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日薄西山。
他们在官道上忽然拐了个大弯,顿时看见前面有一座美丽的小城,小城上旌帜随风猎猎飘荡,罗龙他们的牌刀营也已经在城下一字摆开了阵势。
吕曼儿不知是敌是友,不由得暗暗一惊。
这时,探子大哥往唐英面前回报,“回将军,定国将军杨真驻营在城内。”
定国将军杨真?是自己人吗?吕曼儿一怔。
唐英也似乎吓了一跳,“他不是在焦城吗?怎么会在这大利县出现了?”
于是,他快马加鞭赶到队伍前,大利县城墙渐渐映入眼底。跑的越近,那城墙上飘着“杨”字的帅旗越是清晰。
“城下来者何人?”城墙上有士兵探头出来问。
“彤云府唐英!”唐英在护城河边喝停了快马,双手拱在嘴边,大声地吆喝上去,“城内可是杨真杨将军的军队?”
那士兵找来了另外一个老兵,那老兵往城下把唐英打量了一番,才说:“正是。唐将军请容后禀。”
说完,又把头缩回去,不再对话了。可能是去禀报杨将军了。
唐英在城下却思潮起伏:这杨将军,该不会特地在半路迎接我吧?还是他已经在焦城一战失利了?
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心不由一沉。这失利的问题可不是随便猜想的,要是让他猜对了,那其实是对国民的不利;要是他猜错了,可能还会得罪杨将军呢。
正当他仍然苦苦寻思中,城上的士兵回禀他,“杨将军有令,洞开南门,欢迎唐将军进城!”
说完,城门上“嘎嘎”地放下了吊桥,大城门也跟着“轰隆隆”地打开。
唐英见了,向后一挥手,“进城!”
顿时,罗龙他们按着牌刀营,长枪营,弓箭营的先后排列,斗志昂扬地走进了县城内。吕曼儿的马儿被堵塞在唐英的背后,无法贸然跟上。
队伍过去了,却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后面的士兵在黄副将的调度下,分成左右两列,这才让后面的杂役营伙头军也赶过了吊桥。
唐英要赶上前头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那些士兵连忙在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吕曼儿和瞎子歌以及还有一个骑马的中年人王参军也随着他鱼贯而行。
队伍在大街上无故地停下,原来是因为前面也有些一队和他们一样的军队堵住了去路。唐英来到了队前,看见对面的军队前,杨宝正在和另外一个骑在一匹褐色的高头大马的尖腮将军窃窃私语。
唐英定眼看去,此人果然是定国将军杨真。对于他此时此刻在这大利县出现,他也深感狐疑。
不料这时,杨真瞥见了他,却满脸怒容地一喝,“大胆唐英,竟然把我的弟弟也征来了?”
吕曼儿抬眼看过去,才发现那个杨宝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转投到对面去,眼前那大将军,就是他的哥哥吗?还真的是一对的尖腮猴脸。
“边关告急,匹夫有责,何况他不是匹夫。”唐英却正色地回答他。
杨真火冒三丈,“你还杖责了他?”
唐英说:“罪犯猥亵,只不过是小惩大戒而已。”
杨真气得脸都青了,忽然干笑一声,“你姗姗来迟,连累我军丢失城池,那我也可以杖责你了。”
唐英一怔。他在此时更加肯定焦城已经被强虏占领,杨真落败而退。但对于杨真在私事上抓不到他的痛脚,也想借机利用公事来责难他,便抱拳禀说,“将军明鉴,末将并没有来迟。按律例,普通行军,50里一日,不算是延期。”
“焦城早已经告急,您为何不急急行军?”杨真咄咄地逼问。
唐英解释:“本营士兵们全是新收入营的,不懂纪律秩序,未成气候,恐怕因为操之过急反而累事。”
杨真微微抬起了头,眯起了眼,斜斜地乜视了他一眼。说:“这不是理由。焦城失守一役,唐将军也责无旁贷!”
众人一听,不由大吃一惊。莫非杨将军真的当街要杖责唐将军?
吕曼儿在后面也怔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呀?好似打败场的人没有罪,反而没有参战的人都有错似的。她不懂军事,便不由得多看了唐英一眼。
瞎子歌也想,这杨真,把失守的责任也分给唐英一份,以便有藉口杖责他,倒也算是公报私仇的厉害杀着。
唐英听了,微微一笑,他自然不会承认,“不会吧?别说我没有误时,即使急行军赶来,我的兵士只有三千多人,训练不足,来了恐怕也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杨真听出他话中有话,不由得恼羞成怒,“起不起得作用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你只管把三千人带来,我就能够反败为胜。”
唐英见他这么自大,也不甘示弱,直揭他的伤疤,“要是城中主帅指挥不当,再给你六千人也只是绿豆断流,一倒就漂。”
“你敢责备本帅指挥不当?”杨真听了,脸色一变,顿时怒目相向。
唐英并没有被他吓倒,反而继续问:“焦城一役可是将军亲自指挥?”
“正是。”杨真傲然地微仰起头。
唐英便冷嘲热讽起来,“要是指挥得当,将军又何须在这小县城里扎驻呢?”
唐营的军士听了,也讥诮地看着杨真,这兵败是事实,要是你杨真真的有本事,就算不胜也能够自保吧,怎么也不至于落荒而逃。
杨真怔了怔,脸上像被人掌掴过似的,青一块红一块,这唐英言辞犀利,他早有所闻。他想不到,没有借援军一事来杖责唐英,反而被他在众多士兵面前捅出了他的痛处;他恨得咬牙切齿地盯着唐英,唐英也毫不退让地逼视着他,两人一下子在大街上沉默下来,却暗里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