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似梦(1 / 1)

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微微为她挽起发髻,手上轻沾了点水,顺着头发梳了几下,戴上翠玉簪子,拂过红绸的额头轻点了一朵花钿,黛眉一描,红唇一点,非比平常的素面朝天,倒是增添了几分妩媚,少了些许稚气。

“小姐怎的还在昨日的梦闷闷不乐?”微微粉唇轻启,面露笑意道。

“微微,昨日我们真没有出去过?”这梦真切的不寻常,昨日明明就是看见乌鸦站在树枝上,微微出来作势要打它,后来两人出去找掉落的鸡毛掸子,再后来便是自己撇下微微一人去了那座楼里,遇上唐子冉,还有…

“没有。”微微皱了皱鼻子“小姐,我哪有这么蠢,去拿个鸡毛掸子打鸟儿,跟你说了几回了你这是在做梦。”

红绸依旧不相信,拉着微微跑到门外,指着对面那座房子“看吧,我昨日就是去了那屋子。”

“小姐?”微微疑惑道“那房子是早就建了,那不假,可你什么时候去过那里?我记得我爹曾对我说过那以前是一个财主的房子,后来破了产只好带着妻儿跑到别处去了,就那房子带不走,只好空着了。你说你听见里面有弹琴声,不会是见鬼了吧。”

红绸揉揉额角,不可能阿,自己明明就听到看到,也是去过的,怎么会是梦,还有梦中那个吻,那么真切,怎么会是假的呢。

“你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微微笑笑道。

“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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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毛天生就是修长墨黑的,眉毛下的双目也是清澈透明如一汪泉水般浑然天成,不参丝毫杂质。

他站在那座废弃已久的老屋里,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昨晚他是不是他冲动了,竟会乘着夜色去她的房里,却只为看一眼她是否安好,嘴角轻轻扬起,不过,那吻很甜。

从树叶的缝隙间稀疏透过来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好久,太阳便大了,越升越高,直到洒满他的身体,挂在腰间的血玉透着特有的光彩折射出去,耀在墙上形成一道好看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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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要我说几遍,你昨晚上睡下了就没起来过,还有昨天是阴天没有太阳,树上也没有来过乌鸦,至少我是没看见,对面屋子更没有新搬来的主人,不过大小姐倒是来信了。”从袖口取出信件,送到了红绸手里“是刚刚送来的,早上我去客栈取信的时候差点被苏嬷嬷发现。”微微拍拍胸脯“她还让我把手里的东西给她看,还好我聪明,说是九皇子送来给小姐的,她才没说什么,不过小姐,以后取信还要到客栈取吗?我怕苏嬷嬷已经知道了,万一她告诉夫人…”

“母亲早就知道了。”红绸道“你忘了有一次你们被关在旧宅?消失不见的牛皮袋子?那时候她就知道了。”

“对阿。”微微搓了搓手“那为什么还要瞒着夫人?”

“我并没有要瞒她。”只是想让聂蔷安心罢了,聂蔷一直以为母亲是不知道的,那就让她一直这样以为吧,信照旧寄到客栈中,每月初一就由巧月去取,现在是微微了,其实她早就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唐若慕与父亲是何种关系,况且唐若慕身边又怎会没有父亲的亲信,聂蔷去边疆这么大的事,父亲怎会不知道,或许父亲为了不想让母亲伤心便不告诉她,但依母亲的性子,见聂蔷多日不来娘家又怎么不会起了疑心,继而就会知道了。若是这样的话,晚知道还不如早知道。

撕开信封看了个大致,聂蔷说再过几月就要回来了,红绸愣神,这信怎的就与梦中一样。又往下看了几行字,发现陌生的很,才放下了心,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吧,就像微微说的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吧。

正吃着早茶,微微便叫人抬了个炭盆进来,点上炭关了窗和门。回头洗了个手又开门进来,蹲在炭火旁边暖暖手,惬意的说道“真暖和。”

红绸也学着她的样子蹲下身子将手放在炭火上“有人又在偷懒了。”

微微撒娇似地说道“你就可怜可怜我这没爹没娘的丫头吧,我手上都生了冻疮,还怎么干活。”

“倒是可怜的很。”红绸柔柔一笑。

微微眉开眼笑道“小姐,你再说说昨晚上做的梦吧,离中午还有些时候呢,你也刚好无事可做。”

红绸盯着炭盆里不停窜动的红色火苗,眼睛一眨不眨道“也没什么好说的,梦到的都与你说了,就是一只乌鸦,一座楼,一封信,还有你与那鸡毛掸子。”

微微点了几下头,冥想许久,又神神叨叨的说“我听算卦的人说,梦见乌鸦不是什么好征兆,不过梦见信似乎别有寓意,应该是会遇上心仪的男郎,梦见楼么,想来你近日生活美满。”

“那梦见你与鸡毛掸子呢?”红绸好笑的说“算卦的没说?”

“那我便不知道了。”微微乐呵道“真没有梦见别的,像是俊美的郎君?”

倒是有,红绸蹙了蹙眉“若是梦见自己曾喜欢过的人呢?”

果然有,微微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在何种情景下?”

“我说的是别人。”红绸脸一红“那男子吻了女子,而后又用力推开她。”

“啊?那是为何?难道那女子做了什么对不起那男子的事?”微微口快道。

那女子做了什么对不起那男子的事?她做过什么,她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等等,那件事算不算,红绸吞吞吐吐道“若是…那女子被另一男子轻薄了呢。”慌忙解释道“不过不是那女子愿意的,是被他人强迫的,再者那轻薄她的人又是喜欢男人的。”

“你在说什么呀,小姐。”

“算了。”红绸从地上站起来,猛的灌了杯水进肚“我是乱讲的。”

微微点点头,又道“不过,依你这么说,也许是那女子觉得愧对他喜欢的男子吧,所以才会梦见。”

梦见唐子冉是因为自己有愧疚之心?自己为什么要觉得惭愧,根本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况且不是已经将他忘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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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宝玉言一番话,唐笑便自在多了。

可是有了昨晚上的事,他又要坐不住了,昨晚几人又在窈翠楼喝酒,酒到深处也就忘了形了,甩了酒杯拉着七哥将自己做的那事一字不差的都说了出来,据张阳后来说,当时唐笑说出那句话时,子冉兄的脸堪比茅坑的石头,臭的不行哟。

李斯还在一旁拍手叫好,说了许多荤话。

只有张锲最为淡定,拿着酒杯淡然的盯着里面的酒,只偶尔提醒一句“张阳,少喝点。”

唐笑垮下了脸,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站在唐子冉府门口正犹豫不决,到底是要进去还是不去,进去了会怎么样,不去又会怎么样,这都是个未知数,要知道七哥平时对自己可是极好的,每次自己犯了什么事,他都会为自己揽下来,昨日的事不知道是不是真惹他生气了。

“九皇子,您怎么来了。”身后一道声音响起,那声音苍劲的很,唐笑推测那人大该是最得七哥重用的亲信杨琦。

唐笑转头一看,果然是他,朝杨琦点点头“七哥在吗?”

杨琦长得四四方方的块头又大,走过都有一阵风飘过,走到唐笑身边说道“应该在里面,我也刚来,一起进去看看?”

“请。”唐笑客气了声,杨琦却听不出他在客套,头也不回就先走一步。唐笑愣神,这人倒是实在。

随着杨琦进了府,去了书房,又问了管家,才知道原来唐子冉从昨晚上就没回来,不在也好,唐笑心里暗想道,能拖一天是一天,大不了明日再来。

说巧不巧,出了门,拐了两条街,却在街头遇到了红绸,唐笑赶忙转不过去,拿着附近摊位上的小物件假装看着,余光却不时的注意着红绸有没有离开,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近日坏事连连,都应接不暇了。

“小姐,你看这对镯子怎么样。”微微举起一对小巧银镯子,让红绸看“好看吗?”

“好看。”放下手里的香包,拿起另一边的胭脂盒说道“微微,怎不见得用胭脂粉膏。”

微微嘿嘿一笑“以前倒是用过,不过现在我是个奴才,用了给谁看?”

“给我看。”那人长得十分俗媚,这是红绸对他的第一感受,双眼狭长慵懒,皮肤苍白,看着就知道是吐了许多脂粉,眉毛也是描过的,穿一袭紫色长袍,外面罩着淡色纱罩,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这会儿是冬天吧,红绸暗想,怎的还在用扇子。

紫衣男子对着微微抛了个媚眼,余光又看见红绸,眼神马上亮了起来,啧啧说道“倒是个美人儿?”甩了甩扇子“敢问小姐芳名。”

微微看的呆了,对红绸附耳说道“小姐,这人长得可真漂亮,不知是哪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