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自由的龙雲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留在了冷家堡。
那天的午后,冷寒依坐在树荫下歇着凉。她的手已经痊愈了,她跟龙雲一样对冷家堡的人和物有很深的感情。有的时候,她在考虑要不要一直生活在这里?这里有她的亲人,虽然他们之间有很大的代沟,可这毕竟是属于她的家。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和自己的先祖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一阵凉风吹过,一个皮肤白皙,玉树临风,翩若轻云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冷寒依面前。他柔和的目光端详着她惬意闭着眼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却甚是无奈,轻叹了一声。
冷寒依幽幽的睁开了双眼,看清来人,她有点小小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是来接我大姐的,我们有一千多年没见了。”邪龙神采奕奕的说道,“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你。”
冷寒依淡然一笑,笑得云淡风清。“或许这就叫做冤家路窄!”
邪龙摇摇头,不太赞同:“在我心里我们不是冤家,永远都不是!倒是你心里放不下的那个冤家,应该会找上这里来了!他去过凤凰宫,凤舞跟他说,你向北走了。”
冷寒依的笑容有些迟疑了,她心中一紧,有些难受。她知道那是她放不下的羁绊。
“我跟凤舞都希望你能快乐,千万别浪费我们的好意。”邪龙一边向龙雲的房间走去,一边对冷寒依说道。
龙雲最后还是跟着邪龙离开了冷家堡,回了龙宫。尽管她走得恋恋不舍,可是冷笑天却没有过多的挽留她。
后来冷寒依问及他为什么不把她留下来时,冷笑天自信的说道:“系着她的线在我手里,只要我在这里等着她,不离开,就算它飞得再高,走得再远,她也一定会回来的。”
冷寒依若有所悟的琢磨起来。
几天后,冷寒依也告别了冷笑天父子,离开了冷家堡。离开的时候,冷静牵着冷寒依的手紧紧不放,离愁在他俊美的脸上深深的勾画了出来。冷笑天那个威武不凡,一脸霸气的城主也愁绪难解。
冷寒依吸吸鼻子,故作轻松的说道:“苦着一张脸干什么?你们是我的先祖呢,别在我这后代子孙的面前表现得这么脆弱行不行?我会鄙视你们的!”
冷静勉强一笑,松开了手。“有机会再回来看看我们。我们冷家堡是你的家,你的根。”冷静年纪虽轻,却是涉世已深,九幽城里一些重要事务都由他决定,在九幽城里他的位置比冷笑天还重要。可这会儿他的语气中却带有浓浓的,抹不开的伤感。
冷笑天拍着冷寒依的肩膀叹着气,颇感无奈地说道:“真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生活,让我们照顾你。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以前还想着抱孙子,谁知孙子还没见着,居然见到我的第二十代的子孙。我真得感谢老天对我父子的厚爱。”
冷寒依靠在冷笑天的怀里,动容说道:“第一次被你抱在怀里,我就觉得我们之间很熟悉,似乎我们已经认识许久一样。原以为,我穿越到这里无依无靠,孤苦一。我没想到,我会找到我的先祖,还能得道你们的悉心照顾。可是天底下无不散之筵席,我也不可能永远留在冷家堡,那样我们冷家的家史就会重新改写,所以我必须要离开。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们,只是。。。。。。”
“我们明白。”冷笑天紧紧地拥抱着冷寒依。这一次,他心无杂念,只是单纯的长辈与晚辈的拥抱。
冷寒依侧头看着冷静,眼里泛着泪花。。。。。。
九幽城外,冷寒依深深的再回头看了九幽城最后一眼,在城墙上那两人深切不舍的凝望下,策马而去。转身那一瞬间,她脸上有泪滑落,没有哪次离家会是这般的伤心与难过?
骏马带着她奔驰在陌生的官道上,她的心情随着与九幽渐渐拉开的距离,而渐渐有所好转。她忽然想起冷笑天说的那句话——“系着她的线在我手里,只要我在这里等着她,不离开,就算她飞得再高,走得再远,她也一定会回来的。”同样是一个留与不留的选择,同样是令人伤感的结局。一个选择懦弱放弃,一个则是信心饱满的松手。一一个黯然失落,一个潇洒随风。冷寒依忍不住失笑了,世间的事有太多的无奈与悲哀,相爱的人并不一起都会在一起,这是所有人的宿命和劫数!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的太早,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想开心到老——”冷寒依望着眼前良辰美景,心里一片宁静。有些事一旦死心,一旦放弃,就会学着释然,学着接受现实。正如此时的她,慢悠悠的驱着骏马,手里扯着缰绳,一副看透红尘俗世,大彻大悟的模样。
背后急促的马蹄声传进了她的耳畔,她没回头,只是将自己的坐骑往边上赶了赶,继续高歌着。
后面的骏马快如闪电一般,越过冷寒依。随着一声马的嘶叫,来人横马拦在冷寒依前面,凝望她的眼神,自责,愧疚,还有浓郁得化不开的心疼。
冷寒依定睛一看,愣住了。邪龙说的没错,她的冤家会找到她的。她没想到他会来得如此之快。“什么时候变成属狗的了?”她冷淡的说道,尽管心里有一丝甜蜜与激动。只是她已经选择了放弃。
无心满眼的内疚,看到冷寒依淡漠的神情,不觉心一痛。“害你伤心难过,是我的错,是我不对!”
“本来就是你不对!你自己犯贱,痴恋我那么多年,弄得全天人都认为是我无情无义,难道我不爱一个人也有错吗?你痛苦是你活该!谁叫你喜欢我的?我有逼迫你吗?好像没有吧?这一世,你还是这么讨厌,阴魂不散的缠着我,勾引我。你非要把我弄得跟你前世那般凄惨可怜,你才满意是吗?可你不是已经做到了吗?为何你还要出现在我面前?难道你认为害得我还不够吗?”冷寒依咆哮着,只有用愤怒她才能掩饰住内心的真实情感。
无心怔怔的凝视着她,默默无语。
“让开!”冷寒依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来,目光的焦点已从无心的脸上转移开,可是余光却时刻注意着无心的表情。
无心顺从的驱马让开。
冷寒依心中的失望又浮了起来,心底暗叹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摊上这样的笨猪,真的是等于自杀!不是被烦死,就是被他给活活的气死。哎!幸好自己醒悟得快,不然已走上了慢性自杀的道路了!”在她心有所思的骑着马与他擦身而过时,无心猝不及防地伸手将她一把拎起,放到了自己马上,挥手一掌,将冷寒依的坐骑驱逐开去。
“我的马——”冷寒依望着绝尘而去的骏马焦急的呼道。她气呼呼的扭头看着无心:“你搞什么?很好玩是吗?”
“我知道我让你生气,失望了。现在随你怎么骂,我不顶嘴就是。”无心的表情犹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冷寒依气不打一处来,怒由心起。“我不动口,我动手!”
“随你高兴。我不还手就是!”无心一副老实的摸样。
“你以为我不敢是吗?”冷寒依呵斥道。手肘用力的向后撞去。
无心忍住痛,没啃一声,反倒强装笑脸,说道:“继续!”
冷寒依气恼的回头怒视着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流连的目光落在无心的脖子上,她突然邪恶的笑了起来。
“你这表情好奇怪!”无心被她笑得心慌。
冷寒依目光传动,一脸的邪魅:“你刚才说打不还手,是吧?”
无心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不过他还是硬着皮头点点头。
“你低头过来!”冷寒依很妩媚地笑道。待无心顺从的低下头时,冷寒依靠在了他肩上,轻轻的在他耳畔问道:“知道我想干什么吗?”
她温热的气息,吹吐在他的脖子处,那宛如幽兰的清香,和她刻意柔和的话语,令他心神一荡,有些心猿意马。他失魂的轻摇着头,享受这一短暂的温情。正当他还沉醉在意乱情迷的男女温情中时,脖子上传来清晰的痛楚——她在咬他!知道她心里还在生气,无心不敢反抗,任由她咬着。如果失去一块肉能换她开心,也就值了!尽管痛得钻心,他还是扭曲着俊脸,咬牙忍受着。
“什么人呀?血竟然这么难喝!”冷寒依终于松开了牙,伸手抹着嘴角的血迹,眉头微蹙的说道。看到他脖子血流不止,她又开始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似乎刚才的行为有点过激。
无心没理会脖子上的伤,只是微笑道:“如果你还生气的话,你还可以咬我,打我。”
冷寒依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放走我的马,还轻薄我,这笔账我先记着,改日我再找你算!不过这期间,我还是要不定时的加收利息!”说完,回过头看着前方,不再理会他,任由马儿带着他们前进。
无心轻舒一口气,拉着缰绳驱马前进。
一只形态怪异的鸽子,由天际飞来,在他们头顶盘旋着。无心伸手抓住鸽子,那只鸽子竟幻化成一张写着字的信笺来。无心轻轻一抖,展开信略开一眼,高兴地说道:“我们去扬州找六哥!然后一起回冥渊谷。”
“谁要跟你去冥渊谷那个鬼地方了?诶,你说大哥在扬州?他在那里干什么?”冷寒依心中有了疑问:“宁影的家在扬州,难道跟她有关?可是大哥不是有了射月吗?他还去扬州做什么?”
“射月也去了扬州,六哥是追寻她而去的扬州。”无心说道。
冷寒依有点意外。“她去扬州干嘛呢?”
无心茫然的摇摇头:“谁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六哥在信上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