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中江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
无数人受到段瑞之案的牵连,调职算是最轻的处罚,很多人都因此下马接受审查。
受益的,也大有人在。
胡益民、老钱、老郭三人是国营厂厂长,经组织谈话认真审核,三人全部调入机关工作。
胡益民本就是正处享受副厅待遇,现在得了个闲职副厅。老郭从国企科级干部直接当了闲职副处,算是连升两级。
最大受益人是老钱和高主任。
老钱直接调到建设局,给了个副局长。
高主任升任纪J委副书记,摇身一变也是中江实权人物。
此时此刻,四个人正凑在一起研究这件事。
“还有啥好猜的?咱们属于沾了墨池的光。他帮着白家硬顶段瑞,落到这步田地,白家要是不放个屁,我都瞧不起他们。”
老钱升职了当然开心,但一想到窝在农村的林墨池,仍旧不服不忿。
胡益民和老郭心情复杂没说话,高主任可是老江湖了,略微一想,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你只说对了一半,中江这场风暴本质上是白家人在作秀。一方面惩治内部奸佞,一方面提拔了跟墨池相关的人,这是在拉拢人心,告诉所有人,白家不会卸磨杀驴。”
“高书记,你管他是不是作秀,反正我们得感谢墨池。再者说,我们对白家来说,一文不值,你和老胡的副厅,我和老郭的副处,这不都是副的吗?真正拍板的人还是一把手。”老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高主任摇摇头,“你根本就没想明白这里面的关键点。”
“那你说说,还有什么猫腻。”老钱有点不服气。
“墨池现在已经隐居到牛家村了,他才是正主,却享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给我们这些不相关的人升了职,为什么?”高主任似乎在考较老钱。
“你刚才不是已经说过原因了吗?”老钱毕竟年轻,根本想不通这里面的深意。
“我告诉你吧,白家这么做只能说明墨池很有大的利用价值,再逼他出来。”
高主任为官几十年,过手的内部案子无数,绝对不白给。
“逼他出来?有什么意义?”老钱还是迷迷糊糊的状态。
“我不知道。”高主任无力的叹气,“也许是看中了墨池的天赋,也许是墨池手里还有什么东西,亦或他们对付段家遇到了什么难事,又想让墨池当出头鸟。”
“不至于吧?就这么点事,你能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老钱难以置信的看着高主任。
“呵呵...”高主任突然苦笑一声,“我马上就到退休年纪了,就不趟这个浑水了。”
“老高,你什么意思?”胡益民诧异的开口。
“墨池早就劝过我,提前退休去给他带孩子,时候到啦!我的后半辈子就交给墨池了。”高主任做出这个决定之后,如释重负。
“你!不至于吧。”老钱惊呼。
“老高,你真能轻易放弃现在的职位?”胡益民心中震撼无比。
“有什么不能放弃的?”高主任笑着反问,“这个漩涡太深了,留在这里只能当炮灰。我把豆豆当亲孙女看待,陪着她长大不好吗?说实在的,自打墨池离开之后,我就想过这件事。正好现在升职了,能在副厅岗位上退休,没有遗憾!”
高主任笑着特别洒脱,直接看呆了众人。
好半天过后,胡益民笑着摇头,“老高,你真是高啊!行了,美秀已经出国了,化工厂被我搞的半死不活,中江没啥可留恋的。咱们连个副厅一起去墨池那里养老,我就不信了,那个臭小子把我闺女拐跑了,敢不给我养老!”
“老二位,你们疯了不成?”老钱感觉自己已经疯了。
这边话音刚落,老郭也掺和进来,“我就不是当官的料,那就退休去金陵给二丫头带孩子。梁成飞那个书呆子整天泡在实验室里不出来,可苦了我的二丫头和外孙。”
“合着你们都要走啊?那我怎么办?”老钱倍感无奈。
“你还年轻,前面的路长着呢。哦,对了,我听说墨池在牛家村搞的有声有色,村里人排着队申请创业资金。老钱,你就不动心?你可是搞销售出身?”老郭难道笑开了花。
“我...哎...我再想想吧。”
老钱官位子还没坐热乎呢,舍不得啊。
......
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再有10天,就要跨入农历新年了。
当安邦国得知四个全部辞职的时候,气得暴跳如雷。
“不识抬举!不识大体!”
任凭他如何发脾气,都已经晚了。
胡益民、老郭、老高,这都是到了年纪的人,有资格提前申请退休。
老钱最是洒脱,裸辞!
老郭已经去金陵带外孙了,他能做出这个决定,是相信林墨池当初那句话,一定会把梁成飞推上去,自己晚年绝对有保障。
胡益民和老高自然不用说了,都是看惯了大风大浪的人,跟林墨池处的一家人一样,毫无后顾之忧。
唯独苦了老钱啊。
此刻,三人三辆自行车,后座上驮着一些行李慢悠悠的去往牛家村。
“我说老二位,我是裸辞,没有退休工资,要是墨池不收留我,我只能去要饭啊!”老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墨池是什么脾气你还不清楚吗?当初为了救你,墨池把厂子都盘给唐广瑞了。这回你为他做出重大牺牲,你说他会怎么对你?”
高远洋现在是无官一身轻,说起话来再也不用畏首畏尾。
“你说的倒是没错,问题是我干点什么呢?我儿子还在上小学,将来上大学、买房子、娶媳妇,都得花钱。”老钱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冲动了。
“你有时候聪明过人,有时候又笨得要死。墨池身边那么多人,每个人素质都比你差,现在都能独当一面,成了大老板,你老钱差在哪里?用用脑子!”高远洋恨不得把老钱踹到道坎下面去。
“哦~~~我懂了。”老钱眼睛一亮,“吃他的喝他的,把他搞烦了,就得帮我安排事情。”
“当老子没说!真是猪脑子!”高远洋猛蹬几下,窜出去很远。
“跟你开个玩笑嘛,现在你跟我一样都是平民老百姓了,摆什么架子嘛。”老钱满不在乎的晃着脑袋,“就凭我跟墨池的关系,只要我张口,想要哪块就要哪块。”
基于对林墨池的信任,基于对赚钱的渴望,老钱对于下海经商渴望至极。
避过胡益民和高远洋的视线,老钱挂在车把上的一个帆布兜,里面装的正是他最贵的资产---大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