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文人会社(1 / 1)

迷失时空 绯之舞 2029 字 8个月前

几天时间匆匆而过。我和庄大妈每天天没亮出门收购蔬菜,拉到城先送一半到春乐居,然后才拿到市集上买。

因为我考虑到这个年代没有自来水,鹿城里的居民的日常用水就是河水或井水,很不方便,所以我见建议庄大妈:把菜拉到城里卖之前,先拉到浅滩上洗干净。那些刚从地里出来的菜,虽然新鲜,但也沾着不少泥沙。想不到我这一个小小的贴心服务,还得到大家的一致赞赏,生意也开始好起来,往往一到市集就很快卖光,不到中午我们就可以回到鹿山。

而西平王,在我科学方式的悉心照料下,伤势开始好转,没有再发烧。不过,他的脸现在除了象寒冰,还多了几分死人似的感觉:整天无精打彩、没有丝毫表情。虽然他没说过什么,但我可以猜出他是因为滞留在这里,又因有伤在身无法立刻赶赴王都而鼓着一肚子的闷气和焦虑。

要和他同住一间房,无可避免的要长时间的对着他,心情也无可避免的超级郁闷起来。他的那副表情,在不停地提醒我:现在这环境是我间接造成的。我恨不得能把赚来的钱一分当成一块来花,只要让他早日滚回王都去,我就可以不用再看着这张令人难受的脸,不用再觉得自己欠他的大人情。而且,去王都,或许能见回伏火龙和洛小橙他们。不知为什么,我的直觉一直在告诉我,他们现在都安全无恙——虽然,这或许只是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可是,单靠卖菜的收入,扣除了日常开支、医药费、营养费,剩下来的数目并不可观。想要赚快钱,除非是去打家劫舍,可我这种一等一的良民,又怎能去做那种没天良的事?

想多赚点钱,还得要另想办法。之前我也有考虑过到苏君君的春乐居里卖卖色相来赚钱,但当我看到春乐居里头的那班姑娘,除了个个貌美如花外,还能出口成章,出手成文,什么琴棋书画的更不是话下,而我,本来在自己的时代就不是什么才女,要我偷几句唐诗宋词象“床前明月光”,或“明月几时有”来充充场面或许还行,但这个时代的人,所作的文章大多都是喜欢使用叠字,根本就和我所知有限的诗词歌赋风格相去甚远。再加上,来到这个时代更看不懂那些类似象形文字的古文,成了一个彻底的文盲,为免丢人,我一下子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了。

第二天,送菜到春乐居,刚把菜放下,就听到厨房里的江厨子向苏君君抱怨:“苏姐儿,小三回乡下去了,厨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苏君君说:“这我也知道。最近辛苦江大哥了,我已经放话出去找人了。”

哦!兼职啊!上天,你总算是对我不太刻薄。

我赶紧说:“美人姐姐,你这里要请人吗?让我来做行不行?我可以每天送完菜后留下来帮忙的。”

苏君君想了一下,说:“好吧。帮工的工钱是五钱一个月,每月十五发工钱,如果干得好还会另有打赏。你何时可以来?”

我说:“马上。”

苏君君笑了笑说:“那好,就从今天开始吧。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要求?该不会是见我这么心急要上班,趁机压低我的工钱吧?

我有些紧张地问:“什么要求?”

苏君君说:“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喊我美人姐姐。”

这容易,我很爽快地说:“行,我以后就喊你君姐姐吧。”

苏君君轻笑点头。

庄大妈得知我要在春乐居打工后,嘴巴张大得几乎可以塞进一个鸡蛋。只不过是在色/情场所里打工,又不是出来卖,用得着摆出那么夸张的表情么?

过了好一会,庄大妈才回过神来,问:“小双,我看你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孩子,你这样到这种地方来,岂非自辱清白?”看来她是怕我被春乐居里的姑娘“污辱”了。

我笑着对她说:“我只是在厨房里当帮工,庄大妈你不用担心的。”

庄大妈无奈地摇摇头,说:“你自己要当心。我回去会告诉大双,你在饭馆当帮工,你不用担心。”

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我跟那寒冰脸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本姑娘要干什么,根本就轮不到他管。不过,我还是说:“谢谢庄大妈。”

就这样,我开始了在春乐居打工的生涯。春乐居虽然说是烟花之地,可是,和我平时在电视里看到的青楼完全不一样。严格的说,这里更象一个文人会社和餐馆的混合体。这里的格局,和我之前到过的旅馆里看到的很不同。一楼是一个很大的大厅,地上整齐的摆着矮矮的、漆着黑漆的矮几,矮几放在竹席上,每张矮几围着若干个干净的布垫,四周摆放着象是用青铜做的摆设。

一帮自命风流的文人骚客,来这里念念文章、评评画、弹弹琴;而春乐居里的姑娘,就穿梭于这帮男人之间,陪他们吃饭喝酒、调琴和乐、比试文采,兼听他们发牢骚。当然,这里总算是烟花之地,姑娘们如果给客人看上了,只要客人给得起钱,她们也会提供私人服务。楼上的一排排厢房就是姑娘们提供私人服务的地方。

我这个厨房帮工的工作就是在厨房里帮厨师洗洗菜、烧火,把烧好的菜从厨房里拿出来,放到客人的桌上。当客人走了,我就得赶紧把桌子收拾干净。而楼上的厢房我是不用上去的,如有客人包了厢房,传菜、收拾等工作,由一个十三、四岁,梳着丫髻、叫小晴的小女孩去做。

这份工作对我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虽然我在现代里也曾到过餐馆端过盘子,但古代的餐馆跟现在的很不同,这个年代用的餐具不是陶瓷制品就是青铜器,动不动就来个烹羊什么的,要把整个大大的铜锅捧出去,重得要死,一不小心就会把手给烫了。更加上,我的工作范围还包括烧火,现代的炉头基本上是用煤气的,我哪有机会烧过火?我把炉火弄灭了N次、被江厨子狠涮了多次后,依然还没有学会怎样烧,江厨子在无计可施下,只得喊小晴来烧火,把我踢到楼面去干活。

我发现,这里的人吃饭是用手,而不是筷子。之前在庄大妈家没看到筷子,还以为是她家贫买不起,但现在在这么一大间营业场所也没有看到有筷子,看来筷子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完全普及,只是局限于某些地区使用。

我又发现,这个年代的文人很流行穿那种上窄、直至手肘处开始变宽的拖地长袖上衣。这种上衣左右交搭,腰间处用腰带系着;衣服的下摆长至小腿处,露出遮住脚面的素色内裙。而这班文人好象也很喜欢带帽,他们所带的帽和市面上所见的其他人的帽不一样。那种帽子是黑色的,一个起码有五寸长、长且窄的圆筒帽身套在头顶的发髻上,顶端架着一块用黑布包着的长方形、薄薄的硬状物体,前高后低的架在帽身上;帽身的下端有一条细长的金属体或竹枝又或玉条,穿过发髻,在帽的左右穿出一截,两根黑色的布带各在上面缠绕几圈,垂下来系到下巴下。

这种被他们称之为“冠”的帽子,以我的眼光看来,实在是土得不能再土,换了是我,打死都不会戴到头上。但对那班文化人来说,这好象是很值得骄傲的“读书人”象征。不过,这种流连于烟花之地、乐而忘返的“读书人”,应该都是些没多大作为的无志之徒。

在我完成手头上的工作,又没其他事干的时候,我喜欢站到一旁静静的看热闹。这班“才子”们,来春乐居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姑娘们、其他文人前显露自己的文采或琴艺。作了一首新诗又或作了一首新曲,也要隆重其事地吹嘘。

这不?那边一个穿灰色衣服的什么公子,只见他得意洋洋的站起来,清清嗓子,提高声音说:“诸位,在下刚有一篇新作,请诸位品评。”他拍拍手,一个书童模样的少年从旁边的竹箱里拿出一卷竹卷,双手捧起递给灰衣公子。

灰衣公子抖开竹卷,开始摇头晃脑的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咦?怎么这么耳熟?特别是那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想起来了,以前高中时的语文课上学过,好象是从《诗经》还是哪选出来的一篇古文,总之就是一篇传世名作。看那个灰衣公子长得一副蛇头鼠眼的样子,想不到他还能作出一篇N年后被后人选入课本当教材的文章,真实人不可以貌相!

那个灰衣公子年完后,众人拍手叫好。灰衣公子假装谦虚了半下,然后带着满足的虚荣笑容,坐回座位上。

另一个穿着墨绿衣裳、腰间挂着一块大大的玉珮、一身骄气的男人站起来说:“本公子也刚编了一首新曲,请诸位指教。”

他刚说完,在场的文人马上七嘴八舌的说开:“定陵君的琴音有如天簌之音,无人可及!”

“没错没错,上次听过定陵君一曲,回味至今!”

“当今天下第一的琴师这一称号,非定陵君莫属!”

那个骄气男人并没有回答众人的奉承,一脸高傲且得意的神色站在那里。他身旁的书童拿出一块白绢铺到矮几上,然后捧出一个布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的古琴。书童把琴摆好,又拿出一个香炉,往里投入几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点燃盖上盖子,放到琴边,一股香气马上溢满整个春乐居。

只不过是弹一首曲而已,用得着摆这么夸张的阵势?看刚才那班文人的献媚的模样,这个男人应该是有些地位的。我悄声的问身旁的小晴:“那位要弹琴的公子是谁?”

小晴一副见到外星人的样子,压低声音,生怕给那个骄气男人听到似的说:“你不是吧?竟然连定陵君都不认识?”

笑话,我来到这个地方才几天?如果所有的人我都要认识,那我不是要很忙?

小晴接着说:“他是鹿城虎威侯的长子,将来是要当虎威侯的。你得小心点,别惹他不高兴。”

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原来就只是个靠父荫吃软饭、摆威风的“二世祖”。就这么一个货色,不值得我去惹他不高兴。

书童把一切准备好,那个定陵君才把一双比女人还要修长、白嫩的手放到琴上,弹起曲来。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大气都不敢出的向他行注目礼,表现出一副完全陶醉在琴声里的模样。

对没有音乐细胞的我来说,站在那里听他弹琴,真是一件痛苦的事。那定陵君死不断气似的琴声,就象一首催眠曲,令我昏昏欲睡。还好,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的琴音停了下来,众人激烈的喝彩声把我从周公手里拉回来。

定陵君在众人的恭维声中,一副酷样的款款坐下。

苏君君走出来说:“诸位公子,酒菜已经备好。诸位公子稍事休息,品尝佳肴,让姑娘们为公子们唱曲献舞。”

苏君君拍拍手,乐声从旁响起,打扮得花枝招展、个个头插大红花、拿着扇的姑娘们从两侧鱼贯而出。姑娘们的装扮,该不会是要跳“卡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