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流放(1 / 1)

美人藏心 樱桃小小新 1061 字 10个月前

“旁人的事臣妾自然管不了,惜月这孩子是臣妾看着长大的,也是皇上的掌上明珠,而今她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一个姑娘家的,心里不知还有多难受,臣妾这才忍不住说上两句。”荣妃笑得平静,颇有长辈般的语重心长,“宗室里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没有出阁也该定亲了——惜月这孩子心眼实,认定的事难以改变,不然也不会蹉跎这么多年,如今闹得满城风雨,倘若她知道韩少卿再出了事,臣妾恐怕这傻孩子会想不通……”

她的意思没有直接说出来,却已经再明显不过,这是有意撮合大公主和韩奕了。

宣帝浓眉一挑,饶有兴致的看着荣妃,“爱妃方才不是还说两人不合适么?怎的突然改变主意了?”

荣妃没有马上答话,却是款步走到宣帝身后,伸出玉白的手指轻柔的按在宣帝双额间,使了巧劲细细揉着,动作娴熟优雅,赏心悦目却又惬意无边,宣帝微微眯起眼,眉间缓缓舒展,连肃杀的威仪也淡去几分。

只听荣妃细柔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徐徐响起,在寂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空灵,“臣妾只是觉得郎情妾意最好,可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皇上倒不如顺水推舟,既能堵住悠悠众口,又能遂了惜月的心愿,岂不是一举两得?再说小两口哪没有吵吵闹闹的时候,做一对欢喜冤家未尝不好。”

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微微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再说嫁给自己的意中人,也未必会过得幸福,后半辈子反而过得更加凄苦……”

话说到这里,她明显感觉到宣帝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冷冽,“这又是谁招惹了爱妃?爱妃怎的如此说?”

说话间已经将她拉到身前,幽深的眼眸变幻莫测,却是深不见底,直看得人寒颤。

荣妃笑了笑,“倒是没人招惹臣妾,只是说到韩少卿,叫臣妾想起了乃姐,韩夫人最疼爱的也是韩少卿这个弟弟,如今的韩少卿也颇有乃姐的风采,也怪不得惜月心里存了执念——当年的韩夫人可真是风华逼人,当年与丞相也是恩爱一时,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她幽幽叹了口气,眉宇间显出一丝郁色,“也不知韩太傅怎么狠得下心,说不认这个女儿就真的不认,韩夫人大约也是因此郁结于心,真是红颜命薄……”

宣帝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荣妃看在眼里,忽然发觉自己似乎说过了,连忙住了嘴,勉强笑了一下,娇声道:“是臣妾失态了,臣妾并没有诽谤韩太傅的意思,皇上可要明鉴……”

宣帝眸光幽深难测,深深看着荣妃,直看得她心惊胆战,双手搅着锦帕,贝齿紧咬下唇,却是泫然欲泣的模样。

正是诚惶诚恐,宣帝忽然开了口,那阴鹜的神色被平和替代,却是有些冷漠:“好了,你先下去吧。”

荣妃闻言如获大赦,却欲言又止,踟蹰着,有些委屈的看着宣帝,却见宣帝已经提笔疾书,全然不再理会自己,这才无声的施了个礼,转身而去。

感受到背后之人冷厉的目光,她却再无半点惊色,灯火闪动之下,映出她唇边一抹森然的笑意……

一连几日过去,朝堂上略有纷争,却是八皇子暗地里给北魏使者难堪,但始终没有掀起大风浪,宫里也是一派平静,皇上病情稍稍稳定,却因太医一句需要静安,甄榛被拒在中宫之外,春宁宫也风平浪静,荣妃在春宁宫设了一个小宴,三四日便宴请后妃命妇,颇是热闹。

韩奕的伤势日渐好转,甄榛后来又去看了一次,已经能下地走路,想是不许十天半月便可痊愈。

而宣帝自上次下诏,便一直默不吭声,既不提治罪,也不说放人,朝臣上折求情也不见回复,甄榛隐约感觉有些不祥,只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预感来得那样快,那样准——

早朝上突然有御史弹劾韩奕渎职,理由是韩奕查处户部尚书贪污案时罔顾人命,致使无辜之人死亡。

这若是在平时根本不足挂齿,提审疑犯既是为了证其有罪,另一面说来,也是为了证明无辜之人清白。御史所提及的人原是疑犯,后来证明确实无罪,疑犯在狱中自尽却并不是韩奕造成,就此弹劾显然有些牵强。

六皇子一派气愤非常,与八皇子一派激辩不休,却是令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这么一件无足为虑的事,宣帝却较了真,待事实一经查明,处置也随之落下。

“发配南疆?!”

甄榛很清楚这每一个字的意思,可是却无法理解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不是前段时间还情势极好吗?眼看着宣帝就要松口放人,她最担心的也不过是宣帝会为了挽回皇家颜面给韩奕赐婚,却万万也没有想到,宣帝会因为一个不能成为理由的理由,将韩奕流放千里——南疆四季瘴气弥漫,且不说他这一去何时能回来,单是这一路而去,千里迢迢,却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意外。

这几乎是要将韩奕彻底抹杀。

燕怀沙脸色不好,对其中缘由也很是费解:宣帝脾气荒唐古怪并不稀奇,却极少会在政事上乱来,倒也有一夜卿相变作布衣的事迹,但也是基于新丞相确实是经国之士,韩家比不得一般家族,单不说名门望族,韩太傅是其授业恩师,这也该有所顾忌——即便真拿此事作梗,韩奕也不该受到这么重的惩罚。

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令宣帝有如此大的转变?

这一次,他无法说出令甄榛放心,不会有事的话来,他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情背后隐藏着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这个秘密,令宣帝对韩奕下了杀心。

对于这个兄长,他一直不甚亲近,却深知宣帝杀伐果决只比他更甚,一旦做出决定,便是雷霆万钧齐下,几乎无人能挡。

当年倘若不是他远走京城,恐怕也活不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