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抬头深深看了男子一眼,难得不开口就是吩咐,反而问道:“你可悔了?”
“不曾。”姬黑不急不缓的冷声回道。
“那你可曾记得,谢管事家的丫头,她现在被其主子赐名思棋。”姜凌不似是试探,只是照实言道。
姬黑听公子凌提起此人,一时竟有些语塞。
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略有些急躁的言道:“姬黑不知。”
姜凌看着他这个模样,想着意外救下的人,就这么在暗中替他做事,也有不少年月了,他因为心动竟然也有些心软了,心中暗叹开口道:“若水利之事成了,你就寻了机会出暗部吧。”
姬黑听公子凌此言,猛的一惊抬起头,硬朗的剑眉下一双精芒,单膝跪下拱手道:“公子凌为何有此一说,可是姬黑做事有不妥之处。”
“并非是如此,难道你不想亲手报仇?”姜凌轻声一笑,摇头问道。
姬黑低头迟迟不能言语,可隐隐听见两手攥紧弄出的声响,不用回答姜凌也知晓他的答应。
不愿再在此事上多费言,姜凌气势外露道:“此事就如此,你去吩咐在外的人,赶紧将造纸术尽数脱手,十日内过来,我有要事吩咐。”
姬黑留在蜀西也有几日,自然跟着公子凌瞧了不少东西,就是西边密林之中的东西,寻再多人回来也不为过,姬黑也再多言,领命道:“诺。”
话说完,就又退回阴影中。
只听见一声细微的风声,姜凌就知晓人离开了,叹息一声道:“并非是我心狠,而是你们作孽太深。”
说完就起身出去房外,丝毫不见犹豫就朝着余玉的院子过去。
姜凌还未进门就瞧见,余玉堂屋内已经坐了不少人,六个弟子自然少不了,陈英和朱弛李署,就连凉医都在。
只有杨卿大夫早早回去歇着,他这般年纪日日操劳,着实也是累着了,凉医给熬了养神的药给他喝了,才来寻余玉的。
“见过公子凌。”众人瞧他进屋,都忙起身拱手道。
姜凌笑着对众人摇头道:“不需如此多礼,瞧你们说的热闹,是在说何事?”
这次日子众人都一同辛劳,哪怕对公子凌还心存敬仰之心,却也亲近了不少,姜凌大步来到余玉所坐的长案后,余玉瞧见他来忙想让座,却被其手上用力抓住,一同坐在首案后。
陈英和朱弛吃惊的挑眉,目光与李署遇上,只见他老神在在的不吃惊,回了两人一个就是如此的眼神,摇了下手中的羽扇。
余玉瞧着脱不开身,只得等了姜凌一眼,不想让人多思,忙顺着姜凌的话回道:“他们刚刚在问我,何时才能动手兴修水渠和水坝,季儿这几日跟着杨卿大夫身侧,来言说梯田已经瞧出模样来了,育种也已经发芽,随时可以最后翻地下种。”
“哦?如此甚好。”姜凌这几日不曾留在城内,只守着熔炼的铁石,还真不知晓此事。
“不过……”李署神情略有些犹豫的开口言说未尽之言。
姜凌很少瞧见李署这个模样,奇怪的
问道:“署,有话尽管直说。”
余玉和李季都直销李署犹豫何事,不过如今时日尚且早,真的并无妨碍。
李署看着余玉一派自然,怕真是有成算在心,也将心放下些许,对着公子凌拱手禀报道:“是余夫子,她准备不少稻谷苗,准备让人在梯田种植稻谷。”
“稻谷苗,收成能增加几成?”姜凌听了李署的话,吟沉片刻对着余玉问道。
这话竟是一点怀疑也没有,堂中众人眼中都闪过惊讶,不过很快就了悟,直到如今余玉所做的事情,又有哪一样不让人惊叹,看来公子凌对余玉也是全然相信。
余玉挑眉好笑摇摇头对姜凌说:“你就不怕一点收成也没有?”
姜凌耸耸肩,也不知何时瞧见余玉做过,自信笑道:“就瞧着蜀西如此多的百姓,你会让他们做白工不成?”
姜凌真真是掐到余玉的弱处,对于此地惨况她确实不忍心,若不然余玉也不会突兀的如此行事,此事若是不成怕是会被人诟病。
“此地良种不多,虽带了些许但不尽够,怕是不能增收多少。”余玉并非是慎重回答,是真的瞧见了此地种子才如此说的。
此次育苗余玉是亲自插手的,虽是不成下地耕种,可也种过些许的药材,它们才需要更加精细,闲聊的时候家中长辈也曾对她说过几句。
在结合书中看到的,虽是迟了三日才发芽,可也能瞧见长尚可,但确实挺拔壮硕的不多,余玉正对此事有些发愁。
陈英却笑着插嘴道:“不能增产又如何,只要能够见着收成,哪怕少个两成,也都是赚来的。”
他这一句言语,竟是点醒了堂内众人,就连余玉都露出释怀的笑。
众人又闲聊了几句,姜凌自是少不了询问陈英和朱弛,李署也是日日跟着姜凌自处奔波,闲时就被余玉或是朱弛叫去帮忙,也是没有得闲的时候。
这一言语又到了三更时分,众人这才言语未尽的拜别离开,姜凌自是不忘留下撩拨余玉几句,动手帮着挽下滑落脸颊的青丝,或是宠溺的揉揉发顶,瞧着余玉快要恼羞成怒,这才潇洒偷笑着离开。
留下被撩拨的余玉,又是做了一夜的脸红心跳的梦。
第二日定是臭着一张俏脸醒来,可等到一日忙碌刚刚忘却,姜凌又出来怒刷好感,惹的余玉不知如何是好。
余玉就是被这么折腾中,竟然越发对姜凌没了假装的模样,今日难得只有姜凌前来,没了旁人在,余玉自是不用给姜凌做脸,连起身相迎都懒得做。
只斜斜趴在长案上,有气无力的瞄了姜凌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怎么又来了。”
“瞧你这嫌弃的口气,和懒骨头模样,若是外人见着,怕是会吓着人吧。”姜凌笑着凑过去挨着余玉坐下,学着余玉的样子,头朝着余玉枕在手上。
余玉真的是很嫌弃的瞪了姜凌一眼,语气不自觉的撒娇道:“你就不能让我懒一会儿嘛。”
姜凌回了个讨好的笑,越发凑近了些言道:“如何不能,我这不是陪你一起懒。”
“哼!”余玉转头换了个方向趴着,上学时候落下的毛病,还是觉得这样趴在桌上舒服。
姜凌见余玉转过头去,好笑的轻摇了摇头,越发贴近那披散的青丝,闭目轻轻深吸气,心中暗暗叹息,何时才能毫无顾忌的靠近,触摸咫尺间的人儿。
余玉等了一会儿,竟迟迟听不到姜凌的声音,犹豫再三终是忍不住转回头。
瞧着凑那般近的脸,哪怕长的再好,还是把余玉吓得倒抽一口气。
不过等待心跳平息下来,仔细一瞧竟看人是睡着了,轻手推了推姜凌,道:“哎,醒醒,姜凌?”
余玉也不知何时起,两人独处之时,余玉没再叫过姜凌公子凌,轻声唤了两声,不见人有丝毫动静,眨眼功夫竟然真的睡熟了。
在心里长叹一口气,看来真的是累狠了。
从未看到姜凌熟睡的样子,竟然意外的有一股单纯的稚气,想着他的年纪也不过双十的年纪,如此模样也正常。
不过姜凌略有些皱眉,该是睡着前还在思愁事情。
余玉虚虚的摸了摸姜凌的眉心,喃喃自语道:“这是在愁何事?”
她并非是姜凌腹中的虫子,自是窥视不到他的所思所想,不甘心的小声嘀咕一句,“我才不管你愁什么。”
话说完就小心不惊扰到人的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到堂屋之外,对着门外守着的思棋小声吩咐道:“去寻了被褥前来,再端了火盆来燃上。”
“诺。”思棋一直小心听着屋内的动静,迟迟听不见动静,还略有几分挂心,如今瞧着自家安好无恙的出来,让她寻被褥前来,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此处本就是分给余玉的小宅院,思棋一去一回也不过盏茶的功夫,且还将炭盆也带人一起端了来。
余玉一直在屋内守着姜凌,瞧见思棋回来赶忙接过锦被,就亲手给他轻轻盖上,唯恐吵着人,也只是给了思棋一个眼神,让她将炭盆烧着。
只等一切都安置妥当,余玉寻了个书册,查阅有无错漏之处,只手支撑着侧额处,燃了炭盆的屋内温温热,舒服的余玉眼皮直往下垂。
静静等了许久,再听不见翻纸的声音,姜凌这才从缓缓睁开眼睛。
“公子。”思棋瞧着醒来的公子凌,张口就要惊呼。
姜凌赶忙对着她嘘声,对其摆摆手,小声吩咐:“你先回去安置妥当,我把你们家娘子抱回去。”
等着思棋欠身离开,姜凌在一旁静静瞧了片刻,终是没能忍住在余玉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瞧着人似是被惊扰到抬手挥了挥,若非姜凌退身快些,怕是会挨上一下,无声觉得好笑的摇摇头。
“咱们回去睡,在这里冷着会得风寒。”姜凌柔声劝说,将余玉搂进怀里,手上一使劲就将人横抱起来。
感觉到些微的不舒服,余玉自动自发的扭动了记下,等寻着舒服的肩窝,露出会心的一笑,舒舒服服的又睡熟了。
这一笑把姜凌看的一呆,转儿醒神又在其额上落下一吻,这才转身想着将人送回房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