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妃大吃一惊,急忙命人重新帮她穿起宫装,头发上的鸟屎也没法洗,只能用湿的手帕擦了擦,衣衫凌乱,头发蓬松地走出寝殿,跪迎南宫燮。
“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她脸上洋溢着一如往日那般温柔甜美的笑容,姿态优雅,声音欣悦,一脸娇羞。
南宫燮这时,慢慢走上了台阶,垂眸冷冷睨着叩首的馨妃,咬了咬牙,说道:“馨妃,你做得好啊!”
馨妃惊愕抬头,不知道南宫燮突然说这话,是哪根筋不对了。
她回头看看殿内,刚才打碎的东西虽然都不在了,可是殿内已经收拾好,看不出发脾气摔东西的明显痕迹啊。
她怯怯地、无辜地看着南宫燮:“皇上,臣妾……臣妾哪里做得不对,皇上说,臣妾一定改过……”
南宫燮仿佛听到一个冷笑话,鄙夷又冷漠地看着她,却一直没有叫她起来。
这时,郑公公扬声说道:“传皇上口谕,自即日起,椒房宫所有宫人不必再在椒房宫伺候,发回原处,重新编排。馨妃楚惜幽,禁足椒房宫,思过!”
口谕一下,馨妃惊呼一声“皇上!”,就瘫坐在地。
她刚才还得意洋洋,转眼间就被禁足,而现在她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被禁足还没明白过来。
她可是独宠后宫的馨妃,三年来,每晚陪伴在皇帝身旁,不曾让其他妃嫔夺去半点君恩。
她可是协理六宫的馨妃,三年来,就连那懦弱无能的皇后,都要依赖她的协助,忌惮她几分。
后宫里生杀予夺的大权,她纵然没有凤印也占去大半。
这样的荣宠,谁能想到说禁足就禁足,连一个宫人都不留下,这和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她难以置信,只觉得此时此刻就是噩梦,便狠狠咬着嘴唇,才清醒地意识到,这不是梦。
一把拽住南宫燮的衣袍,哀声道:“皇上,不管臣妾做错什么,臣妾现在都知道错了。求皇上看在臣妾深爱您的份儿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臣妾不能禁足,不能见不到皇上啊——”
她歇斯底里地求着南宫燮,南宫
燮的目光却像是地狱的阎王看着要下地狱的孤魂野鬼一样无动于衷。
“哼!”他一怒转身,那一转的力度,直扯得馨妃脱手,一下趴在了地上。
“朕,实在纵容你太久了!”
这时,程公公跪在馨妃身后不远处,早就吓得抖若筛糠。
看见郑公公下令之后,宫人们如搬家蚂蚁一样逃出椒房宫,程公公也不敢再留在这里,趁着南宫燮转身,急忙闪到一边的游廊上,跟着撤离的宫人逃命而去。
馨妃看着她的心腹都已经弃她而去,才真真切切感觉到,南宫燮这次龙颜震怒,是多么可怕。
她悲声哭泣:“皇上,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若是没有臣妾,您这些年会这样开心惬意吗?看在臣妾尽心侍奉您,您就不能给臣妾一次机会么……”
南宫燮听到这话,站住脚步,说道:“朕确实因为你而开心惬意过……”
馨妃一听,总算是松了口气,爬到南宫燮身旁,抱着他的腿,将脸贴在南宫燮的大腿上,柔声说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我们三年的情分,您舍得对馨儿这般绝情吗?馨儿做错了什么,都是因为太爱皇上,太害怕失去皇上了……馨儿入宫不久,就圣眷隆厚,难免头脑发热,年轻做错事,皇上再给馨儿一次机会,好不好?”
南宫燮感觉馨妃用脸颊蹭着他的腿,如此亲昵的动作,让他不由想起床榻之间**的销魂情景。
可是看着她那双纯净的眼睛,却能感觉到暗藏杀机的冷酷,南宫燮的心更狠了。
“滚!”他一脚把馨妃踹开,直踹得馨妃捂着肚子,爬不起来。
“你不过是个玩物!”南宫燮托起馨妃惨白的脸,咬着牙道:“一个玩物,也跟朕谈‘爱’这个字?朕此生爱过的女人只有一个!就算以后有,也不会是你这个贱人!”
馨妃绝望极了,眼泪扑簌簌落下来,看着南宫燮厌恶她如同厌恶蛇蝎的样子,她终于意识到,这一次禁足,是因为什么。
她惨然一笑:“皇上,是因为沈千夜,才对臣妾这般狠毒绝情的吗……”
南宫燮站起身,
断然道:“你喜欢这样以为,那便是了。朕在意的人,你也敢碰!”
馨妃不甘心:“皇上有什么证据说是臣妾做的?那沈千夜树敌众多,可不止臣妾一人!”
南宫燮冷笑道:“你以为安排的万无一失,是么?你以为石大坤一定拿着那一百两银子逃出京城了,以为孙二肯定会把他娘子那枚金戒指并里面的毒药吞下,畏罪自杀?可惜,你太低估了一个赌徒的赌瘾,也太低估了一个死囚的求生意志。”
“什么……”
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打击得馨妃几乎失去了支撑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
南宫燮的意思,是说,那个石大坤没有离开京城、远走高飞,而是拿着那一百两银子跑进了京城的赌坊。
那孙二就更是出人意料,明知道那个戒指和戒指里藏得毒药丸,是用他家里人的命来威胁他自尽,可是他却不肯自尽……
所以这两个人,现在都落到了南宫璟临的手里,并且招出了馨妃就是主使人。
如今,人证口供已经齐了,凭馨妃再怎么狡辩,南宫燮都不会再信她半个字。
馨妃的泪水,从她那灰暗呆滞的眼睛里流淌下来。
她没想到,这个由瑀王妃柳慕烟筹划的阴谋,最后竟然会被瑀王亲手给破了。
她更没有想到,这一次她竟然栽在了那个传言“昏庸无能、浪荡颓废”的南宫璟临手里。
馨妃呆呆趴在地上,眼看南宫燮扔下这最后一句致命打击的话,拂袖而去,她知道,三年的恩宠,已经结束了。
她的任务,没有完成,都是因为贪恋这君王恩宠,不舍这宫阙繁华,可是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在南宫燮的眼里,她连懿妃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不过是个玩物而已。
“吱吱呀呀”地一阵巨响声中,椒房宫那两扇久为关闭的宫门缓缓合拢,外面的世界,在馨妃的眼中越缩越窄,直到轰隆一声碰撞在一起。
三年的三千宠爱,如今换来的却是一把重得提不动的大锁。
馨妃怨毒地看着紧闭的朱漆宫门,嘶声喊道:“皇上!你是世间最无情的人!我恨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