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西厢房,桑离把兰香叫来耳语一番,兰香会意,点头出去了。
三天后,一个名叫徐道子的老者由方侍郎亲自护送进了义王府。此人长相平常,神情淡漠,穿者打扮搁人堆里一点都不起眼,若不是方侍郎隆重介绍此人就是当年将方颖从阎王殿里救出来的神医,从外表上看,还真一点都看不出世外高人的样子。
花厅里,义王上下打量了徐道子一番,下意识皱了皱眉:“锦澜,你确定此人能医好你母亲的病?”
司徒锦澜微微一笑,“父亲,人不可貌相,或许此人有真本事。”
“那好吧。”义王点头,走下来几步,冲徐道子微微一作揖:“长公主的病,就有劳神医了。”
徐道子淡淡还礼:“徐某自当尽力。”
俗话说,有能耐的人,骨子里都有几分清高,义王也就不计较他的倨傲,请了他往长公主的福苑而去。
东暖阁里,长公主神色恹恹的靠坐在床头,微闭着眸,脸色苍白,桑离正在床畔服侍。
见到众人进来,她起身行礼。目光落在徐道子的脸上,笑容顿时灿烂起来:“徐先生,您来了?”
徐道子微微一笑,神色柔和了许多:“多年不见,方小姐,哦不,小王妃一向可好?”
桑离颔首:“谢先生挂念,我挺好的。当年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方颖才能有今日。”说着郑重一礼。
徐道子坦然一笑:“小王妃言重了,徐某不过尽医者本分。”
桑离点头,“那今日就有劳先生了。”
徐道子道:“客气。”
下人给徐道子搬来锦凳,请他坐下给长公主看诊。
桑离退到一旁,站于义王和司徒锦澜身后。
隔着一方丝帕,徐道子动作娴熟的搭脉,神色由最初的淡然逐渐变得凝重。
偌大的寝室里顿时气氛局促不安起来。
良久,见徐道子久久没有动静,义王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神医,可诊出什么问题没有?”
徐道子收回手和丝帕,起身:“王爷,请借一步说话。”
众人移驾花厅。
落座后,司徒锦澜迫不及待问:“徐先生,我母亲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徐道子迟疑片刻,才道:“回小王爷,长公主得的不是病。”
“不是病?”父子俩面面相觑。
司徒锦澜诧异道:“那我母亲这是……?”
徐道子的视线扫过桑离,停驻了一下,这才道:“长公主是被人下了蛊。”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你说什么?”义王脸色大变:“长公主被人下了蛊?”
“是的。”徐道子郑重道:“准确的说,是慢性蛊毒。”
所有人都呆住了。
司徒锦澜脸色很不好看,“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否给我们详细说一说?”
徐道子点点头,道:“单纯从脉象上来看,长公主只是身体虚弱,并无太大不妥。因此,很容易被混淆视线,宫里太医也难免误诊。但是,徐某当年云游四海之时,曾得一苗疆高人指点,识得些巫蛊之术,因此可以断定,
长公主是中了慢性蛊毒。不懂此道的人,根本诊不出长公主的问题。而且此蛊虫入身已几年之久,长年累月下来,蛊虫已吸取了长公主身体里所有的营养和灵气,逐渐变得强大不安分起来,这才导致了公主越发虚弱,日渐消瘦而不支晕倒的现象。”
众人全都神情凝重起来。
义王忙问:“那,后果会如何?”
徐道子道:“如不将蛊虫驱出,蛊虫就会侵蚀五脏六腑,长公主只怕命不久矣。”
众人齐齐变色。
桑离问道:“依先生所见,这蛊毒可否解除?”
徐道子沉吟片刻,道:“此蛊旷日持久,想要解除,并非易事……”
司徒锦澜闻听此言,朝他郑重一作揖:“求先生救我母亲一命。”
徐道子道:“小王爷言重。救人乃我杏林中人的分内之事。更何况徐某与小王妃也曾有过不解之缘,看在小王妃再三恳求徐某出山的份上,徐某也不会见死不救。只是……”说到这里,他面有隐难之色。
义王问:“只是什么?先生尽管吩咐。”
徐道子叹口气:“要想解除蛊毒,须先驱出蛊虫。但驱蛊是件极为麻烦之事,要准备的东西也很多,还需天时地利人和才行……”
义王明了,于是朝赵管家示意了一下。
赵管家会意,从下人手里接过一个银质托盘,揭开红绸布,顿时一室的金光,他将托盘呈到徐道子面前,只见上面赫然整齐的摆放着数十个金光灿灿的金元宝。
徐道子眸中亮光一闪而过,但是很快神色不悦,“王爷这是做什么?”
义王道:“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先生收下。”
徐道子一拂袖,冷冷道:“徐某刚才说过了,今日过府一诊,是看在小王妃的面子上,并非为这些身外之物……”
义王笑道,“我知道先生生性豁达,视金钱如粪土,但这也是本王的一点小心事,还请先生一定笑纳。”
“是啊先生,”桑离也道,“这是王爷的谢礼,请收下吧。”
徐道子这才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样吧,这些谢礼请王爷先收着,等我替长公主驱除蛊虫,解了蛊毒之后再说。”
义王一揖到底:“先生果然高风亮节。”
徐道子摆摆手,“王爷过奖。”
司徒锦澜面有忧色的问:“先生,你刚才说,天时地利人和?”
“是的。”徐道子神色凝重起来,“这种蛊世上比较少见,又在长公主体内栖居几年之久,若要驱除,须得一滴心头之血,方能引它出来……”
心头之血?众人俱是一惊。
徐道子又道:“而且,这滴心头之血,须得是与长公主有血源至亲的人才行。”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齐齐望向司徒锦澜。
司徒锦澜也是怔了一下,眸中顿时掠过一抹异样之色。
义王有些为难,“先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大家都知道,司徒锦澜的身体不好,再从他身上取心头之血,只怕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徐道子摇摇头,道:“只此一法,别无他法。”
义王长叹一声,望向司徒锦澜:“澜儿,你看这……”
司徒锦澜微微一笑,道:“父亲不必担心我的身体,当务之急,是将母亲的身体医好,只是一滴心头之血而已,不会有什么事的。”
义王眸光一闪,欲言又止:“锦澜……”
司徒锦澜打断他:“父亲,能为母亲尽孝,这也是儿子应该做的。”
义王不好再说什么了。
司徒锦澜望向徐道子:“先生,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徐道子点点头,“驱蛊有讲究,须得子时三刻万籁俱寂之时最合适,而且,这心头之血也得是新鲜的血液才管用。届时长公主服下这药引,再配以在下施法,自能将蛊虫引出。”
司徒锦澜点头,“蛊虫引出后就没事了吗?”
徐道子道:“蛊虫引出后,再将其烧死研磨成灰,合着在下的独门秘药服下,长公主即可平安无事。再加以时日调养,定能恢复如初。”
闻言,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司徒锦澜点头:“如此,就这么办吧。赵管家,按照徐先生的吩咐下去准备晚上的做法用品吧。”
赵管家点头,恭敬道:“先生,请先随我下去休息。”
徐道子离开后,义王神色凝重的看向司徒锦澜:“锦澜,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晚上的驱蛊,你可是你母亲的药引。”
司徒锦澜点头:“父亲放心,有扶风在,会没事的。”
义王勉强一笑,对桑离道:“颖儿,长公主那儿,就辛苦你了。”
桑离点头:“儿媳自当尽力。”
义王点点头,径自去了。
花厅里只剩下司徒锦澜和桑离。桑离欲言又止。
司徒锦澜笑了笑,手中玉骨折扇刷的一声打开,“颖儿,你想说什么?”
这一刻,他白衣宛然,风度翩翩的样子,忽然和桑离记忆中的某个影子重叠。恍惚之中,她仿佛看到了幽谷之中的那一片金黄的油菜花。而就在那灿烂的颜色后面,白衣胜雪的男子,唇边一支碧玉笛子,笛声悠扬,飘然若仙。
她不禁苦笑,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子宸?他和司徒锦澜,只是恰巧都喜欢穿白衣,气质都清贵出尘而已。但他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一个容颜倾城,一个五官普通,身份也是天壤之别。一个是王府万千受宠的小王爷,另一个,是隐居世外不问红尘的脱俗之人。
可能是这几天照顾长公主有点累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的吧。
她晒然一笑,看向司徒锦澜,道:“没什么。夫君还是回去好生歇着吧。长公主的蛊毒可全靠你了。”
司徒锦澜眸光幽远的看向她,唇角的笑容意味深长:“不是应该靠你吗?”
说完,不待桑离回应,青玉骨的折扇一收,人也扬长而去。
留下桑离愣愣的站在大厅中央,半响回不过神来。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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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