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书生被吓住,甄榛连忙笑道:“多谢公子帮我找回这帕子,实在感激不尽,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啊,小姐言重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那书生听到甄榛的话,又瞟了一眼燕怀沙,却再也生不出半点绮念,连名字也不及说,便匆匆别过,“在下,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
“诶,公子你……”
话还没说完,那人便下了山,转瞬不见了踪影,好似逃命一般。
甄榛幽幽叹了口气,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怀王,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开口:“不知怀王能否将手帕还给我……”
她不开口还好,这一说,身边的人脸色立时冷了下来。
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哼,人便冷冷离去,意思很明显,他很不悦。
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他本来就走得快,腿又长,这会儿走起路来简直是健步如飞,甄榛一边腹诽,一边紧追在后面。她虽然有一些功夫底子,却都是虚的,身体原本就不算强健,比寻常男子都有些吃力,何况他武艺卓绝,天生的强壮体魄。
渐渐的,她有些跟不上了。
燕怀沙很快就觉察到她的虚弱,马上停下脚步,甄榛没留神他会突然停下,整个人就撞进了他的怀里,结实的胸膛硬得好像石块,鼻子又是极脆弱的地方,甄榛只觉得鼻子一阵剧痛,险些晕过去。
“好痛。”
她的眼泪忍不住流下来,疼得龇牙咧嘴。
“怎样,很痛?”燕怀沙心一惊,连忙推开她,见她泪流满面,疼极了的样子,不由一阵心痛,怪自己让她受伤。
他的声音很紧张,有着不自知的小心和干涩,仿佛害怕声音大一些就会吓到她。
甄榛揉着鼻子,感觉不那么痛了,吸了吸气,扯开一个微笑说道:“没那么疼了……”她吸了一口冷气,瞧着他的脸色已经缓和下来,小心的问道,“你,不生气了吧?”
这话一说出来,燕怀沙的脸色僵了僵,见她一双眼眸亮晶晶的看着自己,似是早就明白了自己这莫名的气是为了什么,似墨似蓝的眸中划过一丝羞恼,抓住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方锦帕,凶巴巴的往她脸上揉去,可实际上却极是温柔,“都哭成大花猫了。”
甄榛有些不自然的想躲开,却又不敢乱动,就任由他揉啊揉,揉得满脸通红,“还不是因为你,好端端的生什么气……”
燕怀沙脸色一沉,良久,脸上忽然飞过一丝赧然,嘴上还是硬邦邦的:“那人用心不轨,你还理他。”想起那书生看她时火辣辣的眼神,他就很不爽,那么明显的意图,她还会看不出来?还对那人笑成那个样子,她都没那么对自己笑过呢。
甄榛一愣,随即捂着嘴,吃吃笑起来,“你吃醋啊?”
这话一说出来,燕怀沙的脸色更臭,凝眉看着她偷笑的模样,心头大为羞恼,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横眉怒对着她,“还笑?”
见他要发飙,甄榛忍了忍笑意:他却不知自己这幅模样才是最好玩的。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吃吃的笑起来。
他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怀里的女子,随即,眸中溢满喜悦。
“榛儿……”
他将她紧紧环在自己怀中,可一会儿,又忍不住将她挖出来,对上她的眼睛,喃喃的叫出她的名字。
她终于愿意了吗?
甄榛仰望着他,一双黑眸莹然晶灿,仿佛最纯洁的宝石般。她看着看着,慢慢的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庞,指尖一寸一寸的流连而过。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反手一握,在她手上印下一吻,“榛儿。”
他收紧了双臂,欣喜的看着她,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满足。
“嗯。”甄榛垂着眼睫,轻轻应了一声,淡淡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又抬起头凝视着他,他心中的一池春水几乎要荡出来。
“榛儿……”他低下头,轻轻含住她的唇,舔/吻着她的唇瓣,那甜美的滋味几乎令他无法自持。慢慢的,他加深了这个吻,温柔的撬开她的贝齿,含住她的丁香小舌,甄榛被他吻得微微喘息,无力的靠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攫取。
这缠绵入骨的滋味,太美好,不想放开。
“榛儿,别走。”他轻吻着她的唇,脸埋进她的颈窝,低声呢喃。
甄榛抿了抿发热的唇,垂着眼眸,一时没有回答。良久,她从他怀中挣开,轻声说道:“这里风大,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似是料到这一结果,又似是不愿相信,他抿紧了唇,又将她拥进怀里,遮去沁人的夜风。怀里的女子柔弱无骨,好似一不抓紧,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他心一紧,双臂也收得更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他默然思索许久,而后轻轻叹了口气,掰过她的双肩,让她正面对着自己,“我知你不喜欢京城,等京城的事办完,你想去往何处,我便陪你去往何处——”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却极是郑重,“榛儿,你可愿等我?”
争储一事尚未落定,北魏又遣使前来,不知是真心和解,还是假意试探,在确定边境安定之前,他无法就这样走开,而这一切,都需要时间,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也许是数年,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他知道甄榛马上就要离开燕京,这一去,行踪飘渺,人海茫茫,也许此生也无法再得见,他也知道让甄榛留下来,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职责,无可避免的会令她承受许多原本不该承受的事,可是,他不想放开,也不愿放开。
甄榛的心一震,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万籁寂静,唯有他低沉缓和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他说,愿意陪她远走天涯。
她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他这般眷恋?像他这样尊贵的男子,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要说不感动不心动,连自己也骗不过。
甄榛只觉得心中有什么在沸腾,几乎是脱口而出,就要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