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一见上官笙儿竟然跑出来为她求情,脑子里就轰鸣一声。
馨妃要用刑,千夜倒有自保的办法,可上官笙儿一搅合进来,事情就又复杂了。
她不由看了一眼馨妃的眼神,却见馨妃在笑,阴恻恻的笑。
这笑容就像是在说,本宫原本打算惩罚沈千夜一人,有陪她送死的,那本宫就成全你们。
千夜急忙压低声音,说道:“笙儿,快回原位去!”
只是上官笙儿既然出来求情,又怎么可能这样回去。
柳慕烟见上官笙儿如此,心里一热,也冲了出来,跪在千夜另外一侧。
“千夜,你快向馨妃娘娘认个错……娘娘仁德宽容,明断是非,深得帝后信任器重,只要你真心悔过,她一定会原谅你无心之失的……”
说着,就望着馨妃:“馨妃娘娘,今日是初一,是太后和皇后娘娘斋戒放生的日子。求馨妃娘娘看在佛祖慈悲为怀的份上,小惩大诫,万万不能动此大刑、让后宫见血光啊……”
柳慕烟从来就没想过要入选东宫,或是留在宫里,加上她也算是姬太后的母系亲族,所以她的求情,就比上官笙儿更胆大一些。
她知道,馨妃再嚣张跋扈,也必须顾念太后和皇后的颜面。
不提斋戒放生,馨妃时候或许还能推脱忘记了。但是既然有人提及,馨妃若是还明知故犯,日后在太后面前也不好交代。
馨妃听了柳慕烟的话,果然犹豫了一下。
她看着下跪的三人,心里忽然涌起浓浓的妒恨。
这三个秀女,是在她面前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好戏吗?
天真!
后宫是什么地方,这里看似繁花似锦,其实白骨如山。为了平步青云,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也有可能变成垫脚石。
馨妃也是过来人,看得多了,知道在争斗中,连亲情都能变质,别说什么姐妹之情。
她冷笑,侧过脸,对程公公说道:“在本宫面前,多嘴多舌,该如何处置?”
程公公会意一笑,对喜嬷嬷和齐嬷嬷说道:“多嘴,那就掌嘴吧?”
两位嬷嬷撇嘴一笑,抓起戒尺走就到了柳慕烟和上官笙儿面前。
“小心些,二十下就够了,不准见血。”馨妃奸笑,叮嘱道。
当即,喜嬷嬷和齐嬷嬷扬起了戒尺,就朝柳慕烟、上官笙儿脸上打去。
戒尺落在两个少女粉嫩的脸颊,立刻留下一条宽宽的血印,痛得两人惨叫一声,顿时
泪如雨下。
听着这惨叫声,馨妃说不出的满意,切齿看着为千夜求情的二人:
“不准叫!叫一声,多打十下!”
“住手!”千夜怎么能忍受看着别人替自己受刑。
她一把挣脱了两个太监的控制,站起来把喜嬷嬷和齐嬷嬷推开,转身看着馨妃:“犯错的是我,我认罚,请馨妃娘娘不要迁怒无辜!”
馨妃笑了笑:“哎呦,好一个姐妹情深,那么,你就替她们受了这四十下掌嘴之罚吧?”说着,脸色骤然变了,冷冷喝道:“跪下!”
“可以,只要馨妃娘娘亲口说,不惩罚她们两人,千夜认罚。”
千夜毫不犹豫地跪下,脊梁绷直,仰视着馨妃说道。
馨妃欣然答应:“好,我答应,这次饶过她俩。”
千夜暗喜,急忙让上官笙儿和柳慕烟回到队列里。
接着,在馨妃等着看好戏的眼神里,千夜转过头来,说道:
“馨妃娘娘秉公决断,臣女进宫第一天就曾领教,很是佩服。臣女擅闯内宫,这是大罪,四十下掌嘴和夹棍之刑,馨妃娘娘处置得并不过分。但臣女却不能认馨妃娘娘的惩罚,否则就是置娘娘于窘境。”
她帮姐妹认了四十下掌嘴是一回事,但是愿不愿挨打,那是另外一回事。
馨妃听千夜竟然这样狡辩,眼里露出一丝狐疑。
这沈千夜真是巧舌如簧,难道她不认罚,对馨妃反倒是好的?
“什么意思?”
千夜缓缓从袖袋里拿出了小冲子那块随身的金镶玉腰牌,双手奉上:
“臣女误闯花圃,遇到太子殿下。臣女当时请罪,但太子贤德仁厚,当场饶恕了臣女。冲公公更是亲赠腰牌,让臣女走宫道光明正大回到兰心殿。臣女无心错失,已经定案,如果馨妃娘娘坚持用刑,那就是不服太子的明断。所以臣女认错??,但不能认罚。”
馨妃一听,目光落在那块腰牌上。
那金镶玉的腰牌,乃是玄烈钦赐给小冲子的,整个宫里,只有这么一块,足以证明千夜的话。
只有太子原谅了千夜,小冲子才敢赠她腰牌,让她安然无恙地离开后宫。
馨妃早就忌惮千夜的容貌,加上喜嬷嬷回去告状,添油加醋,馨妃对千夜几乎是到了不除不快的地步。
刚才,她只想到千夜的大罪,以为抓住了千夜的把柄,至少也能要她半条命,一时之间竟然忘了想想这背后的事情,急匆匆就赶来了。
到了此刻,她才知道,千夜之所以有恃无恐,皆因见到了太子,得到了赦免。
众秀女一听说千夜居然真见到了太子,一个个嫉妒羡慕得要命,都忍不住指责千夜不知廉耻想要勾引太子。
虽然是窃窃私语,但不时飘进千夜的耳朵。
顾念等人的话尤其不堪入耳,只是千夜却毫不在意。
馨妃气得瞪着千夜,说不出话来,胸口起伏不定,脸色尴尬至极。
程公公更是胆寒,他入宫已久,伺候馨妃也三年了,哪里见过有人在馨妃面前敢如此咄咄逼人,让馨妃下不来台。
这时,忽听得一人站出来说道:“大胆沈千夜,太子殿下不惩罚你,那是因为后宫乃是皇后娘娘和馨妃娘娘共同管理,太子殿下不愿意插手,可不是因为你不该受罚……”
馨妃听了,循声一看,说话的是个容貌并不算出众的秀女,顾念。
就在馨妃难以收场的时候,顾念的话,无疑让情势起了变化,不利于千夜了。
馨妃心悦,看着顾念,点了点头。
顾念见了,心花怒放,急忙向馨妃一拜,退回了队列。
这时,程公公急忙替馨妃圆场:“宫规严谨,赏罚分明,有错必罚,沈千夜,你休想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逃脱罪责,否则这后宫里人人效仿,还成什么样子?来人,继续行刑!”
伺候人久了,程公公当然知道自家主子不甘心就这么善罢甘休。
如此一来,馨妃没说话,话都是别人说的,令也是程公公下的。
打了千夜,就算太子不满意,馨妃自然可以推到程公公头上。
到时候,罚已经罚了,太子也不能真跟父皇的妃嫔或是连男人都算不上的太监置气吧。
馨妃见程公公这么精明,满意地一笑。
四个太监一起上前,一把将千夜按倒在地,麻利地将夹棍套在她的腿上。
“行刑!”程公公一声令下。
“拉!”两个行刑太监立刻用尽全力拉那夹棍。
一阵刺骨的疼痛从脚踝传来,跪地的千夜痛得直打了个冷颤。
可是这种痛,比起半年来剧毒蚀骨的痛、比起琴瑟的利剑一剑一剑刺入她皮肉的痛、比起她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在她怀里的痛,又算得了什么?
馨妃见千夜受这么厉害的刑罚竟然一声不吭,还以为不疼,恼恨地道:“你们都没吃饭吗!用力啊!”
这时,只听殿外有人喝道:“宛童姑娘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