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红按照姚黄指点,做了带着甜味的“广式香肠”和麻辣口味的“川式香肠”——姚黄不知道为什么两种香肠要叫这两个奇怪的名字。还有用豆腐与碎肉做成豆腐香肠。豆腐是自己家做的,姚红泡了十斤黄豆,做出的豆腐一半做豆腐香肠,一半冻成豆腐乳。剩下一块新鲜豆腐,给家里人做了一顿豆腐宴:麻婆豆腐、脆皮豆腐、翡翠豆腐羹、鲫鱼豆腐汤、皮蛋拌豆腐、豆腐烧香菇、白菜炖豆腐……吃得姚黄等人满足不已,闻人千叶更是将菜谱记录下来,寄给了在京城的淳于谨枫。
姚黄看了看阴沉沉的天,朝着周明家走去。一阵风刮过,带来深秋的寒意。姚黄不觉得冷,不过还是按照姚红的要求穿上了稍厚的衣服。
周明的父亲周老爹兼职村里的泥瓦匠,姚黄这次去周家是想请周大爷帮她搭三个土炕。土炕是华国北方熬冬的宝贝之一,是华国古代人民的智慧结晶,用土坯或砖砌成的睡觉用的长方台,上面铺席,下面有孔道,跟烟囱相通,烧火取暖,端是冬暖夏凉。大周朝的北方却是没有土炕这种东西,人们都是睡在木板**,并不保暖。只是冷得受不了时在屋子里摆上一个火盆,温暖程度无法与土炕相比。
“在地上先要用土、沙等先垫高到炕高的一半,然后用砖砌成‘己’字形的烟道,也就是炕洞。炕洞宽度不超过一块砖长度,一般是砖长的三分之二,高度大概四五块砖高,卧砖顺向砌。如果炕很大,一般间隔一两个炕洞要在炕洞里头留出一两个较深的坑,就是把炕底的土掏出后,再用砖加固一下,以便灰多了后扒开炕面掏灰方便,与烟囱的接口处也一定要有……”
姚黄双手比画着,周老爹听着她的描述,眼睛越来越亮。等到姚黄话毕,周老爹搓着双手对姚黄道,“二丫啊,这土炕的法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姚黄微微一笑,“我是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原来如此。书本上的知识就是高明,早知道我让我家小子也去读书了。”周老爹踯躅了片刻,道,“二丫啊,土炕是个好东西,如果能推广开的的,能够造福不少的人,让大家整个冬天都不惧怕寒冷了……”
姚黄轻笑,“那就劳烦老爹把土炕的修建方法推广出去,造福大家了。”
周老爹大喜,这是一条发财的捷径,姚黄就送给了自己一家。恩,一定要好好帮姚家搭建土炕,而且不收他们一分钱。等给姚家搭过了,再给自己家搭,然后给村长家搭,这以后,村民们肯定个个都要找自己搭土炕了,再然后是安平郡……周老爹幻想着铜钱长着翅膀飞进怀中的画面,一张褶子脸笑成了**。
与周老爹约好了后天到姚家开工,姚黄走出了周家。一路上,地里的花生已经成熟,过几天就该收获了。已经与百味居商量好,这次产生的花生,除了一部分留种外,其他的全部让百味居收走。实在是已经有人查到了花生的源头来自清水村,并且前来收购,其中不乏仗势之辈。村长与姚黄商量后,找到百味居,以全部产出供应百味居的条件,让百味居出面解决麻烦才还了清水村宁静。
天色虽然冷,但在田边照料庄稼的人不少,众人都指望着花生卖了大钱后好生过一个肥年。众人看到姚黄后纷纷与其打招呼,姚黄含笑回应,心情出奇地安静平顺,体内的真元缓缓流动,她感觉自己又要突破了。距离进山提升境界那次过了三个多月,姚黄的修为提升了两层。炼气八层到炼气九层之间有一个很大的屏障,许多修者都止步在这层屏障之前。姚黄提升修为用了两个月时间,但却在这层屏障面前踯躅了一个多月,没有丝毫头绪。此时行走于田间小道,体会着村民们喜悦期盼的心情,屏障竟然有了一丝松动。姚黄觉得自己应该闭关了。
回到家中,学堂还没有下课,姚黄跟姐姐打了一声招呼,便准备进山。姚红对于姚黄进山的行为也淡然处之了,妹妹是要进山学本领,自然不能阻拦她。据相公判断,妹妹的身手很高,恐怕连相公都不是对手,山里面的野兽更加不足为惧。因此,姚红再不阻拦妹妹。
“二丫,你要去几天?多久回来?”姚红依然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半个月左右。大姐,我和周老爹约好了,他后天来家中搭炕。材料费和工钱,周老爹都不收我们的。你做点儿好菜准备点儿好酒招待周老爹吧。”姚黄将与周老爹谈好的条件交代给姚红。
姚红用心记下,“你这丫头的新奇主意真多。不过土炕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整个冬天,北方人民的日子就好过了。”
“呵呵,”姚黄笑了,“效果好不好,等土炕砌好后,大姐自己体会。天色不早了,我先走了。”
目送着妹妹背影远离,姚红收回担忧的目光,开始为闻人千叶三人准备晚餐。小村的半空炊烟袅袅,一阵清脆的铃声打破了村子的安静,接着是孩子们的欢呼声。听到这声音,所有的村民都露出笑容,学堂放学了,孩子们该回家了。自己这一辈子是个大老粗,但至少下一辈识文断字,就算不能考个功名光宗耀祖,能在城里面做一个帐房先生,也比自己出息多了。幸好啊,姚家两老口救了闻人公子这个读书人,他们的子孙才有了读书的机会。
“大姐,二姐,我们回来了。”姚青拉着小可跑进院子。
“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吧。”姚红对两个小的道。她迎上刚踱进大门的闻人千叶,从他手中接过书和戒尺,温柔地问道,“累吗?”
“不累。”闻人千叶回以同样温柔的笑,“怎么不见二妹?”
“二丫又上山修行了。”姚红把书和戒尺放回卧房。
姚青刚从井中打了一桶水倒进木盆中,闻言叫道,“二姐又进山了?”
“天冷,别洗冷水。”姚红喝止了姚青和小可往盆子里伸手的举动,急忙从厨房的锅里舀出一勺开水,掺到盆中。
“怎么?你想跟着去?”闻人千叶似笑非笑地问姚青。
姚青打了个哆嗦,姐夫的气场好可怕。那啥,我不是想偷懒!
“没有,我只是关心二姐才问一下。我还要读书还要练武,没时间到山上玩。”姚青狗腿子的模样逗得小可包子捂着嘴巴扑扑之乐。
姚红用布巾给小可揩干净手,对闻人千叶道,“二妹离开前把她新默完的手稿交给了我,让等淳于家的管事来村里交由他们带给淳于兄弟。”
“哦?默完了,我看看。”走向饭桌的脚步拐了一个弯,闻人千叶走进卧室,一眼看到了摆在柜子上的一叠整齐的手稿。
“《秦时明月》?貌似很有意思!”
曾经富丽堂皇的宫殿变成了断壁残垣,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天空,房檐全是尸体和拿滴着鲜血的武器的兵丁。小小的女孩子紧紧地搂住怀中的婴儿,漠然地听着周围的哭声。她现在是一个俘虏,一个亡国的俘虏,一个被亲人抛弃的牺牲品——这就是姚黄如今的处境。
宅女姚黄从身体残存的记忆中知道了当前是怎样一种状况:金哀宗天兴二年蒙古和南宋联军攻破蔡州城,在战火中即位的金末帝完颜承麟死在乱军之中,金国灭亡。蒙古大军攻破皇宫,身为太子太傅的原身的祖父用自己的孙女和孙子顶替小公主和小皇子,带着小公主和小皇子逃走了。为了不让六岁的小孙女乱说话暴露她不是公主从而影响小公主逃走,原身祖父给小姑娘灌了哑药。可怜的小姑娘在身体中残留了强烈的伤心失望愤怒憎恨与不甘。
紧紧抱着怀中的小包子,这孩子是小姑娘最后的牵挂,他们是亲人,同样被最亲的人抛弃。小姑娘的残念就是要带着她的弟弟逃出去,然后找到他们的祖父,问一声为什么?
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所谓的忠义。姚黄对原身祖父的十分不屑,这个人就是愚忠,凭什么为了成全你的忠心,要把两个无辜的孩子推进致命的危险中?原身,你放弃,我一定会带你的弟弟逃出去,将他平安地养大。不过我不会去找你们那个狠心的祖父。他的答案不重要,他这个人也不重要,在抛弃你们的时候,他就再也不是你们的亲人了。
“你就是完颜承麟的女儿完颜萍?”一个蒙古大将打量了小姑娘一眼,命令手下,“好好照顾他们,在放回大都前,不要让他们死了。”
暂时安全了。至少在给蒙古大汗献俘前,他们的性命是无忧的。姚黄垂下眼,看着熟睡中的孩子,这个孩子刚刚一周岁,狠心的祖父给他灌了麻药,孩子才会这么安静地熟睡。脸贴着孩子的小脸蹭了蹭,为了这个孩子,自己要拼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