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关距离京城大概七百里左右,如果按正常行军速度,那大概需要半个月。
泰昌为了节省时间,自然不会按一般速度行军,他特意给神武营没有战马的将士配上了马车、驴车和骡车等车辆,将所有的粮草辎重全部都装上了车,以节省人力。
这样一来,大军便可以轻装疾行了。
八万将士一路疾行,第五天下午,山海关便已遥遥在望了。
到了这里,就不能再催军疾行了,因为出了关就差不多要打仗了,他必须让禁卫和亲军将士好好休息一番,恢复一下体力才行。
他举起望远镜看了看雄伟的关城,又仔细想了想,随即便果断下令道:“全军就地扎营,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我们再出关。”
一阵号令传遍四方,八万将士立马在各自将领的指挥下分散开来,扎下营盘,官道两边顿时连营一片,到处都是禁卫和亲军的旌旗。
这场景泰昌看了几天倒是看习惯了,他唯一不习惯的就是身上的鱼鳞甲。
他是皇帝,穿戴的当然是最为齐整的盔甲,这家伙,全身上下一套鱼鳞甲足有三十来斤重,穿在身上连下马都费劲,走起路来,那更是如同爬山,走不了多远便会气喘吁吁。
唉,不是身强体壮的将校还真穿不动这东西啊!
他在曹化淳和刘时有的搀扶下小心的翻下战马,随即便沿着大路慢慢往前行去。
这是他有意在锻炼身体,不管怎么样,既然要上战场,那一定要把这身盔甲穿习惯,不说上阵杀敌,起码也得行动如常。
刚开始的一两天,他是连禁卫军的营盘都没走出去就已经累的不行了,这会儿他已经能出营转一会儿再走回来了。
不得不说,他的进步是相当大的。
这主要还得益于他的饮食,这会儿他可是每顿都要吃些肉食和强身健体类的药,这气力不说暴增,每天增长那么一点点还是有的。
他相信,这趟辽东之行结束之后,他穿着这身盔甲跑起来都没问题!
正当他穿着盔甲围着禁卫军营地一边转圈,一边巡视之时,山海关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稀疏的马蹄声。
这应该是孙承宗带着手下文臣武将迎过来了。
原本,孙承宗听说他要御驾亲征那是执意要迎到通州的,他害怕辽东出现突**况,所以,特意让孙承宗在山海关等着。
这会儿人家看到他大军都到关城外了,自然要迎出来。
果然,没过多久,孙承宗便带着十余个文臣武将疾步走了过来。
至于战马,肯定是留在外围的营地了,毕竟,他可是皇上,没有开战的时候,谁敢打马冲到他跟前来。
孙承宗一看皇上这满头大汗的模样,不由吃惊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泰昌微微笑道:“没什么,就是盔甲太重了,穿着还有点不习惯,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紧接着,他又一抬手,对着躬身行礼的文臣武将道:“行了,都免礼吧,走,先随朕回营再说。”
说罢,他便带着一行人往帅帐中走去。
他的帅帐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坐下几十个人都不成问题,里面的东西也不是一般的多,二三十个人用餐的条桌都有。
回到帅帐之后,他先是命人给辽东的文臣武将和随行的高手将领都安排了座位,紧接着又脱下盔甲抹了把汗,这才盘坐到帅位上,郑重道:“稚绳,现在前线形势如何?”
孙承宗精辟的总结道:“建奴或许是以为在野外吃定我们了,所以每天都只是虚张声势,在大凌河堡外面吆喝一番,并没有攻城。”
这意思就是还没开打咯。
很好!
泰昌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你现在能出动的兵力有多少?”
孙承宗不假思索道:“微臣在广宁留了三万人马固守,锦州城足足集结了十二万人马,如果皇上想要与建奴决战,出动十万人马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毕竟,我们将近二十万人马足以阻隔锦州与大凌河堡之间的大小通道,建奴是不大可能绕到我们后方去攻打锦州的。”
十万边军和屯卫再加八万禁卫和亲军那就是十八万了,人数上应该是占据绝对优势了。
泰昌紧接着又问道:“建奴现在兵力如何,有没有增兵的迹象?”
孙承宗估摸道:“建奴原本应该是出动了大约十万人马,渡过大凌河的时候,被满桂率军阻击,双方阵亡都超过了一万,也就是说,建奴现在最多有九万人马,至于增兵,微臣派出的斥候还未曾看到海州卫方向有增兵的迹象。”
十八万对九万,再加上神机营的火枪和火炮,要再干不过建奴,那就是来鬼了!
泰昌闻言,心中不由大定,他想了想,随即便拍手道:“来人,上酒菜。”
孙承宗闻言,不由咬牙拱手道:“皇上,请恕微臣多嘴,军中不宜饮酒,沈阳之战,总兵贺世贤就是因为喝多了才会带着人跑去追建奴的斥候,结果中了埋伏,以致连带尤世功都被他拖累,战死城外。这打仗的时候喝酒,危害着实不小啊!”
泰昌闻言,不由微微笑道:“今次就算是破例吧,大家在关外镇守这么久,着实辛苦了,朕总得犒劳一下是吧,我们少喝点,意思一下,下不为例,行了吧?”
孙承宗还能说什么,他只能乖乖闭嘴了。
很快,禁卫便将酒菜端了上来。
由于是在行军途中,泰昌也没刻意去讲究什么菜品,酒,那是上好的贡酒,菜的话也就是些炖肉而已。
这还是他知道今天孙承宗会迎上来,特意让人昨晚就炖好的,要不然,这会儿怕是上不了这么些炖肉。
酒菜上齐,泰昌也不啰嗦,直接就举杯道:“大家都辛苦了,朕敬大家一杯。”
众人见状,连忙起身举杯道:“多谢皇上。”
泰昌遥遥与众人一碰,一口干了杯中酒,随即便抬手道:“行了,说了要少喝,朕就不走三杯了,大家随意吧。”
说完,他便抓起一个鸡腿啃了一口。
众人见状,这才就这酒食颇为拘谨的吃起来。
呃,这些人也太疏远了。
他之所以御驾亲征就是怕禁卫和亲军跟边军和屯卫有隔阂,到时候被建奴各个击破,大家都这么疏远可不行!
泰昌微微扫视了一圈,突然又举起杯来,对着在座唯一的女将道:“秦将军巾帼不让须眉,着实令人钦佩,来,朕敬你一杯。”
秦良玉闻言,连忙起身举杯道:“多谢皇上,皇上过奖了。”
泰昌与其举杯虚碰了一下,一口干了杯中酒,随即又微笑着道:“秦将军,听闻白杆兵曾在通州与戚家军干了一仗,你们胜负如何啊?”
秦良玉闻言,差点把刚喝下去的酒喷了出来。
这事说起来着实有点糗,她手下的白杆兵之所以跟戚家军干架,主要还是因为听说戚家军天下无敌,有点不服气,所以,只是一点小摩擦便引发了群殴。
她略带尴尬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戚金,红着脸道:“都怪末将御下不严,还请皇上恕罪。”
看样子白杆兵果然名不虚传,竟然真跟天下无敌的戚家军干了一架,而且,传闻双方还没分出胜负。
泰昌当然不是想表扬秦良玉打得好,他是想消除禁卫和亲军将领跟边军和屯卫将领之间的隔阂,让大家齐心协力,共同对付建奴。
他微笑着摇头道:“没事没事,相互切磋一下吗,没什么的,戚将军,是吧,你不会记仇吧?”
戚金闻言,连忙起身道:“没有没有,皇上,末将哪会记仇啊!”
泰昌又微笑着道:“没有记仇就好,那你还不敬秦将军一杯,所谓杯酒释恩仇,以后你们在战场上可要齐心协力啊!”
戚金闻言,连忙举起酒杯道:“秦将军,上次我也没约束好手下,还请多多包涵。”
秦良玉连忙举杯道:“哪里哪里,皇上不说这事,我都忘了。”
泰昌闻言,不由大笑道:“忘了好,来,朕陪你们喝一杯。”
他这么一通笑,众人终于放松了一点,席间气氛也慢慢热烈起来。
大家虽然都没喝多少,相互之间却是融洽了不少,尤其是秦良玉和戚金,皇上都当面调和了,他们自然要做出一副一笑泯恩仇的样子,相互聊上几句。
泰昌见状,不由暗自点头,传闻白杆兵和戚家军那是真的打出点火气来了,如果他们将这情绪带到战场上,那可就麻烦了。
还好,他这当皇帝的一番调和,看样子应该是起到效果了。
这俩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了,大家既然说开了,一点小矛盾应该还不至于带到战场上去。
毕竟,战场上一旦出问题,那就是人命啊,成千上万的人命!
这点,他们肯定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