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红绸坐着轿子与申氏一道进了宫,听闻宫里来了几个杂耍艺人,瑁帝一欢喜便邀了百官一齐在到宫里欣赏。
“听闻这几个艺人是舒妃让人送进宫的,瑁帝近日身体不佳,加之政务缠身好久没有放松过了,舒妃倒是个贴心人。”坐在一旁裹的金光灿灿的美人赞叹道。
“谁知晓是安了什么心。”另一侧穿了一身淡绿色薄衣的女子不满的嘟囔道。
那金光闪闪的美人不服了,愤愤道“如妃,你不要仗着是帝后那儿的人就可以妄自尊大了。”
如妃冷冷一笑“总好过你这只野鸡家养的母狗,只会汪汪汪的乱咬人,枉你还比我大了几岁,到现在还不过是个贵嫔。”
红绸坐在两人中间,也不知宫人是怎么安排位置的,愣是把自己安排在两个势同水火的阵营之间,不难从她们口中听出,左边的刘贵嫔是舒妃那儿的人,而右侧的如妃却是帝后那边的人,她虽不在宫里但也听说过舒妃的名号,听闻舒妃进宫不过两年品级却只比帝后低一位,样貌十分娟秀,虽说后宫佳丽三千,而能与舒妃这样温婉知趣的却少有,往往有人讲那舒妃一定是九天仙女下凡,清丽脱俗又是个难得的聪明人,不仅能把瑁帝制的服服帖帖又与宫中众妃嫔相处的如此之好,当然其中不乏想要借她之势想要爬上位的,而眼前的刘贵嫔便是其中一位了。
舒妃生得瑁帝宠爱,最近又怀了龙子,再者她生得人心,当仁不让的成为众矢之的了。
帝后表面静而不动,背地里也难免会耍什么小手段,眼前的如妃说不准就是她手中的棋子,帝后生为一国之母纵使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喜怒于色,想必也只能借着别的妃嫔的嘴去诋毁舒妃来宣泄自己的愤恨不满。
红绸一向觉得能坐上帝后这样位置的女人一定不能简单,论样貌头脑都要是极好的,而帝后却不然,样貌是有,头脑么既然能被冠为才女之名也不能傻吧,可红绸却认为帝后此人心胸狭隘。
望了一眼正在为瑁帝倒酒的舒妃,嬉笑怒骂都是张弛有道,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也不觉过分,总之都是让人看着喜欢的,而帝后呢,则是坐在一旁喝着闷酒,眼里那股莫名的火就是挡也挡不住的蹭蹭往外冒,说起来,舒妃相比帝后更能担此大任吧。只可惜,舒妃出身不好,说起舒妃的出身明间却也因此传出一段佳话,舒妃本名舒媛媛,还是当时艳绝金城的五大歌姬之一,因一双素手出名,艳名在外,瑁帝自然也会起了兴趣,说是两年前在潇湘湖畔一见便对舒妃倾了心,后来思之若狂,不管不顾的将其纳为妃嫔,也只过两个年头,就连封八级,现在已经成了千人之上的舒妃娘娘。
申氏坐在对面与聂延一道,红绸无意间看过去时,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申氏似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微微的对自己点了点头。
红绸向两侧的娘娘礼貌的说了几句话,立刻便没了影。
每次的宫宴都是极无趣的,就像聂蔷说的那样,便是看看人,吃吃酒,在听听宫里的娘娘们发发牢骚,别说,还真是这样。
好一会儿,她才发觉自己迷路了,只顾着想聂蔷了没把心思带出来。
暗暗的后悔,早知道就不出来了,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昏暗不明,乌云遮残月的,唉声叹气道“月色这么暗我看到了明天还是找不到路吧。”寻思着能不能找到宫女太监让他们带自己回去,可走了几圈才发觉这儿安静的连歌人影都没有。
难道要在这里过一夜,抬头看着前面的一座宫殿,不知这宫殿里有没有人,抱着最后的希望朝着那宫殿走去,瞥见屋门上的你厚厚的灰土,不由的扁扁嘴,看来是没戏了,不知是废弃多久的宫殿了。
此时,她已经冷的不行了,双手抱在胸口,拢了拢袖口以免冷风进了去,蹲在宫殿外,望了望天上的月色又朝着宫殿里头看了眼,要不要进去呢,进去也没事吧,反正是座废弃的宫殿,好过在外面冻死强,这么想着便把宫殿门一把推开。
屋门因为已经老旧了,推开时便会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红绸打了个寒颤,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其他东西,想到这里她连忙从地方拿起块石头起来,用了点力气搬到屋门那卡住不让屋门因为风一吹而关上,这样似乎好点了,红绸蹲在屋门处,两眼不时的觉察着屋里的动静生怕突然出现什么东西把她吓着。
申氏望着红绸的座位,发现仍旧空置在那边,久久不见她回来,有些着急了。正坐立不安时唐笑便站起身了,申氏朝唐笑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让他看红绸的座位,唐笑点点头,广袖一挥便离开了,申氏见唐笑离开了,心想大概是去找红绸了吧,却不知唐笑小爷压根没明白她的意思离开只是觉得无趣想找个安静地打个瞌睡。
聂延察觉到申氏的坐立不安,问道“怎么了。”
见唐笑离开的申氏,提起的心早就放了下来,心想让他们单独相处也好“没什么,只是脖子有些酸疼。”
聂延点点头,道“我也有些酸了。”
最为让人发笑的是,申氏那个眼神没有让唐笑明白却让坐在唐笑身侧的另一人看懂了。那人便是唐子冉。
唐子冉扫了一眼红绸的座位,见座位两侧的妃嫔依旧在争执不休,便有了几分了然。
待唐笑离开许久,他才从席上离开,出了宴席对在一旁立了许久的杨琦只会了几声,杨琦神色突变连忙点了点头。
唐子冉淡淡一笑,看着杨琦迅速离开的背影,脑海里却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背影,一道穿着火红衣衫的纤细身影,带着她特有的倔强和不驯服离开的背影,隐隐的透着高傲的背影。
找人便让杨琦找就行了,现在,唐子冉望了望天上的月色,皱了皱好看的眉“这样的月色,她是最喜欢的。”她总说容貌再美也抵不过年华老去,纵有这一轮月色却是亘古不变的。那时自己就会问,那娘娘为何不喜欢大大的圆月呢。她摇摇头,子冉要唤我母妃,圆月总有缺失的那天,缺月却有圆满的一天,所以我最喜欢缺月。
唐子冉一眼就看到那半掩着的屋门,疾走了几步,莫非是二哥回来了。
红绸听到脚步声连忙站起身,打开屋门时,却对上了那张如月色般皎洁的面容。
两人皆是一诧,唐子冉的放下欲推门的手,望着她道“你怎么会在这?”
红绸将手缩回,呵呵一笑“迷路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他朗声一笑,似乎听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一般。修长的眉毛下那双总是毫无变化的眼眸却在此刻弯起了一个弧度。
他似乎是出于真心的笑了,这样的表情红绸见的真的不多,就像在梦里她也只见过他这样笑过一次,而那次却是让自己跌入深渊的开始,她为了他偷了父亲的军印交予他之后,他也对着自己朗声一笑,那时的自己却是激动的不得了,就像小孩子得到父母的褒奖一般,足足高兴了一个晚上,可后来呢,她不敢想了,实在太残忍,太可怕了,践踏一个人的自尊能够做到那么不留一丝余地应只有他了。
从前的聂红绸会因为唐子冉高兴而高兴,会因为唐子冉不快而不快,会因为唐子冉的小小夸奖而高兴半天,就像一个可笑的小丑,对着他那些虚情假意会偷偷感动到哭的蠢女人。
这次她不会了。蠢事做一次就够了。
她收回目光,对着另一处看去“你能送我回去吗?”言语中除了恭敬和冷漠就没有别的了。
唐子冉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目光深邃的看着红绸“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只是对你一个人罢了。
当然她是不会这么说的,再怎么样他也是个皇子,这么不留情面的话,她还是有分寸的,她挤出一抹笑,假的很“这样,皇子还满意?”
唐子冉没说话,只是动也不动的盯着她那抹假笑看,看着看着,红绸的脸便僵了,牙关都酸疼了,连忙收起笑容,对他道“你不送我也可以,只需告诉我如何走。”
“我也不认得。”唐子冉无赖的说道。
“你。”红绸指着他的鼻子真想骂他,转念一想,他似乎也没有义务送自己回去,便不再与他争辩,只一心想与他划开距离,蛮横的说道“这屋子是我先发现的,先到先得,你请另寻别处。”
唐笑认真的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瞧出个洞“你怎么知道是你先到呢”
她指着地上的钻块“这便是证物。”转而又收回手,自己怎么会这么幼稚。
“我从八岁就在这里了,你再算算,是谁先到的。”他饶有兴趣的与她辩了起来。
红绸抽抽嘴角“有凭证吗?”顺手就要把他挡在门外。
这时,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了将被关起的门缝里,红绸力气虽用的不大,却被吓了一跳,连忙去看他手指有没有受伤,发现并没有受伤过后,才放心下来,正要对他埋怨几句,却发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那种专注认真的眼神,天色虽黑,也能看出他的目光灼灼,她暗骂自己道,莫要上当了。可自己的心哪是的她想如何就如何,被唐子冉反手握住之时,早已砰砰的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