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月刚进，天气已热得让人难以接受。

有时候，望望外面的树木，无精打采，都仿佛宣告一个生机勃勃的结束。心情在这样的季节里周而复始，懒散，倦怠，对什么事都生不出任何的情绪。

用什么词语可以形容感觉呢？颜晓小一只手撑腮，咬着笔杆，于是，四开的宣纸上便落下满满的“无聊”。

白纸，黑字，分明深刻。

——颜晓小同学，请注意听课！

讲台上架着深度眼镜的老师清清嗓子，目光刷啦啦向颜哓小射过来。她红了脸，慌忙去拿课本。“噼里啪啦”，桌子上的东西杂乱又清脆无比的摔在地上。真是不给面子呀！颜晓小撇撇嘴，十分的不满。

黑板前的老师叹一口气，摇头，再清清嗓子，继续讲课。

——白痴！

几分鄙视的幸灾乐祸，拿捏得恰到好处的传进耳膜。颜晓小捡东西的手一抖，“哗哗啦啦”，地上又散了开来。

如X射线的光芒再次集体扫射过来，老师的脸已臭的可与榴莲媲美。

颜晓小半是愤怒半是惊慌失措。一双白净修长的手将她的东西捡起来，非常干净利落的整理好她的桌面。末了，一个阳光温暖的笑容，眼眸明澈。

颜晓小心里瞬间开了花。

尽管，某个女声，仍然鄙视的插进一记白眼外加冷哼。

二

放学铃响后，颜晓小故意磨磨蹭蹭的没走。她睨着眼睛，悄悄向后望去，却不见那双宛若星辰的眼眸。

颜晓小的脸上立马就有了愤怒。可恶的乔斯言，铁定跟某个讨厌的人在一起吧！

她抓起书包往背上一甩，走出教室。

愤怒感慢慢上升到失落，最后直到快酿成“悲哀”。

——晓小，今天怎么这么慢？

颜晓小抬头，白衬衣的乔斯言一脸笑容的倚在自行车旁。

愤怒，失落，悲哀……统统都靠一边站吧！颜晓小欢天喜地的跑过去，跳到车后座上。某个女生愤怒的光线射过来，颜晓小漠视过去，笑吟吟的与乔斯言挨的更紧。

乔斯言却挑眉下了车。

颜晓小从他压低的嗓音中依稀听到一句：“不是说好了吗？我们……”

她听到“我们”两个字，甩手就走人。隔5秒后，乔斯言跟在后面喊：喂，晓小，晓小……

——晓小。乔斯言拉她的手。颜晓小抬起脸：乔斯言，你要是想和我在一起，拜托离那个林以荃远点儿！

不远处传来一声重重的跺脚声。乔斯言尴尬的笑道：晓小，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颜晓小正欲答“不好”，见乔斯言很难做的样子，便软了心点头。

回到家后颜晓小一张脸还是冷着的。她洗了澡躺在**，想到以前，乔斯言总是直接在教室跟她说“晓小，我们回家吧”颜晓小翻个身，心里非常不愉快。都是那个讨厌的林以荃了！那真是个讨厌的女生，她老是缠着乔斯言，真是讨厌极了！

三

颜晓小走进教室的时候，应该不算太晚。

乔斯言的座位上围了满满一圈女生。

颜晓小仔细的找了找，还好没有那个讨厌的林以荃。

颜晓小的心里稍稍好受了一点。她挑着眉毛走到座位上，口内大声嚷：让开让开！

被温香暖玉包围的乔斯言还算有良心，他抬起头对颜晓小笑了笑，晓小，你来了？

颜晓小不答话，将书包狠狠往桌屉里扔，桌子再发出清脆一响，围着的女生纷纷散开，自然还少不了要颜晓小接受的卫生眼加鄙视的“嘁”。

——晓小。

后排的乔斯言拍拍她的肩。

颜晓小回过头，怒目而视：早上干吗不等我？

不待乔斯言回答，某个女声不合适宜的飘进来。

——乔斯言，麻烦你出来一下。

气愤不已的颜晓小就这样看着乔斯言跟着林以荃一道走远。

真是讨厌的女生呢！颜晓小狠捶一下桌子。周围有人道：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颜晓小趴在桌子上，没了力气反驳。

林以荃高傲的扬着下巴。冷冷斜她一眼的画面再一次脑海重演。可恶的乔斯言竟然抛下她跟她走了！

谁不知道，她颜晓小与林以荃是出了名的死对头呢？

学习上且不说，文艺汇演争当主持人，排练话剧争饰女主角……就连上次一个小小的辩论会，两人也拿出一副“鱼死网破”之势，直到老师无法只得颁了两个“最佳辩手”奖方罢休。

这个乔斯言，真是太过分了！好歹他们还是“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呢！难道他不知道，林以荃在和她争他吗？

乔斯言和林以荃谈笑风声的回到教室。颜晓小不看乔斯言，牙齿咬的“咯吱”响，手上的笔力道逐渐加深，穿透宣纸的是大大的“过分”二字。

乔斯言从她身边走过时，简直不寒而栗。班上其他人都摆好一副饶有兴趣看戏的表情。颜晓小突然就笑的明媚如花，她微微偏过头，对乔斯言道：斯言哥哥，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乔斯言吓的不轻，颜晓小上高中后，就没在教室里喊过他“哥哥”。

颜晓小一脸如桃花绽放的笑容的看着他。她刚刚已经听到，他答应林以荃中午一起去“精品店”。

——斯言哥哥，好不好啊？

颜哓小笑语吟吟。乔斯言尴尬一笑，投降般轻轻道一个“好”字。

“哐当”，那边厢，林以荃狠踢了脚凳子，面上的样子看起来恨不得要剁了颜晓小喂鱼。

颜晓小心情大好，又扯着乔斯言说东道西。

乔斯言倒仿佛有些心神不宁。

中午，颜晓小坐在“千里香”等乔斯言。

大老远，她看见乔斯言跟一个女生说着什么，最后那个女生点点头离开了。不难确定，那个女生便是林以荃。

颜晓小这次倒觉的无所谓，反正乔斯言是站在她这边了。

乔斯言过来后，颜晓小点菜。

一顿饭在颜晓小的唧唧喳喳和乔斯言干净温和的笑容里结束。于是，两个人一起回校。

——晓小。

颜晓小踢着小石头，一派天真单纯的抬头：什么？

乔斯言欲言又止，淡淡一笑：没什么。

四

六月，乔斯言的生日，在“千里香”庆祝。

林以荃打扮的像个公主一样来参加，王子乔斯言笑得让人如沐春风。颜晓小很生气。

林以荃一讲话，颜晓小就“哗啦啦”弄出特大的声响。林以荃的脸都气绿了。乔斯言看她一眼，眼眸清澈，似有所求。颜晓小就默默的挑畔般的盯着林以荃。

林以荃昂着头，无所畏惧的走向乔斯言。颜晓小挽着乔斯言的手臂，将林以荃递过来的礼物打到地上。

美丽的盒子落地发出“咚”的一响，鲜艳的绸缎沾了灰。

四寂悄然无声。

乔斯言愣了几秒。笑了笑，弯下腰拣起来。

林以荃气愤的眼睛里有了几丝笑意。颜晓小一把夺过，冲乔斯言吼道：不许要！

乔斯言一怔，颜晓小跑到门外，狠狠的将盒子摔出去。

林以荃的脸白了又白，蓦地“哇”的大哭一声跑出去。

乔斯言看了眼颜晓小，晓小，你真的很过分！

他去追林以荃了。

颜晓小有些后悔，因为乔斯言好象真的生气了，而且她也没想到骄傲得不可一世的公主林以荃，会在大庭广众下，狼狈的哭泣谢幕。

旁边有人幽幽的道一句：颜晓小，你不知道林以荃要转学了么？

颜晓小一个人回的家。她的斯言哥哥追那个讨厌的林以荃，还没回来。

颜晓小撑着下巴坐在过道上出神。好吧，她承认她是很过分，可她就是讨厌林以荃啊，讨厌林以荃啊，她有什么办法呢？

乔斯言骑着自行车回来时，发现颜哓小双手抱肩，坐在楼梯上睡着了。乔斯言叹气。

——晓小。

——恩？

颜哓小抬头，对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微笑。

乔斯言于是把她送到她的家门口。

颜晓小眨眨眼睛：林以荃呢？

乔斯言笑了笑，说：快去休息吧！

五

林以荃的位子空了。

她本来是要等到期末考走的，现在走，理由不言而喻。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乔斯言依旧温和的笑着等颜哓小回家。

仿佛一切都没改变。

期末考后，颜晓小几年没打照面的父母破天荒的回来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他们回来的理由便是带颜晓小走。

颜晓小闹了几日，终于上飞机。

乔斯言来送她，颜晓小哭的淅沥哗啦。

她说：斯言哥哥，你要等我。乔斯言笑容温暖。

国外的颜晓小开始变，变得楚楚动人，知书达理，简直脱胎换骨。

五年后，颜晓小乘飞机回国，却意外的在飞机上撞见林以荃。林以荃依旧美丽惊人，多了份温婉，眉宇间不再有一抹挥之不去的傲气。

两个人像多年未见的旧友般聊天。

随和而愉快。

聊着聊着，很自然就提到到了乔斯言。

林以荃神秘一笑：晓小，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乔斯言是我的男朋友。

颜晓小一愣。

林以荃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道：颜晓小啊颜晓小，因为你，我的初恋可是一点都不甜蜜了……

颜晓小下飞机看到乔斯言。

他看见林以荃有几分惊讶，随即很轻松的对她们微笑。

五年之中，乔斯言完完全全长成一个高高大大的帅哥，棱角分明的脸，目光清澈的眼，还有一成不变的，温暖如阳光的笑颜。

他跟颜晓小拥抱，跟林以荃拥抱。他说：回来了。自然而淡定。

乔斯言的背后立着一个女子。没有林以荃的妩媚动人，没有颜晓小的俏皮精灵，淡淡眉眼，却很精致。她的美是从内透到外的宁和气质。

乔斯言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颜晓小和额林以荃面面相觑，哈哈大笑。

六

颜晓小打死都没料到，她和林以荃会成为现在这般的密友。

她们一起喝咖啡，看电影，逛街，聊国外的大学以及乔斯言等帅帅的生。

颜晓小是觉的有些对不起林以荃的。如果不是她，或许她和乔斯言现在还是在一起呢！

想一想，一个公主一样的女生天天忍受自己的男朋友跟另一个女生在一起，真的是需要很大的气度哦！

而乔斯言，那个善良的男生，因为不忍伤害父母离异的邻家小妹，所以包含她所有任性的无理取闹。他夹在两个女生之间是多么的为难啊！

颜晓小说：以荃啊，没有我，你们该是在一起了吧！

林以荃听了颜晓小的满怀歉意，微微一笑。

她挑起手指，浅浅抿了一口咖啡，声音亮亮的，透着玻璃的质度。

——呵，晓小啊，十六岁，那是个多么懵懂无知的年龄啊。

颜晓小从她眯缝的眼睛里找到笑意。

那是个多么懵懂无知的年龄啊。她曾经那么天真的以为，她和乔斯言是青梅竹马的天长地久。

想一想，心里有丝丝的伤感，却不在那么疼痛。

年少轻狂的太多任性，也就无意识的受到伤害，学会伤害。其实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风轻云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