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媚怎么样了。”红绸捧着茶碗,小抿了一口。
巧月摇了摇头“谁知道呢,现在她们那儿可是禁地,谁都进不去,就连早晚的饭也都是苏嬷嬷亲自送去的。”
“不是只说她病了么,那大夫…”
巧月道“哪里来的大夫呀,前几日,也就是给送点药去,外面的人都说三小姐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外面说的神神叨叨的,也不能让人不信。
“知道了。”红绸擦了擦嘴角,坐起身在屋里走了几步“近日都在**睡着,连着手脚都不利落了。”
巧月过来扶她,点头道“是不比从前利落了,您还是坐着吧,要不伤口又开了,那可要疼上几天。”边说边拉着她坐下。
“我这伤都好了半个月了,现在也不疼了,况且只是伤在胸口,和我走路有何关系。”
“小姐阿。”巧月嘟囔道“要是月霞在就好了。”
“月霞?”提到这个名字,红绸才想起了那晚上她听到的那一席话,月霞是个死士,是父亲从小训练的,母亲还要让她在聂媚的糕点里下药,到这儿,她有不自觉的回想起从前与自己谈笑风生的小女儿,会娇羞,会生气,会喜会悲,亦会为他人抱不平,怎么看都不像是她想象中取人性命却不会皱一下眉头的人物。
“对啊。”巧月数了数手指头“她也离开了半月了吧,说实话还挺想她的。”小姐是个不喜欢热闹的人,从以前就是这样,所以身边伺候的人也没有几个,除了几个粗使丫头,就剩下她一个梳妆打扮的,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彩蝶和月霞,前者虽不太讨人喜欢但至少也是个热心肠,后者么,是她在府里难得的好姐妹,两人经常同睡同起,晚上闲来无事还会说些女儿家的悄悄话,现在又变成她一个人了,哎,也格外冷清。也不知道那丫头被调到那里去了。
“是啊”红绸想起巧月似乎与月霞关系甚密不免问起“你同她关系可好。”
“好啊。”巧月脱口而出“也不知道那丫头哪儿去了。”微微的叹了口气。
“这事我问过母亲。”红绸重复了当日苏红说起的那话“苏红说,月霞想到毒害聂媚,被赶出去了。”想想也好笑,这种理由也亏得她想得出,毒害聂媚?在没把她送去聂媚屋子前,她与聂媚应该脸面都未曾见过吧,这样陌生又怎会无缘故的去毒害别人。而且那丫头又是第一天去了就下毒,世上当真有这么蠢得人?再者那丫头从前又是从她那儿出去的,要是别人愿意猜,恐怕她还脱不去关系了。
“啊?”巧月不可置信的惊呼,又连忙辩解“不可能,不可能,月霞根本没理由去毒害三小姐的。”她万万没想到月霞这几日不见了不是被调到别的房去了,而是被赶出府了,原因居然又是因为毒害一个幽居深闺的三小姐。
“这样也好。”红绸暗暗想道,月霞毕竟不是个可靠的人,现在离开了,也省得自己日后想什么办法去把她调走。
响午时分,每日案例来为红绸把脉的鲁御医携着身后的侍从过来了。
那侍从从药箱中取出一块方枕垫在红绸的手下,又取了一块棉布铺在上头,才弯腰退下。
鲁御医将手轻轻放在上头,双目微眯,仔细的感受着脉搏的跳动,好一会儿才把手从上头拿开,“格格的伤口还疼么?”
“不疼了。”红绸将卷起的袖口放下,让巧月去沏了茶才道。
“看来是好的差不多了。”微微点头,半灰的脑袋朝身后看去“安吉,把准备药拿出来。”
“鲁御医,我看还是不用了。”她觉得自己已经差不多好了,再吃这些药也是多余了。
鲁御医一听红绸拒绝吃药,连忙正色道“格格这伤是好了,但也还未全好,要是这会儿不好好调养,日后可能会引起恶疾。”医者父母心,他可是好心好意。
“这。”红绸为难的说“这药一天三顿又是即为苦涩的,若是您怕也喝不下吧。”她也知晓大夫开放自然是为病人着想,但每日三餐后都要喝上一副药苦药,是真真让人难受。
“喝不喝随你,老夫可是好心好意来给你治病,若你不听那就是你的事了。”鲁御医脸色大变,也不管不顾红绸是什么身份,也不行礼过别就挥袖而去。
巧月倒好茶一进门就撞上了这一幕,还没把茶放下,人就走的无影无踪了。
巧月恼怒的瞪着门口,低低的骂了一句“老匹夫。”
将两包苦药收好,又倒了凉掉了的茶水,整理了屋子,才闲下来和红绸说话“小姐,那鲁御医怎么这么大胆?”不过是个五品御医,也敢给她家小姐甩脸子?
红绸在书房中整理了几本不要的书,正弄得一身灰从里面出来,拍了拍身上的轻灰,说道“官位虽不高,但面子大过天。”
“呀,小姐,你怎么又去书房了,你瞧瞧身上弄得都是灰渍。”匆忙跑过来的给红绸擦去身上的污渍,接过红绸手里的几本书籍,撅着嘴巴说道。
红绸不理她,继续说“那鲁御医也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了。”
“恩?”巧月好奇的看她,三朝元老?那鲁御医难道从大前朝就在宫里了?
翻了翻被虫蛀的不成形的本子,可惜的说“没想到就这些天没晒晒书,这书就已经这样了。”
“小姐,你就别可惜你那些书了,改明我给你去买两本不就行了。”巧月急着想知道那鲁御医的事情,现下只好这么说了。
红绸微讶“好丫头,可是长本事了。”说笑完,还是回头讲起了鲁御医的事“我也是听母亲说起的,他是先祖帝於帝晚年招进宫的,后来先帝尚帝登基,他才被封了五品御医,也是在那时,最得势吧,对了,现在的瑁帝还是他接生的。”
“男人哪能接生呀。”巧月捂着小嘴轻笑“小姐你说笑吧。”
“当时的容贵妃,也就是六年前逝去圆综太后。”红绸顿了顿“那时因为胎位不正险些丧了命,那时就亏了鲁御医接手从而顺利的诞下龙胎。”
巧月听得津津有味,像是还没听够似的捧着个笑脸看着红绸“小姐阿,原来那鲁御医这么厉害阿。”
红绸逗她“对啊,要是以后你还同今日那样在背后骂他让他听着了,连我都保不了你。”红绸一副让她自求多福的样子,让她好不害怕,连忙紧张道“呀,那今天我骂他老匹夫不晓得他有没有听到,小姐,那鲁御医一看就是个记仇的主,你说,你说…”
“你还敢说啊。”红绸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我看阿,就你胆子最大。”
吃过晚饭,天色就开始变凉了,起初只是挂了风,后来竟下起了大雨。
红绸本想吃好晚饭,到园子里走走,哪里知道这天气竟同三岁孩童的脸,说变就变。连忙让巧月把窗子关上,以免又让屋子潮湿起来。
巧月关好了窗,又顺带把门关上了,擦了擦脸上被溅上的雨水,满口抱怨着“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几天都是阴雨连连。”
“昨儿不是还出过太阳么?”红绸把玩这九连环,解了这一环,那一环又被套住了,去了那一环这环儿又连着了,恼了便来回乱弄,现在可好,好不容易解掉的几环又乱了。
“昨?那哪算太阳呀,就出来一个上午,连洗衣房的婆婆们都在抱怨呢。”巧月蹲下来看红绸弄,嘟囔道“小姐,这环儿不是这么弄得。”
“那怎么解开?”红绸以为巧月会解,欣喜的把九连环递给她。
“别别别。”巧月把九连环重新推回给她“我小时候也只是看过村里的小孩子玩,我是不会的。”
“把这个环推出横杆,从横杆上面穿下去,对了,还有那个也要这样,不是阿,小姐,是第二个,对对对,穿过去,哎呀,小姐,你怎么把它给都穿起来了…”刚刚才说自己不会的,现在又开始做起指挥了。
红绸奇怪的看着她“你真的不会?”看她说的头头是道的样子,哪里像没玩过的。
巧月呵呵的干笑一声“不会,不会。”
“恩,既然这样。”红绸把九连环往桌上一丢,对她笑笑“今天要是解不开这东西,你就明天睡吧。”
“小姐,您不能这样阿。”巧月可怜巴巴的说“要是奴婢这辈子都解不开,那我还不得累死。”
“那你解开不就是了。”拿起九连环放到她手里,说完这句,自己就往里屋去了,心中窃笑,不用等半柱香,这丫头就该跑过来给自己看,全部解开的环儿了想着还点了炷香。
不出所料,还没等那香烧过大半,巧月就堆着笑脸捧着九连环过来了“小姐,你瞧。”
红绸靠在睡榻上,盖了薄薄一席被子,撑着头看她“恩?这么快?”
“是啊,小姐,你瞧,我也算运气好了。”
“是吗?”红绸不跟她贫,接过环儿又把它套了上去“说吧,怎的连这种事都骗我。”巧月瘪瘪嘴“奴婢还不是怕把那东西弄坏了。”
“那可是铁打的。”红绸提醒道。
“可那也是公主送的。”想起那日公主来看小姐时,对奴婢们的凶狠样子,现在还怕着呢。
“这有什么好怕的。”微微一笑“她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
“哪里不是妖怪…”顺着红绸的话接了下去,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可是公主,连忙捂嘴低声说“那天,小姐在屋里不知道,那公主也不知怎么,就喜欢找奴婢茬,老是问奴婢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奴婢答不上她身边的丫头就狗仗人势的骂。”
“她问你什么了?”
巧月回想了番“奇怪着呢,什么小姐与三小姐间的关系怎么样,三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三小姐与七王子认识不认识,乱七八糟的问得我都不晓得回答哪个。”
红绸微微动容“她问聂媚的事干什么。”转念一想,那梦里,自己不就是看见她拉着聂媚的手有说有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