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坐在亭子里,随手拿起果盘里的橙子,往湖里一扔,噗通,噗通,连丢了两个对面那人听见再度落水之声才算是反应过来,唐笑瞪了她一眼“好好的果子也惹你了?”
“倒是没有。”
“那你扔它做什么?”唐笑撑着脖子,随着红绸的目光扫了过去。“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个鱼池吗?”
回过头,也撑着脖子看他“是没什么好看的,所以你叫我来作甚。”
“上回去府里找你,听说你病了,我便只与你母亲说了会儿话,这次叫你来也不过是想让你散散心,你倒怪起我来了。”唐笑好笑的说。
红绸有些纳闷“你何时来看过我?”她回府过后,是受了冻,在屋里呆了两天,却没听说唐笑来看自己。
“真没良心,难不成我还骗你?”唐笑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表情看她“不信你便去问你母亲,我日子都记着,恰好是这月十八,恩,对了我那日在路上还遇上了宝玉言呢?”
十八,莫是她还在农舍的那日,急忙问道“我母亲对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阿?”唐笑眯了眯眼“莫非还是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事?”
倒也不是不能告诉你,红绸暗想,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立马将话题转到别处,
“宝玉言,这人倒是挺有趣的。”红绸问“他成天无所事事,都在街上闲逛吧。”
唐笑点头笑笑“他家的金山银山也够他吃上几辈子了,自然是无事可做,我那日骑着我那汗血宝马…”
“汗血宝马?”唐笑特意强调了汗血宝马四个字,由不得红绸听不到。
唐笑得意一笑“怎么样?要不哥哥带你去瞧瞧?平常人我还不告诉他呢。”
红绸斜睨了他一眼“难为你还特别照顾我。”恐怕早让满金城全知道了吧。
唐笑心虚一笑“谁叫你是我妹子呢,呵呵呵呵。”
“你说宝玉言怎么了。”她对马儿一向不感兴趣,倒不如听听趣事呢。
唐笑勾了勾手指,示意红绸靠过来些,待红绸坐到自己旁边,他才低头附耳道“我那日见他裹的严实,就觉得奇怪了,不留神他脖子处的伤露了出来恰好被我看到了,被我问了几句,他才告诉我被他老爹打得,也不是小孩子了,他爹还真下得去手。”
“就这样?”红绸茫然道“这有什么好笑的?”这类事他从唐笑嘴里听的也不少,宝玉言的父亲也是出了名的严厉,自幼便是奉行棍棒之下出孝子的原则,倒也没什么奇怪好笑的。
“真是最毒妇人心。”唐笑夸张的比划了那伤口的大小,都见肉了,你还觉得没什么?说话间不不时去轻拍红绸的头发。
红绸伸出手肘拱他一记“离我远些,对面有人看着。”对面一个梳着双挂髻的女子看着他们许久了,一开始她没在意,只那女子生得眼熟她又留心的看了几眼。
唐笑朝对面看过去时,那女子已经走远了,只看见一个背影,无奈的耸耸肩“只是个宫女罢了,你怕什么?”
红绸面上一红,觉得似是自己太过紧张,便干咳了一声“无事,你说说你的宝马吧。”
这回唐笑不买账了,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对她说“小丫头,你不会是想歪了吧,还怕别人误会咱们有什么?”
自知被唐笑看出来了,她也不做什么掩饰了,道“我还未嫁人,被人看到与男子之间过于亲密自然是不好。”
见红绸满脸桃红,唐笑更是得意,今日自己不扳回一城怎么行“你我小时候都是一起洗过澡的,那你不是该嫁给我了?”
“胡诌。”红绸知晓唐笑是故意取笑自己,可脸上还是越发的羞红,平静了一会儿反击道“小时候的事也能当真?那我小时还说要嫁给你唐子冉,难不成还真得嫁?”
“诶?你这话算是说到点上了。”唐笑拍手笑道“不错,不错,孺子可教也,你自然是要嫁我七哥了。”
红绸不明白,唐笑为什么这么希望她嫁给唐子冉,似乎自己不嫁给唐子冉便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一般。
“你也不必把话说的这么早。”红绸反笑道“若是我不想,谁也做不了主。”
唐笑玩笑开够了,自己心里也舒坦多了,今日让红绸这个小妮子败在自己手里,也算是无悔了,他呵呵一笑“我只是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你想嫁给谁我自然是做不了主的。”说完还想着调节下气氛,脱口而出道“红绸,你不会是喜欢我吧?”
要说脸皮厚,唐笑做第二无人肯做第一了,一句话说过一遍也就算了,可他这人却喜欢说上两遍,说不定还有三遍,四遍。
脑海里突然想起吴妈平时说的一些老话,便对他说了“吃着梅子问酸甜。”
唐笑摸了摸头“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我若对你有意思,那我便不是聂红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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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问话的女子容貌艳丽,眉宇间透出的那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秀美却能看出与申氏有四五分的相似之处。
“娘娘,我看这事成了。”低着脑袋,却仍能看出这丫头便是刚才在鱼池旁边立了好久的女子,梳着双挂髻,涂着浓浓脂粉的少女。
申妃满意的点头一笑,做了个手势,让身边的太监将赏赐送给地上的女子,女子接过满满一袋子的赏赐,连忙叩头道谢“谢娘娘。”
“好了”申妃扶着额角,懒洋洋的说道“你们都下去吧,对了,你留下,同我好好讲讲。”
被点名的丫头便是梳着双挂髻的女子,将手里的赏赐连忙往怀里一塞,这一举动引的在侧的宫女太监们都是嗤笑一番。
申妃也忍不住哂笑“行了,以后在我这少不了赏赐。”伸出手让那名宫女来扶自己,然那宫女似乎没料到申妃会让自己去扶她,便愣了半响,只等旁边的太监提醒道“快去。”她才跌跌撞撞的跑到申妃身侧,哆嗦着去扶她,申妃被这丫头逗得连笑三声“行了,跟我进去吧。”
到了里殿,那宫女才算放了心,申妃靠在榻上,让她给其敲腿,那宫女便一边说着自己在御花园的所见所闻一边为申妃敲腿。
申妃问道“你可听到九皇子与聂家的小丫头说了什么?”
那宫女摇摇头“我站的远,没敢过去,就看了一会儿,差点被发现了。”
“这儿也敲敲。”申妃指了指肩膀“你手劲儿倒挺足,以前都是干粗活吧。”斜睨了一眼那宫女的手心,都是老茧,有些不舒服道“瞧瞧你这手,那些武夫也没这么粗的。”
那宫女微点了头,又将手重新放到申妃的小腿处,敲了几下“娘娘,舒服吗?”
申妃微眯着双眼,像是有些乏了“你再说说刚才九皇子与红绸丫头的事,我还挺喜欢那丫头的,性子虽然急了点但脾气却是我喜欢的,有什么说什么,不像那些个藏着掖着的也不怕呛着的。”
“奴婢在御花园看了许久,起初两人只是坐在亭子里也没说什么,后来二小姐将一只橙子扔到了池子里,九皇子才开始说话。”
“二小姐?”申妃奇怪的问道“你怎知红绸丫头便是二小姐?”这宫女才刚入宫不应该知道这么多吧。
那宫女神色不明道“奴婢只是听姑姑们说起过,说聂王府有个格格是娘娘您的亲戚,长得很是俊俏,家里排第二,前面还有个姐姐。”
见申妃没再问下去,那宫女便接着前面的话说“九皇子便与格格说了好久的话,说着说着格格就坐到九皇子身侧,两人靠在一起说了几句悄悄话,奴婢虽没看清楚但格格的神色很是奇怪,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又作势要去打九皇子,奴婢就想应该是情话没错了。”说完看了眼申妃,见她双眼闭着便以为是睡了,正想取条被褥来给她盖上,然榻上的人又再度说话了,申妃张了张嘴道“说下去。”
宫女继续跪在地方给她敲腿,挪了挪身子有些麻了,只一个小动作却被申妃看在眼里“怎么,累了?”那宫女慌忙说着不是,战战兢兢的等着申妃下句话说什么。
申妃靠着软垫上,随手从旁侧的椅上拿起了茶杯,摸了摸茶壁转而又放下“去倒些水来。”
宫女连忙去接茶杯,放在一边,拿着茶壶小跑出去,再回来时,榻上的人已经酣然入睡,她将洗干净的茶杯里倒了一杯茶水,放下茶杯,退到一侧去取被褥。
将一切都做好之后,她才轻手轻脚的从殿里关门出来,径直朝着御花园走去,没几步就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低头走过去,像是不留心的将手里的帕子丢到地上,那帕子不偏不倚的掉在穿着一身黑衣的男子脚边,她走的很慢,像是故意等着什么似的,直到听见身后有人说了一句话“月霞,限你三日之内混进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