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荣一进偏厅,便一眼看到了坐在石轶下首一身白衣的君莫寒,昨日他身边的小跟班告诉他这个人是无神谷的少谷主,他便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昨日偷偷进了树林的事情被爹爹知道。只是他与众多孩童打了赌,言称自己敢进入树林,并且从那丫头身上拿来一样东西,才大胆前去的,哪想这么巧却撞到了爹爹的贵客,此时真是悔不当初。
石荣在偏厅中央停住脚步,怯生生的喊了一声:“爹”,随即伸手将一管通体透亮的玉箫举过头顶。
石轶见状,怒道:“当真是你拿去了!”,随即站起身来,亲自从儿子手上拿回玉箫,转身走到楚夜离面前,只盯着那玉箫犹豫了一瞬间,便伸手递了过去,道:“拿去”
楚夜离也不多言,伸手接过玉箫,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没有愤怒,也没有感激。
石轶瞥了二夫人一眼,见她面无异色,似松了一口气,转头对小儿子石荣道:“荣儿,为父说过,任何人都不许到树林里去,更不许……去找楚夜离的麻烦,你当为父的话是耳边风么,不但去了树林,还抢了人家的东西!”
石荣闻言,心下恐慌,声音微颤的求饶道:“爹,荣儿不敢了,荣儿只是一时贪玩,您原谅我这一次吧。”
石轶暗中望了二夫人与君莫寒一眼,见二人表情没有什么太大变化,摇了摇头,道:“石福,拿家法来!”
石荣闻言吓坏了,急忙哭喊道:“爹,爹你放过我吧”,见石轶不为所动,有些口不择言的哭道,“爹,荣儿只是想这丫头身上不可能有这么贵重的玉箫,才抢来看看的,说不定她也是偷的,爹你别罚我了。”
“可不是”,石菁菁怒气冲冲的迈进偏厅,狠狠的瞪了楚夜离一眼。
刚刚石菁菁不肯道歉,怒气冲冲回到自己房间,生了半响闷气,又突然觉得有些不甘心,便冲出房去找石轶,却在路上听到两名家丁小声嘀咕着,石堡主把七少爷唤到偏厅去了,听说是因为七少爷昨日进了树林,这下恐怕是要挨罚的。
石菁菁闻言,怒声对两名家丁喝道:“主人的家事是你们这些下人来讨论的么,赶紧给我滚!”
两名家丁见石菁菁脸色不好,正在气头上,连忙躬身称是,远远跑开。
石菁菁一到偏厅,便听到石轶要处罚石荣,当即怒火更胜:“爹,你为了楚夜离处罚自己的亲生儿子,当真让人好心寒,再说弟弟才十一岁,哪里受得住家法”,石菁菁冷冷一笑,也不顾石轶脸色不好,看了楚夜离一眼继续道:“先不说那玉箫是不是真是她的,就算是她的,弟弟拿了又怎么样,现在不是也还给她了,难道你被楚随心迷昏了头么,凡事都要对她千依百顺。”
石轶闻言,顿感面目无光,拍案站起,怒道:“菁菁,你这孩子当真越来越没规矩,当着少谷主的面,直呼你二娘的名字,还胆敢指责起爹来!”
石菁菁见石轶大怒,似也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但又拉不下面子:“爹,如果我娘在世,你是不是也会为了这个人……”,言罢一指二夫人,“把我娘也遣散出石家堡?还是菁菁和荣儿的娘不在了,便可以任人欺负?”
一言未完,石菁菁眼圈便红了起来,这倒不是装的,只是石轶这些年来,虽然对她疼爱有加,但她毕竟不是在母爱的关怀下长大的,难免有些空虚。而她看到楚随心如此对待夜离,心下更不是滋味。
石轶见菁菁提起亡妻,心下怒气消了些许,声音也柔了许多:“菁菁,这次是荣儿不对在先,他拿了别人的东西,还不认错,为父才惩罚于他。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家法拿来”,言罢,石轶不待石菁菁多言,便朝一直站在门口的石福一伸手,拿起石福战战兢兢递过来的家法。
石轶本也不是真想处罚亲子,一是楚夜离的身份不至让他如此,二是石荣在旁边哭的实在可怜,因此下手虽在外人看来极重,其实打在石荣身上却也暗暗收了力。
二夫人见石荣哭的凄惨,也有些不忍道:“堡主,算了吧,他也是个孩子,告诉他下回不要去树林就好了。”
石轶见楚随心求情,当即停下手上的动作,对石荣道:“荣儿,还不谢谢你二娘替你求情,以后记得不要再去树林了,知道么?”
石荣还在抽泣着,擦着眼泪委屈道:“谢谢二娘”,又转向石轶,“爹,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二夫人微一点头,石轶看了一眼儿子,也有些不忍:“菁菁啊,你带荣儿回房好好休息,让下人拿些好的伤药。”
石菁菁闻言,面带愠色的一点头,知此时不好发作,只得带着石荣出了偏厅,临走还不忘瞪了二夫人一眼。
楚夜离一直沉默,此时也不多言,望了二夫人一眼,见二夫人冲她微微点头,便不再理会众人,出了偏厅,回树林去了。
石轶知她平时不喜言语,也不计较她无礼,伸手将家法递给了一旁的石福。
二夫人望了君莫寒一眼,见他眉头微微隆起,正默默沉思什么,当下也不再多言,冲石轶福了福身子:“堡主,我有些累了,先回房去了。”
石轶闻言,搀扶道:“夫人身体不好,又为刚才的事情劳心了,回房好好休息吧。”
二夫人不再多言,转身走出偏厅。
“君贤侄”,石轶见君莫寒在想着什么,便唤了一声。
君莫寒闻言抬头,见偏厅中只剩石轶、石福与自己三人,站起身来道:“石堡主”
石轶一笑,道:“贤侄,你来我堡中本是贵客,却让你为这些俗事所扰,老夫实在过意不去,老夫寿宴在即,只得在宴上向贤侄赔罪了。”
君莫寒一拱手,道:“堡主严重了,石堡主治家从严,莫寒佩服还来不及。”
石轶闻言哈哈大笑,携君莫寒走出偏厅,路上石轶见君莫寒似欲言又止,便道:“贤侄,你想说些什么便说好了,我和你师父是老交情了,你我也不必如此客套。
君莫寒闻言,略微一笑,云淡风轻的问道:“不知刚才那位楚夜离姑娘,和石堡主,是什么关系?”
石轶闻言微微一愣,略显不自然的答道:“到没有什么关系,只是住在石家堡罢了”
君莫寒听得此言,知道石轶不愿提起,也就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