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离缘(1 / 1)

四月九日,师傅突然带着她离开了流缘。

四月十五日,他们在赶往畏城途中得知流缘发生了瘟疫,灾情十分严重。师傅决定让她与百里先生一道离开,他要回了一趟流缘。

四月十七日,他们到达畏城。

四月二十日,师傅传来书信告知一切平安。

四月二十四日,离开普国,踏上前往烟国的土地。

五月,到达苹安。

五月十一日,师傅已有二十多天没来过书信了。

五月二十五日,也就是今天,到达江南。

白芷每天都会用纸笔记录离开普国离开师傅的日子都发生了什么事,自四月来的一封平安信,便没有其他能让她知道师傅是否安好的线索。

马车一路疾驰,来到江南已经换了不知道多少匹马了,白芷身子本来就弱,加之舟车劳顿,难免不得疾病,百里先生把她安置在江南一处院落里,找了几个婆子来照顾她。

过了几日,白芷这病却不见好转,整日食不入口,头不沾枕,最近那些梦出现的更加频繁了,每晚她一闭上双眼,梦里便会传来一阵巨石落地声,她知道那不是巨石,那是一个衣着耀白,眉目如画的女子,她狠狠落地的声音,每次当那个悬崖出现后她都能看到那幅血肉模糊的场面,好多次都因此在梦中惊醒,她渐渐的变得憔悴,淡漠,对一切事物都不去在意。

伺候她的女人们,却没有一人感到奇怪,或许是她们对这位新主子不太熟悉吧,再者她们又是朴实的水乡妇女,不会多言,只是默默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也可能是这场战争给他们带来的创伤还没有愈合,她们本就沉默寡言与会就对同样沉默寡言的她没有在意多少。

五月三十日,她在江南已经养了五天的伤了,可是师傅却没有来过一封信,她之前给他写了许许多多,关于普国其他地方的风土人情,关于这个新鲜而又奇特的烟国,又关于她自己对他的思念,总之堆加起来应该有十几封。

六月六日,百里先生将她接去了金城,她从没笑过在他没有半点消息的时候,唯一仅有的一次却是在金城,这里她似乎来过,像是梦中见到的场景,那么新鲜却又那样熟悉,她捧着从路边采摘的新鲜花朵抱在怀里,轻轻一笑。

百里先生十分感慨“白芷丫头,怎么来了金城便高兴成这样,离开流缘的一路却不见你这样。”

六月十日,流缘传来书信,信是师傅写的,内容皆是关于瘟疫得到控制,感染源已经于外界隔离,相信很快他们就能见面了。最后一句才是写给白芷的,信中说,白芷,为师不在的日子你可好,定是哭了鼻子吧,放心,为师一切安好,你也好好注意身体。

白芷眼眶里满含着泪,抱怨道“这么久才来信,这么久才告诉我平安,害的我白白生了场大病。”

百里裘“哦哟”了一声,大笑一声“这丫头真是水做的,哭起来就止不住了。”

白芷强颜道“谁哭了,你哭我都没哭……你,你说谁哭了。”

百里裘看着她摇头“我倒忘了原来你这病最好的良药便是你的师傅,呜呼哀哉,浪费了老夫这么多的灵芝甘露,人力物力哟。”

白芷突然不哭了,盯着白力裘的眼睛看,越看越细,势必要把他看出个洞来。

百里裘摸了一把山羊胡,尴尬道“姑娘家家的怎么盯着老头子的脸直看。”

白芷听话移开目光,盯着他的双脚看。

白力裘缩回自己的双腿“你师傅不再那还有我这个长辈,白芷你若是不听话那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师父了。”

“百里先生,你到底是谁。”白芷没有把他的玩笑话放在眼里,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百里裘老神在在。

白芷抿唇一笑“你不是百里先生,一定不是。”

“为何这么说?”神情依然是自若的,语气却弱了大半截。

白芷眯眯眼“百里先生,你说第一次你与我见到时我穿着什么衣服。”

百里裘目光慢慢涣散,这丫头也是个厉害主,头一回被人拆穿不是千弟是被自己的好徒儿,这回更好,是被自己徒儿的徒儿拆穿的。

白芷咬着一口白牙,懒洋洋的说“要想这么久吗?我最喜欢青色了,如果不是青色就是白色。”

百里裘装成这才恍然大悟状,哈哈一笑“原来是青色阿,青色,定然是青色了。”

白芷杏目细压“真的?定了?”

百里裘没有百分百把握,不过只是寄托于运气这件事,这几日相处下来,他也多少了解了这丫头的穿衣习惯,不是单色的青衫就是纯色的白衣,两套衣服一共做了四条裙子,来回来回穿,别说她就是他也能背得出来。

白芷小声说道“可是百里先生,我当时全身包着绷带没办法穿衣服。”

百里裘这么大把年纪却要被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耍着玩,那张脸不知往哪挂“咳,我怎么会不知道,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又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怎么会记得这么多。”

白芷知道这么问是问不出什么来的,索性换了个办法。软的不行用强的,她如何也要从他嘴里掏出些自己不知道的话,就是一点点也能满足她贫瘠的好奇心。

白芷买了一壶酒,听闻百里先生是个酒鬼,一沾上酒水就会停不下来,白芷打好小算盘,从街边的酒酿铺买了一罐子竹叶青决定让百里先生来个酒后吐真言。

谁知,这酒是喝了,酒罐也空了,中间却没有听到丝毫可以满足好奇心的一丝丝语句。

白芷不死心,决定明天再接再厉,第二日白芷抱着两大罐女儿红时,百里先生已经酒足饭饱从酒楼里出来,白芷殷勤的拉着他老人家去厅里看花赏酒,世人皆知百里先生是个酒鬼,但很少有人会知道他是毫无味觉的,在他看来,每瓶酒都是一样的,让他们有着显微的差别的只是每瓶酒不同的酒精的浓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