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花圃,品种各异的**尽情绽放。
这些颜色各异的花朵,不像是真的,倒像是开在一幅幅画里,或是开在墨客的一支支笔下,开在一首首古典的诗词里。它们生机盎然地开放着,轰轰烈烈地开放着,属于诗,属于词,属于画,属于精神,是与灵魂对话的,是干净的脱离俗世的。它们的绽放,已经远远超过一朵花绽放的实际意义。
十二月的安定,冬天已经来临,按说花早应该谢了。可是王府花匠得了桑离的指点,将整个花圃用厚厚的塑料膜做成拱形大棚罩起来,隔开了外面的寒冷,花圃里又重新铺了地暖,烧着火龙,让整个花圃的温度都一直处在恒温的状态,也因此,这些**才能够常开不败,在这严寒的冬季里,依然打破季节的怒放着。
一丛灿烂的帅旗前,沈清林负手而立,凝视着那些卷曲的花瓣,眸光幽深,久久没有挪动一步。
方颖远远的看着他俊朗挺拔的身影,看到那些**围绕着他,就好像看到了一整个春天。
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盆栽,发出细碎的声音。
“谁?”沈清林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眸光犀利的朝她望了过来。
看到她的瞬间,脱口而出两个字:“商梨?”
方颖怔了怔,硬着头皮走了上前,盈盈福了一礼:“见过王爷。”
她开口的瞬间,沈清林就完全冷静下来了。
不是她!不是他想着的那个人。他心里略微有些失望。
这姐妹二人,虽然五官轮廓有几分相像,若以美貌程度来说,两人旗鼓相当。但多看两眼,目光和注意力便会不自觉的被姐姐吸引。不单单是因为她淡定洒脱,出尘脱俗的气质,更是因为她身上那种谜一样的魔力,仿佛蕴含了无数的内容,吸引人不断的去挖掘,去探索。
妹妹也很美,很妩媚,但比起姐姐来,却少了几分灵气,多了些俗气。若以花来比喻,妹妹就是长袖善舞的菟丝花,温柔美丽,惹人怜爱。姐姐却是气质高洁的菊,优雅从容,清冷自傲,才华出众,绝世无双。不容易接近,但却更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升起和她一起并肩看这世间繁华的欲望。
只可惜,能与她一起看这繁华世界的,并不是他。
隐去自己的心思,他含笑颔首:“颖姑娘。”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跟他说话,方颖紧张得几乎无法呼吸。宽大的袖子里,她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这才镇定冷静了几分。
“颖儿本来是在等姐姐,结果一时被这花圃里的万千风景所吸引,没有经过王爷的允许就进来了,还请王爷降罪。”她羞涩的垂着眸子,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无妨。”沈清林淡淡道:“颖姑娘也喜欢**?”
“自是喜欢的。”方颖柔声道:“姐姐花圃里的那些花,平时也是由我照料的。”
“哦?”沈清林剑眉一挑,“你倒与我说说,像这种冬天还能使
花绽放的法子,你姐姐是从何处得来的?”
方颖抿唇一笑,“姐姐会的东西不少,王爷若是想听,颖儿就细细讲与你听。”
“好。”沈清林颔首,“姑娘愿说,本王自当洗耳恭听。”
这边厢相谈甚欢,那边厢,沈清姿的香闺里,桑离正在陪她说话。
沈清姿这几日偶感风寒,躺在**没出门。不然以她的性子,哪里坐得住?早满安定城跑了,尤其跑离园跑得最勤。子宸为此还抱怨过,说想去离园找她都要偷偷摸摸的,趁沈清姿不在的时候去,搞得特细作间谍似的,有时候实在等不及想见她,可她白天又被沈清姿霸占,只能晚上偷偷潜入她的房间,不然被人看到了,又要闲言碎语。想到这里,不禁莞尔。
“郡主,你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她关切的问。
沈清姿道,“嗯,好多了。”
桑离点头,“那就好。”
“阿梨,”沈清姿靠坐在床头,苦恼道:“宸哥哥的生日快到了,你说,我该送他什么礼物才好呢?”
桑离笑了笑,道:“礼物不在贵贱,心意达到了就好。”
“嗯,我也是这么想。”沈清姿道:“宸哥哥出身富贵,什么稀罕玩意儿没见过?可是要送一件让他满意的礼物,还真是难呢。”
桑离笑笑,没说话。
“阿梨,”沈清姿嘟着嘴:“你就帮忙出个主意呗?”
桑离真心不想替她出这个主意,有谁愿意帮着情敌选礼物呢?可沈清姿这儿又敷衍不过去,只得道:“那你就送一件让他印象深刻的。”
“印象深刻的?”沈清姿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浮出了笑意。“我知道该送什么了。”
“什么?”桑离好奇的问。
沈清姿却只是含笑不语,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神秘劲儿。
她不说,桑离也就不好再问。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桑离叮嘱她好好养病,告辞出来。
随便找了个丫头问:“可有见到商记的颖姑娘?”
丫头答:“颖姑娘朝王爷的花圃那个方向去了。”
桑离点点头,往花圃寻了过来。
刚迈入花圃,就看到方颖和沈清林坐在里面特设的茶庐里,相谈甚欢的样子。方颖不知道说了什么,沈清林的唇角浮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看向她的目光异常的柔和。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和谐。桑离站在一丛静女后面,一时竟不知该不该上前。
“商姑娘。”陪她过来的丫头刚出声,桑离已“嘘”的一声,阻止了她。
“走吧,别去打扰他们。”她笑了笑,转身往外走去。
方颖知道她要来王府看望沈清姿,便自告奋勇陪她一起过来,桑离原本说不用,她却抱怨她偏心,到哪儿都只带巧玲不带她,桑离无奈,只得留下巧玲带了她一同前来。方才在沈清姿的闺房里,方颖笑着说自己出去转一转
,参观一下王府,把场地留给她们,让她们两个说说体己话。原本她没有多想,如今看到这一幕,她终于明白方颖为什么非要跟着来王府了。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可以让人失去最起码的判断力,飞蛾扑火一般,一头栽进了情网里,无法自拔?田心儿如是,方颖又如是?
只是,沈清林真的是良配吗?且不说他府里姬妾众多,单田心儿一事,桑离就觉得这男人的心太硬了。站在正义的角度来说,田心儿作恶多端,应该得到她应有的下场。可作为女人,不管田心儿做过什么,她终究做了他两年的枕边人,深爱着他,他却弃之如敝履,临死也不愿见她一面,这做法,何其的残忍。
沈清林好面子,他的几位夫人,除了隐瞒了出身的谢晚晴和出身青楼的田心儿,其他几位都是家世清白的人,不是当地官员的千金,就是大户乡绅的闺秀,田心儿只是因为有一个得了花柳病去世的娘就成了谢晚晴手里的把柄,若是让沈清林知道方颖的那些过往,知道她和秦子华的事,那么,她还能如愿吗?
可是,该说的她都说了,该提点的也提点了,可看样子,她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有听进去,那么,作为朋友,她也只能祝福她了。
叹了口气,她没有惊动二人,悄然离开了花圃。
……
下午,子宸带着阿木去往离园。
途经一处时,阿木忽然“咦”了一声。
“怎么了?”子宸问。
阿木望着某个方向,道:“那个丫头,不是清姿郡主身边的春香吗?”
子宸看过去,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正和一家街边的小摊贩说着什么,然后对方点点头,给了她一小包东西,她给了小贩一串铜钱。
子宸连沈清姿都看不上眼,自然就更加不会留意她身边的丫头长得是扁是圆了。“你确定那是沈清姿的丫头?”
阿木点点头,“她在哪儿干什么?”
子宸凝眸,看到小贩的招牌上写着“祖传秘药”等非常惹人注目的文字,不由挑了挑剑眉。为了不让沈清姿总去离园找桑离,前几天,他故意让阿木深夜潜入王府,点了沈清姿的穴道,挪开了她的被子。于是,她就穿着薄薄的单衣受了一夜风寒,第二天果然就病了。连着几天没有出门,也因此,他可以大摇大摆的去离园找桑离,不被任何人打扰。
自然,因着沈清林的关系,他也只能对沈清姿略施惩罚,毕竟有些事,他还要仰仗她的兄长帮他做,因此也不敢太过分。可如果她实在要钻牛角尖,做出一些令人难堪的事情来,他也就不想再怜香惜玉,得好好的教训她一番了。
这时那叫春香的丫头怀里揣着那包药,一副左顾右盼,鬼鬼祟祟的样子,急匆匆离开了。
于是,他下巴一点,道:“阿木,跟上去。”
阿木明白,身形一晃,疾步跟了过去,没入人群当中。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