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伯轻轻的拍了拍手，于是，正在盛装表演的舞姬们忽然齐刷刷的分开两边，一边旋转着舞姿，一边朝屏风后退去。

正在兴高采烈的观赏着舞姿的众人顿时面面相觑，就连子宸，眉尖也几不可闻的挑了一下，不知道河伯要搞什么鬼。河伯却只是微笑着，并未多加解释。

很快，舞姬们全数退尽，大厅尽头的屏风也缓缓的被撤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面更大的屏风。像画卷一样，徐徐展开后，只见屏风上是一片波光荡漾的湖面，湖面上几只美丽的白天鹅看上去悠闲而又惬意。

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屏风，一时不禁好奇的瞪大了眼睛。他们所见过的屏风，多半是花团锦簇，或是青竹摇曳，甚少有人用这样一片蔚蓝色的波光荡漾的湖面做屏风，而且，是满满的一面墙那么大，看上去就像那湖在自己的面前似的。

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子宸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河伯，你这又是玩的什么把戏？”

河伯躬身笑道：“公子，接下来可是歌舞班为公子的生辰特地奉上的精彩节目，绝对的独一无二。老奴敢说，公子绝对没有见过这样的舞蹈！”

“哦？”子宸不由来了兴趣。“从未见过？那我倒是要真的好好欣赏欣赏了！”

席中众人也都被成功的挑起了兴致，俱都兴致勃勃的伸长了脖子，目光齐刷刷的朝那面大屏风那儿望去。

大厅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众人酒至酣处，甚至觉得还有点热。

这时，轻柔舒缓的音乐声慢慢的响起，大厅中的灯光也一盏接着一盏的熄灭，只留下了两盏，发出朦胧的光芒，烘托得整个大厅的气氛朦胧而又神秘起来，灯光投射到那面巨大的屏风上，越发显得湖面波光鳞鳞，湖光荡漾，山色空蒙雨亦奇。

随着轻柔的音乐声的响起，人们发现一只白天鹅从屏风后面旋转出来。不，不，不是白天鹅，是一位身姿曼妙的少女。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包裹着修长的四肢，朦胧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只高贵的白天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她的身上，不由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都发出了惊叹声，全都不约而同的窃窃私语起来。

理由无他，实在是因为这少女穿得太过于惊世骇俗。只见她身上的衣物太贴身，太紧，将玲珑的身段一览无遗的显露了出来。头发紧紧的绑在脑后，挽成了一个髻，而脸上，她的脸上竟然戴着一张薄薄的面具。白天鹅形状的面具。

她罔顾众人惊骇的目光，只是自顾的点着足尖，舒缓的伸展着修长柔韧的四肢，跳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奇怪的舞蹈。因为看不清她的长相，只觉得她就像一只刚刚苏醒的白天鹅，在朦胧的灯光里，在波光荡漾的湖面上，翩然起舞，华丽旋转，配上悦耳的音乐，恍若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这……”众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有人心说这舞者的打扮太惊世骇俗太有伤风化了吧？他们还从来没有看过有人穿得这么羞耻呢。顿时所有的目光全都往河伯望去，因为这歌舞班可是他找来的，这舞，也是他推荐给大家看的。

面对纷纷

投来的目光，河伯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大家少安毋躁。因为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早在那只白天鹅刚上场的时候，他就观察过子宸的神色，但见他虽然面露惊讶之色，可也并未有丝毫厌弃之情，反而是唇角勾勒出一抹饶有兴趣的浅笑，目光锁住了那图朦胧光晕中翩然起舞的少女，眸中掠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异样。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果然，公子被这怪异的舞蹈吸引住了。

是的，怪异。因为他也不知道这舞叫什么名字，也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跳这样的舞。还是商梨姑娘告诉他，这舞叫芭蕾舞，他才知道的。刚刚在后台看到她穿上这一身衣裳在预先联系跳舞时，他的表情也跟这场中的众人一样，面红耳赤，尴尬不已，差一点当场就崩了脸色。

而当时的商梨姑娘，就如同现在这个样子，从容，沉静，落落大方，毫不理会他异样的表情和目光，只专注的跳着她的舞，像一只纯洁高贵的白天鹅一样，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凛然而不可侵犯的气息，让人不得不收起邪念，慢慢的沉静下来，静静的观赏着她的舞蹈，从而被她带进那个奇妙的世界里，久久沉醉。

此刻，依然如是。或许人们一开始被她让人面红耳赤的衣着给吓了一跳，但还是被她这优美的舞蹈给吸引住了。人们渐渐的安静下来，开始欣赏她的舞蹈。

光影朦胧，人影绰绰，音乐悠扬，舞姿优雅。那个跳舞的少女，足尖舞步行如流水，腾空时的动作轻盈优美，弹跳旋转又迅疾如风，她就像一只在湖中嬉水的纯洁的白天鹅，白色的舞蹈裙随着她的动作跳跃着，摆弄着，忽而如微风拂面，忽而如疾风劲雨，忽而又如杨柳垂摆，忽而又如雨后新荷。

她全情投入，翩然起舞，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人们恍惚中便觉得她和那屏风中的白天鹅混为了一体，到最后，只看到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一只白天鹅领着一群白天鹅，在那儿悠闲的嬉水，玩闹，画面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音乐声终于停了下来，大厅里死一般的沉寂。等到人们终于回过神来，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般的叫好声时，才发现，舞台中央的那只灵巧高贵的白天鹅早已不见了影子，舞台上空空如也，唯有那面大屏风依然耸立在那儿，湖面上波光粼粼，白天鹅优雅伸颈，湖水依旧蔚蓝清澈。

大厅中的灯一盏接着一盏的亮了，照在人们怅然若失的脸上，众人顿时议论纷纷，都在说着从未见过如此美妙怪异的舞蹈，也无不遗憾的都在说可惜未能见过舞者的面容，不知道她长得到底是何模样。

子宸转动着手里的酒盏，面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心里的震撼久久不歇。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舞蹈，初初给人感觉怪异，别扭，主要是因为舞者的装扮实在是太过于暴露，很容易让人起非分之想，将人们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肌肤上。但很快，他便明白了，跳这种舞，是应该穿成这样的。

而且这种服装，很有可能是为这舞量身定制的，白色的紧身衣，粉色的蓬松的短裙，白色的紧身裤连着袜子，很新潮，也很好看，再将头发全都在脑后挽一个髻，这样就更容易露出了修长的颈子，头部的线条也很清晰，配着她身上

洁白的衣裙和修长的四肢，翩然起舞时，看起来就像一只高贵的白天鹅。

而且，他留意到了她的脚，她穿的应该也是那种特制的舞蹈鞋，前面有一个尖尖的头，小巧的缎面的鞋子，非常的柔软。整个舞蹈，她都是点着足尖在跳的，从而可以看出，她一定受过专业的训练，而这个舞蹈，应该就是属于那种足尖上的舞蹈，给人的印象，只觉震撼，华丽，叹为观止。

果然是独一无二的！他从未见过的！

而这样的舞蹈，普天之下，大抵也只有阿离才跳得出来吧？

之前他让河伯亲自送请柬到离园，邀请她赴宴，可她说不喜欢人多的场面，太吵。为此他还考虑过，要不要在那天露一下面之后，丢下一众门众，去和她过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日。

可她又说，到时有沈清姿在场，她没法解释两人的关系。那好，他找人去王府做了点手脚，沈清姿便以感染了风寒为借口，果然来不了。其实是她脸上突然长了一脸痘，肿得像猪头，根本无法出来见人。

他以为沈清姿来不了了，她就应该会前来的，没想到左等右等，依然等不来人。甚至到开席的前一刻，他还在问管家商梨姑娘有没有来，但河伯的回答让他的期待落了空，所有的好心情也都没有了。即便是底下歌舞妖娆，平时最为信任最为得力的手下们过来一一敬酒，他也提不起丝毫兴趣。

他本来还在恼怒，恼怒她竟连自己的生日宴会都不出席。没想到，她竟然给了自己这样大的一个惊喜。如同那日的肚皮舞一样，她一出场，他就猜到出自她的手笔了。更让他惊喜的是，她竟然亲自跳了这舞。阿离，你身上还有多少让人意外的东西？简直就像谜团一样，深深的吸引着他，让他泥足深陷，欲罢不能。

想他出身富贵，年少风光，多少女子为之倾倒，可他唯独对她动了心。有了她，再美丽的女子也通通入不了他的眼。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吧。阿离，这世间，也只有你能让我夏侯子宸如此牵肠挂肚，魂牵梦绕了。

正在想着，这时只听啪啪几声，见是安定王沈清林慢慢的鼓起了掌。

“不错不错！”他的面上已有微醺，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舞蹈太美了，他沉醉了其中。他端着酒盏，朝子宸晃了晃，微笑道：“河伯推荐的舞蹈，果然是惊为天人。本王真是大开眼界，大饱眼福啊！”他微微向前倾了一下身子，微眯着眼睛，呼吸间已有醉意，“河伯，这舞叫什么来着？”

河伯看了自家主子一眼，道：“具体老奴也不太清楚，老奴只听那跳舞的姑娘说过，好像是什么芭蕾舞，名字叫做《天鹅湖》的！”

芭蕾，天鹅湖！倒也挺贴切的，她看上去，可不就像一只纯洁高贵的白天鹅嘛！沈清林出神的想，不知道那张天鹅面具下掩盖的，会是一张怎样的脸呢？河伯说，这个特别的表演是商梨姑娘准备的，难道跳舞的就是商梨本人？

难怪那身形看上去有几分熟悉。一想到这个可能，他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这时一个长脸汉子道：“管家，那跳舞的姑娘叫什么来着？为什么跳舞要戴面具呀？赶紧把她叫出来问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