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三月,桃花盛开的季节。院子里,一树的桃花,将春天染得绯红。飘舞落下的桃花瓣,若拾起轻轻嗅,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咧。
可是,如此娇美粉嫩的季节里,偏生某女的心情不甚爽朗。屋门大大敞开,带着温香的空气流窜进来,却将她的情绪越拂越乱。
桌前,白钰将不油不腻的各种肉夹进官云璃的碗里,渐渐堆成了一座小山。他那细长的眼睛一刻也不停歇地放在官云璃身上,不看她吃完碗里的东西誓不罢休。
若是有人一直在旁边看着你吃饭,不管他有没有馋得流口水,始终都会影响食欲的吧……
于是,忍无可忍的时候,官云璃咬咬牙,一把摔了筷子,愤恨道:“你再看我,我就不吃了!我是你养的猪吗,天天让我吃这么多!你是存心想撑死我!”
白钰也不生气,只挑挑眉说:“你最近似乎比较挑食啊,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有你这么难养的猪么?晚上累着了,白天还不补补怎么成?”
“你……!”官云璃深刻地意识到一个越来越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白钰的嘴皮功夫有渐长的趋势,尤其是与他同榻而眠以来。
现在,她是动不动,脾气就会暴躁得厉害,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冲……
与白钰对峙了半晌,见他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硬逼得她每天这么暗无天日地吃;说实话,现在她看到肉都有些犯晕了。
官云璃脚挪开椅脚,利索地站起来,俯视着白钰,宣布:“我、不、吃、了!”
白钰邪气一笑:“真不吃?”
官云璃瞪他:“我是有骨气的人,说不吃就不吃!”
“说得真好。”白钰难得眉眼带笑地伸手优雅地端过官云璃的碗,用自己的筷子夹着米饭和菜肉,说,“那我就强喂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官云璃气得哆嗦:“你这是强权主义,不利于家庭和谐!”
“只要摆平了你这个不和谐分子,家庭什么的,一切都和谐了。”虽然官云璃老会用一些新鲜的词儿,但久而久之,白钰也算是应付自如了。
眼看白钰就要从桌子对面走过来了,官云璃急得围着桌子打转儿:“喂,我不许你乱来!”她真的不想再吃那些油腻腻的东西了,一吃就有些反胃。
白钰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端着碗边走边说:“多吃一点你要死吗?”
官云璃猛甩头:“不吃不吃!真的会死人!”
白钰黑着脸快步上前揪官云璃。
官云璃动作利索,她围着大大的圆桌,灰溜溜地跑!
像躲猫猫一样,白钰捉,官云璃闪。
闪跑得气喘吁吁,实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官云璃心一横,豁出去了。她大义凛然地瞪着白钰,手捏着桌沿,威胁道:“白钰,你敢再过来,我就掀翻了它!”
白钰眼一眯,语气里透着警告:“你敢。我先掀了你。”
哪知,官云璃闻言嘴甚是不屑地一撇,显然把白钰的话当耳边风。只见她挑衅似的把头一歪一扬,手上再用力一抬,顿时房里响起了哗啦啦的声音。
那是菜盘子纷纷落地粉碎的声音,听在官云璃耳朵里,无比悦耳。她看了一眼白钰,似在说:看你怎么让我吃。
“看吧,都怪你,桌子翻了。现在还吃什么吃?”恶狗先咬人,那是她的惯用伎俩。
“官云璃,你就那么迫不及待等着我收拾你么!”
“诶诶,你别过来呀!”
……
最终,某无赖女被华丽丽地扔在**。
“喂喂……先听我解释……我有解释和辩护的权利!”官云璃举手表示委屈。
“你还敢跟我解释?”白钰青黑着脸上前。
“呜……我再也不想吃肉了……杀生太多会犯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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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天气骤变。
白钰站在回廊上,看着倏地阴沉下来的天际,皱紧了眉头。妖界的结界,无论被他加固多少次,还是在越变越稀薄。
结界本是保护妖界安宁的一层保护罩,外界不得随意入侵;就好像与每一座城池都会有高高的城墙,是一个道理。
这时,翎姬忽然化身而来,与白钰并肩而站,一同看向天空。
翎姬先开口出声道:“这场大战,终究是无可避免呐。”
白钰身上的霸王之气顿显:“娘亲请放心,我一定护这妖界一个安好。”
翎姬云淡风轻地笑:“钰儿都这么说了,为娘的还有什么不安心的。”
半晌,她才幽幽叹了口气,又道:“这结界,要重铸也不是没有办法。毕竟都一千年了,结界还是当年你爹花心思亲自结的,现在已经老化了。”
白钰问:“还有什么办法?”
翎姬不语,她伸出双手,在空中慢慢展开;两臂之间,一阵强烈的白光显现,白光里,缓缓浮现出一架古琴。
“此琴,名断天,和着王锥,是妖界两大震天神器。”
白钰伸手摸着断天琴上那远古而清晰的纹路,断天立即发出一阵嗡嗡的鸣响,不由得浑身一震。
他问:“娘亲为何现在要拿出来?”
翎姬嘴一挑:“你爹的遗物,我当然想占为己有。但这却是身为妖界之王必不可少的法器。这断天,意为断神之念,深藏巨大的能力,琴音乃魔符。若没有千年以上的修为和操纵一切的魄力,是无法驾驭它的,反而会被它反噬。琴弦一断,意味着堕落。”
白钰手捧断天,深深凝视,道:“那我现在便要收服了它。”回应他的,又是一阵嗡嗡的鸣响。
翎姬双手环胸,邪气地笑:“你可要想好了,一旦控制不住,后果不堪设想。但用它和王锥相配合,便能重铸结界。”
留下这句话之后,翎姬便走开了,接下来要怎么抉择,那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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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官云璃便睡下了。不是她很懒,而是最近她真的嗜睡如命。
这一睡就是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她是被一阵琴音给吵醒的,那琴音说不出的怪异,音符明明很清泠、柔和,可她却不自觉地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那寒意是从心里而发的,震慑了整个身体。
官云璃推开房门,却被外面的景象给惊呆了。
院子里,漫天的桃花瓣飞舞,铺撒了一地。桃花树下,一袭白衣不染尘的白钰席地而坐,膝上一架琴。
他翻手绕指之间,琴音自弦上幽幽蹦出。
怔愣了一会儿,官云璃倚着房门,轻轻笑了。她那一笑,竟有那么些风华绝代的味道。原来,她的男人,也会抚琴。
可是,听了好一会儿,官云璃觉得不对劲了。
虽然她不太懂音乐,但还是能听出那琴声越来越冷。官云璃皱着眉头看向白钰,却见他周身腾起一股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