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转过了身子,想对他说上一番感激的说话。正好碰着瞎子歌那被暮光倒映的浮金的眼眸,随着微风吹起他的额发,眸光也像碎散在风中的金箔一样,熠熠地闪着光芒,像一把暖火一样包围着她,温暖了她那清冷的心坎。
“你,能看见了?”吕曼儿不由惊喜地问,她望着日落,就是在等待瞎子歌的眼眸闪光的时候。
“那一晚,我就有了一种很想看你的欲望,所以,就睁开了眼睛,”瞎子歌嫩脸一红,激动地说起了那天他偷窥吕曼儿出浴的动机,“想不到,竟然真的可能看见久违的你。”
“原来你就是一个好色鬼!”吕曼儿娇嗔地一笑。虽然这种事儿有损她的贞节,但是,能够帮助到瞎子歌复明的,那又算得了什么。何况,这也是瞎子歌一种爱她的表现,当晚,他们没有共叙下去,她还因此错过了享受沐浴在爱的目光下的那一幕呢。
“要是我再让你看一次,你是不是连白天也看的见了?”她忽然傻傻地问,吓了瞎子歌一愣。
他果然用心地去想了想,半晌才回答,“不太可能吧,我这就每晚都在看,睁大眼睛地看,也不见得白天能够看的见。”
“晚上脱,就晚上看的见;那么我白天脱,你白天不就看的见……”吕曼儿还没有说完,已经被瞎子歌用手轻轻的捂着了小嘴。
“先别说,那边的脚步声怎么那么杂乱了?”瞎子歌笑意一敛,扭头向后看去,随着那边传来的**,他也扶着吕曼儿站了起来。
“啊——”忽然一声惨叫声隐约传来,“呼”地又一支冷箭飞来,紧紧地钉着后面的大树上,吕曼儿也被吓了一身的冷汗。
“不好,有强虏来偷袭了?”瞎子歌连忙从旁边取过了铁枪,正想吩咐下去,却看见周边的兄弟们顿时起哄起来,已经与入侵者展开了盲目的厮杀。
这时,有探子满额冷汗地跑过来,焦急地禀报:“不好了,王子,咱,咱们已经被强虏包围了!”
“哪里来的强虏呀?”瞎子歌听了,心中也不由一凛。他这地方身处半山,要是焦城来的强虏,他的探子肯定能够看得见,怎么整个下午也没有听到他们的回报了?他们到底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呀?
原来,上午被他们赶跑那小股强虏,深深不忿,悄悄地派人回焦城汇报,焦城的军师也决定定下计谋,暗中秘密地调动了一动急行军,由山的那一边,悄悄地摸上来。而瞎子歌的探子都分布在阵前阵后,根本没有在意从山那边爬过来的敌人。
瞎子歌举目四望,四周的军士也已经发觉了敌人,群起而拼斗,明显的已经被强虏包围了起来。他凝心一想,这是谁想的馊主意呀,不怕被包围的人作困兽斗,来个两败俱伤吗?
“随我来,”想归想,敌人气势嚣张,他还是应该早作决定,“向鹿城方向突围出去,赶快向鹿城求救!”
他一手牵着吕曼儿,一手执着铁枪,身先士卒地向后方冲过去。吕曼儿也惊呆地跟着他跑。
跑不了多远,前面的军士却频频的后退。
“怎么了?”瞎子歌大喝一声,冲上前体察军情。
却发现这里已经布署了更多的强虏,这一次,他们占据了由上至下一半山线,像要把山切开两半似的;都利用弓箭兵,采用火箭呼呼射来,把他们欲要突破的后路用火隔开,风向逆转,有倒卷向营内的趋势。大伙儿被熊熊的火苗包围了起来,数次想冲过去,却因为火场宽大,屡攻不破,还反而越战越退。再加上强虏在大火中射来冷箭,许多军士都不明不白地倒在血泊之中。
瞎子歌见了也不由一怔,这越来越强的火势之中,就连他的铁枪也无法穿得过去。这强虏中,谁有这么好的计谋,能够知道用火来阻止他的铁枪。
只好叹说一声,“这次好了,多次偷袭人家,总算被人家偷袭一回。”
这时候,有侍卫送来了马匹,他一边扶着吕曼儿上了马,一边回身寻求周围强虏进攻最薄弱的地方。
须臾,发现往焦城的方向很少强虏,他们与我军军士相斗也有点堪堪吃力。这强虏,恐怕早早就绕过山来把他们从鹿城的方向包围过来。
这么吃力不讨好的计谋,又是谁想出来的?
他上了马背,没有因为这一发现而冲昏了理智,却静静地思忖了片刻。焦城之中肯定还有大军,在焦城方向设防薄弱,这明摆着就是让他们荒不择路,逃去焦城,逃到平地上,然后出动“黑色铁骑兵”,一次过轮戈斩杀他们。
这方法倒是不错,既符合不能死困敌人,又利用了自己的长处克制了敌人的短处,轻松地取胜。看来,这方法大智若愚,这次进攻的军师可不赖,深得皇朝文化的遗风。
但是,瞎子歌马上决定对策:他想,这里离焦城还有十几里,中间还有许多野外可逃,冲破了那个包围,也不一定非要往他们的口袋里逃去。
他想到这里,便决定带着大家,向焦城的方向杀去。“大家,快点攻向西边,朝那里突围!”
他也策马赶过去,手起枪落,挑倒了几个迷迷糊糊闯进来的强虏,再次冷静地审时度势。原来,在这里的强虏因为逆风,不敢采用火射,更因为这里的军士居多,所以有些包围不上来,有些勉强包围上来的,也因为军士的勇猛,折损不少。
既然他们不敢用火射,瞎子歌就敢,这逆风不利于强虏,却有利于了他。他赶快招来弓箭兵,长枪兵,在箭上及枪上点上火油火把,燎着了强虏身边的秋草,直逼着他们烧成烧猪,把他们一阵阵地逼退下去,很快地,就敞开了一个大缺口。
“走,咱们冲出去!”瞎子歌骑在马上,一手护着吕曼儿,一手挥枪,吆喝着,让军士们先逃,大伙儿都蜂拥而来,朝这边逃去,瞎子歌略一清点人数,三千多的兵马,只过了二千五百多,其他的仍然拖连着后面的强虏,神圣地保护着他们的撤离,他也在后面,坚持到最后一个能跑得动的军士,才边战边撤离。
大伙儿逃到山道上,正有所庆幸。不料,“哒哒哒——”冲出来一排黑色的幽灵,把他们二千五百多人,一下子就冲剩了二千多人,吓得他们眼瞅瞅地上那四五百人全都躺在他们的铁蹄下。
这些“黑色铁骑兵”,就是瞎子歌的画枪也难以破解他们的防御,找到那面具与铠甲在颈部的合缝处。
瞎子歌赶上前一看,这才知道,自己只顾着防守后面是错误的,是一种巨大的损失。
“哔——”就在“黑色铁骑兵”刚转过马头,正想进行第二轮逆向突击,吕曼儿忽然摸出黑玉箫,放置嘴边,轻轻吹起一个箫音,他们的马匹纷纷惊慌失措,一把扬蹄惊起,把他们一一掀翻在地。
“杀了他们——”瞎子歌看的真切,冷然一吼,后面的军士不用他吩咐,早已血红着眼,冲上前去,手起刀落,把掉落地的骑兵一一解决掉。
“曼儿,好样的!”百忙中,瞎子歌仍然不忘了赞赏吕曼儿;黑暗中,他凝眸望向她,熠熠闪光的秋波,化做点点骄傲的深情。
吕曼儿看了,心中一暖。这吹箫唤马本来是她无聊的玩意,却屡次在这战场上屡建奇功;然而,所得到的第一次赞赏,还是这一次,你说你这男子的良心啊!
瞎子歌还真的一时想不起,“黑色铁骑兵”虽然是皇朝步兵的克星,但是吕曼儿的仿生物箫音也是他们马儿的克星。他要是早些一马当先的话,与吕曼儿相互配合,肯定可以瞬间就破了“黑色铁骑兵”,而不用损失了几百军士。
这时,后面的追兵又从山上居高临下杀也下来,山道上毁了“黑色铁骑兵”,但弓箭兵又架起了火箭。
“都朝右边逃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瞎子歌被逼着连忙把他们带入对面的荒野里暂避他们锐不可当的风头。
此时,夜幕降临,但天下月明如皓。荒野里没有草却沙砾风沙,怪影幢幢,火箭在这里起不了作用,后面的追兵全是步兵,他们见识过瞎子歌胸前那位少女箫音的厉害,都不敢乱用他们宝贵的“黑色铁骑兵”了。
他们要纷纷拨腿而逃,才和后面的追兵拉开了一段距离,这得以暂时喘过气来。但是,仍然不能停下来,让追兵发现。也只好偃息了火把,在月夜下,借着月光,继续马不停蹄地夺路而逃。
走了莫约片刻,也不知道走了多远,他们拐进了一个荒草不生地山沟里,突然,又冲出了一彪人马,人数不比他们多,却精兵良将,衣甲齐整。
“歌儿,可别来无恙呀?”忽然,人群中走出了一匹高头骏马,未见其人先闻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