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娴韵要起身离开,盛恒唤她,“娴儿。”
李娴韵坐回椅子,疑惑地看着盛恒问道:“怎么了,盛大哥?”
盛恒喉结滚动,犹豫了一下,张口想要说话。
李娴韵见状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红唇轻启道:“盛大哥,我刚想起来有些话想让你带给父王母妃。”
“好,你说。”
等她说完自己再说也不迟。
李娴韵说道:“你告诉父王母妃,我在契丹过得很好,可汗事事以我为先,对我极尽宠爱,能够与可汗结缘是我三生有幸。我的心早已经许给他,今生再也容不下旁人,让父王母妃勿念。”
盛恒闻言如晴天遭了霹雳,万念俱灰。
犹记得李娴韵和亲契丹临行前,他去送她。
李娴韵也是这样决绝地拒绝了他,说跟他没有缘分,让他放下执念,看看身边人。
眼下她又再一次拒绝他了。
他方才想问李娴韵若是耶律焱厌弃了她,待她不好,他还有没有可能?
可是这句话他再也问不出口,只能和着血泪生生吞了下去。
李娴韵定然已经洞悉他要说什么,所以才以最体面的方式拒绝了他,全了他的脸面。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李娴韵说道:“进来。”
门被侍卫推开,一个挺拔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耶律焱目光灼灼地看着李娴韵,嘴角挂着抑制不住的笑意,英俊的脸颊因为兴奋而红光满面。
李娴韵面上一红。
耶律焱武功高强,耳力超群,旁人听不到的话,他能听到。
看他如遇大喜的模样,一看便是把她方才说的话听了个满满当当。
见耶律焱进来,三人站起来行礼。
幽兰站在了李娴韵身后。
可汗不在的时候可以没大没小,可汗来了便不能造次了。
耶律焱径直走到李娴韵的身边,将她揽在怀里,低头看着她,这才发现她眼圈和鼻头微红,显然是哭过了。
耶律焱眉头不觉皱了起来,心中的极度兴奋也如雾气一般慢慢地弥散开来。
李娴韵移开视线不看他。
耶律焱深深地看了李娴韵一眼,才看着盛恒说道:“盛公子,要回长安了?”
耶律焱说着将李娴韵安置在椅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盛恒坐下说道:“草民在契丹的事情已经办完,明日打算启程回长安。”
终于要走了。
耶律焱问道:“明日何时启程?”
“正午时分。”
“本汗正好给父王母妃备了礼物,还请盛公子一道给带回去。”
父王母妃?
盛恒神色微怔,这是认下睿王爷夫妇为岳丈岳母了,而且还备了礼,耶律焱果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野蛮粗鲁。
他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好”字。
耶律焱转头看着李娴韵说道:“娴儿,等会儿回宫你也看看要给父王母妃还有弟弟妹妹带些什么,明日为夫陪你一起来送盛公子,可好?”
李娴韵“嗯”了一声,刚好她也正有此意。
二人相互凝视着,自是你侬我侬、脉脉含情。
盛恒眉头轻皱,耶律焱和李娴韵的关系果然很好,他呆在此处甚是多余。
他的心如堕冰窟,再也没有一丝暖意。
心里面空落落的,好似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摇,不知该飞归何处。
耶律焱看向盛恒说道:“方才公务缠身,招待不周,本汗再让人上几道菜,陪盛公子喝几杯。”
盛恒与他多呆一会儿便会嫉妒得发狂,赶忙说道:“明日草民要启程回长安,实在不方便饮酒,还请可汗见谅。”
耶律焱素来海量,李娴韵害怕他把盛恒喝出个好歹来,遂说道:“夫君,我们已经吃好,打算回去了。”
耶律焱握住李娴韵的小手,捏了捏,说道:“都听你的。”
甚是温柔小意。
盛恒看着二人,是一刻也不想呆在此处。
一行人下了楼,相互之间道了别,盛恒坐上马车离开。
他将车后的帘子掀开一条缝,看到耶律焱将李娴韵箍在怀里,在她额头上落了一吻,打横将人抱了起来,上了马车。
盛恒将车帘放下,重重地靠在马车壁上,闭上眼睛,眉头紧皱,耳边响起盛老夫人——他的祖母说的话。
“恒哥,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娴儿对你无意,你应当好自为之。”
他现在确实应该好自为之了。
耶律焱抱着李娴韵上了马车,被满满一车厢的东西给震惊到了。
“娴儿,这都是父王母妃给你带来的?”
李娴韵笑道:“也有给你带的。”
“给为夫?”
李娴韵笑着轻“嗯”了一声。
邱倩云不知道耶律焱的尺寸,便给耶律焱带来了几匹上好的布,让李娴韵给耶律焱裁几件衣服。
耶律焱欣喜道:“快给为夫看看。”
“回宫再看吧。”
“也好。”
耶律焱说着将李娴韵放在座椅上,问了李娴韵的意思将几个包袱摞了起来。
他身量高大,不把包袱摞起来,根本就坐不下。
待腾出空地之后,耶律焱将李娴韵抱了起来,让她骑坐在自己的腿上,一只粗糙的大手放在他纤软的腰肢上,另外一只手则放在她的香臀上。
耶律焱仰头在李娴韵娇红香软的唇瓣上啄了两下,凝着她,神色微凝,“为什么哭?嗯?”
过了有段时辰了,李娴韵以为看不出来了,“夫君,你看错了,我没有哭啊。”
她真是什么事情都瞒着他,什么都不跟他说啊。
耶律焱负气地扣住李娴韵的后颈,霸道地吮上她,一个水润痴缠的吻便落了下来。
李娴韵闭上眼睛,长睫微颤,被迫张开唇瓣,任由他侵入,缠着她不放。
待李娴韵软在他怀里,耶律焱才从她唇里退出来,仰头看她,抬手轻抚她鬓角的发丝,“想家了?”
李娴韵搂住他粗壮坚实的脖颈,与他抱个满怀,将下巴搁在他温热的脖颈里,轻轻地点了点头。
耶律焱箍着她,拿略带胡茬的脸颊轻轻地蹭着她娇软的耳朵,“等国事稳定之后,为夫陪你回家省亲,好吗?”
他的声音甚是好听温柔,给人无限的暖意,好似能够融化腊月的寒冰。
李娴韵水眸轻颤。
回去省亲?这谈何容易?
若是寻常百姓也就罢了,他身为一国之君,她又身为王妃,想要身入敌对的国家,事关两国政局,必然困阻重重,不是想就能办到的。
李娴韵当时踏上和亲路的时候,其实已经预见到了今生再难跟家人相见。
不过耶律焱有这份心,已经令她很感动了。