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妖族难统，这是天地的规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涂九感叹着：“神佛鬼仙人类妖族，这其中妖族受到的枷锁限制最为繁重，人类自古很少有互相吞食的情况，神佛自然也没有这方面的需求，鬼仙亦是如此，唯独妖族种群繁多，彼此蚕食的情况与生俱来无法摆脱，这样是妖族难以齐心的原因之所在。”
“当年就算是涂一用大法力镇御八方，让万妖来朝，仍旧是摆脱不了这样的枷锁，日后也绝难摆脱。”
涂九和妲己对视。
妲己开口：“所以我和涂九等妖族大妖畅谈之后，便得出了一个结论，当初仙人之所以能够蛊惑妖族颠覆人族，实乃是看穿了这一点，妖族自始至终只能依附于他人，无法独善其身，更无法完成天地之大统。”
“所以，我们选择了你，也可以说是你让我们做出了选择。”
涂九点头：“也许初一凡进入天门并不是无奈之举，而是要让出位置，他身负人和妖族双重身份命运，本应该成为最合适的人，但其实并不够。”
妲己继续道：“而如今你身负神佛地府人类妖族于一身的机缘，所以你才是那个最应该被寄予厚望之人。”
我听的一怔一怔的。
毫无疑问，他们是在说我将会成为那个定鼎之人，因为我身负着几家的机缘于一身。
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大概会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难以附加。
但我听进耳朵里，却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有大气运加身是好事，但同样的，也意味着将要承受常人无法想象的大磨难。
虽然我已经一步踏了进去，积重难返。
但我仍旧不愿意做那样的人，毕竟刚才还在嘲笑十三家不明智，现在却活生生的在自己身上上演，感觉还是很难受的。
“所以你们选择了我，而我也别无选择，但实际上，我想知道你们想要的人间是一个怎样的人间。”
妲己道：“共存的人间。”
涂九点头：“如今看来，这人间只能是一个各方共存的人间，人类掌管人间的时代要过去了，未来定然会百花齐放。”
“那这样说的话，似乎谁来这件事情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沈南，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讨厌这样的麻烦，如果不是事情引导着你，让你无法停下脚步，你可能早就逃之夭夭，但你已经被选中了，你无处可逃了，只能面对。”
好一个只能面对。
虽然我心中早就知道，这是我逃不脱的魔咒，但在面对之前还是想挣扎一番。
现在看来，挣扎失败……
“我听说狐族的青丘一族和人类融合无间，倒是可以作为你们的榜样，我们这种形式的存在，只能是金字塔的一点，不能算是地基，以及那高大的塔身。”我提醒着。
妲己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妖族若想在人间继续存续下去，就必须找出一条和人类共存的路，所以这也是我们选择你的原因，因为你是这世间和妖族最为契合的职业，出马仙弟子！”
涂九道：“人间疆域很广阔，我们正在海洋之上选择适合的区域，届时陆地属于人类，海洋属于妖族神佛。”
我笑了。
听起来倒像是秋后算账，大家开始瓜分果实了。
实际上，我们进行的还没有到这一步呢。
但我知道，这是妖族给出的态度，给出的让我放心的条件。
“十三家在建立封印的事情上，肯定是瞒不住的，这件事是阳谋，对方选择了在罗布泊设立神迹，其实也是阳谋，神佛想要在罗布泊将我们所有人召集到一起，目的显而易见，一锤定音。”
听到我的话，妲己点头：“他们喜欢这样，上古之时便是如此，人间的刀剑最终一定会演变成神权的战斗，是哪一尊大神笑到最后，他们似乎都能接受。”
涂九淡淡道：“这也是为什么神佛永远不败的原因，因为最后无论谁胜了，都将封神。”
封神……
这是一个多么古老的字眼，却又多么的现实！
涂九的话无异于给我敲响了警钟！
我们现在做的任何事情，最后都可能被对方拿来直接用，成了别人的嫁衣。
谁也说不准，我们付出的血与泪会不会是那嫁衣上的针线。
我忽然发现，这其实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情，因为无论我们怎么蹦跶，似乎都蹦跶不出这个范围。
最后一定会演变成神权的战斗！
或许罗布泊的事情，只是神佛想要加速推动的结果。
看似我们在算计那里，实际上神佛已经拔得头筹。
“无论如何，先胜了再说。”我说道。
妲己笑着点头：“没错，繁事化简最有道理，胜了再说。”
我看着二人，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其实有一件事我很是不解，就算是神佛地府入世，你们也没有道理支持我，而反对他们，事实上你们有道理去支持他们，和他们同仇敌忾。”
“我们其实都是一样的。”
涂九终于难得的笑了：“唯心而已。”
唯心而已。
我若有所思，忽然响起了那白马寺高僧的惊世言论。
也许一切的事情都很简单，只是因为错综复杂的关系，容易让人将事情想的复杂化。
其实所有事情归根结底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唯心。
人也好，神佛也罢，妖和鬼亦是如此，每个诞生灵智的存在，不过都是唯心的存在着。
这天地间唯一不会变化的，可能就是那最底层的规则。
而规则之外的一切，都是随着心在变。
与其说这是一场人间和天界地府的战斗，倒不如说是一场我们人人参与进去的大型游戏。
本质上这是谁都不想输而已。
“好一个唯心而已。”
我靠在了椅子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
司马老史下葬了。
下葬的当天，天公非常的配合，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那雨水冲刷着人的身体，带来的是冻彻心扉的寒意。
司马老史就这么入土为安了。
他的魂魄并没有被毁掉，这大概是老妇人最后的良知，但也没有让我们有机会召唤，而是被她直接送入了地府幽冥。
人死如灯灭，这人间的事便算是了了。
本来，有人想要让我说几句，但最后我还是没有说什么。
我看见了，那些学员的眼中充斥着一股叫种子的光芒。
他们心里有一团火如春天雨后吐露的嫩芽，正在朝着茁壮发展！
司马老史死了，但也成为了一个起点！
这一刻，仙盟内外已然统一！
不管仙盟内是否还有内鬼，起码这股气成了，便不会轻易的散掉，那么就算是内鬼再次爆发，仙盟仍旧是仙盟，不会散！
所以我觉得司马老史死的很值，这话可能有些残忍，有些冷酷，但这就是我认为的事实。
我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也许感性也不会让我来到这个位置。
参加完葬礼之后，我便回到了仙盟。
后花园里，花朵早已凋零，看起来有些荒凉。
而在那荒凉的田埂之间，有一些身影被黑布遮眼，绳索缚身跪在那里。
人不多，周围的人也不多。
但围绕着仙盟的各大势力掌权者都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