙,瞧见他们不再坚持,心里才算是松了口气。
姜凌在一旁瞧见她的小动作,好笑的伸手握了握余玉的手,安抚的轻轻捏了一下。
余玉微微挣脱两下,却没有挣脱掉,唯恐被下面的人瞧见,只能侧脸白了姜凌一眼,就不再去理会。
李茺在这正堂之中,是除了公子凌身份最高者,瞧见陈家将东西收下,就忍不住对着两个老者拱手笑言道:“陈老太爷,您这就不如我了,余娘子送的自然都是好东西,哪里有推辞的道理。”
陈家两个老祖宗,见安阳君这话分明就是宽他们的心,也是对这个只闻传言的人,心中多了几分好感。
不过客套话还是要说的,老太爷慈眉一笑道:“不论是何物,总是容儿师傅的心意,咱们自是会好生安置的。”
“对!好生安置是不差,可好东西只能安置,怕是有些太浪费了。”李茺可就等着能接的话茬,一听见这个就等不及的言道。
吴世昌自是知晓李茺的打算,他也是好奇不已,也跟着帮衬言语道:“对啊,余娘子送的东西,可真真都不是俗物,我这等凡夫俗子若不是问上一问,怕就让宝物蒙尘了。”
“哦!那这该如何是好?”陈家两个老祖宗,瞧见这哪里还不知两人打算,只是觉得好玩跟着说道。
李茺见两个老祖宗松口,忙笑着凑上前言道:“这好办,就打开来让余娘子,与你们解说一番,咱们都是如此的,世昌你说是吧?”
“对,亏得娘子亲泡的茶,我家老夫人今日都能出门寻友了。”吴世昌感激的对着余玉拱手一礼,一脸认真言道。
吴家的事情,他们年长些的都知晓不少,能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在夫亡的境况下,守住家中的基业,还让子承父业,着实不是易事。
这些年听闻早前的积郁,也就是挨日子了。
其他的陈家自然不在乎,但是若是余玉是神医,那么陈家可是不敢与之前待之。
余玉瞧见两人越说越玄,赶忙开口解释道:“陈老太爷太太,事情并非他们说的那般玄奇,吴家老夫人并不是难医的病症,她自己解开心结,这病就好了大半。”
可等余玉将这话说完,看着陈家众人失望的表情,心下一软轻笑言道:“不过养身的方子我手上确实有,只是需要你们寻访名医后,由他对症给你们用才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